最近朝中事务繁多,御案上奏折堆的高song入云,上官奕昕僵直地坐在御案前,手握毛笔认真地批阅着,桌旁的茶水换了一盏又一盏,李公公在侧旁认真地侍候着,却是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星月低垂,疏影横斜,皇上却是没有半点要就寝的意思,李公公琢磨了会儿,虽嬉笑却不失分寸地开口:“寻常百姓新婚还缠绵几日,皇上大婚却早朝、公务一日也不曾落下,可这奏折哪日也不曾断过,皇上何必急于一时,已是月上中天,还是早些歇息,明日再批阅也不迟。”
百官纳妾尚可告假,不罚月俸不治罪,身为帝王,情牵天下,心系苍生,治国平天下为己任,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何曾言假?又何曾有假?稍有不慎轻则失了天下,重则生灵涂炭。
上官奕昕捏了捏眉心,语调略带倦意:“奏折虽多,却千篇一律,无非是安妃册封之事。”不由的心声烦闷:“朕不过纳了一个妃子而已,也值得众爱卿联名上书,呈百余奏折于朕?”
李公公闻言险些没站稳,半晌才幽幽道:“皇上,若是奴才哪日做错了事,皇上可会责怪奴才?”
上官奕昕以手撑额,一双桃花眼看向小李子,眼波温柔,语气坚定:“不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上御口一开,万只草泥马也难追!李公公抹了抹额头的细汗,在皇上温柔的眸光中,字正腔圆、声音宏亮道:“奴才忘了告诉皇上,方才那些奏折不必看,大臣们全都撤回去了,只是奴才还未来得及·······”
只是奴才还未来得及收起来······
寂静的深夜,乾清宫内传出一阵阵杀猪般的嚎叫,怎一个惨字了得!
李公公被踹的鼻青脸肿,缩身于龙椅下,眼含泪光,目光乞怜地看向怒气未消的上官奕昕,委屈道:“皇上方才不是说不会责怪奴才?”
又是一本奏折砸来,李公公又往里面缩了缩,如同乌龟不肯把头从龟盖中探出来般不敢把脑袋露到椅子外,紧紧地抓着椅子腿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执着。
上官奕昕盘膝坐在一堆奏折中,若投圈般朝小李子所处的位置持之以恒地砸奏折,倨傲道:“这是朕所言不虚。”
椅子下传出伤心的哭声:“既然如此,皇上为何还要打奴才?”
“责怪可免,责罚不可饶,可有冲突?”
“没有!”李公公泪流满面,不觉伤心,只觉生无可恋。
上官奕昕抬头看了眼高悬的明月,这个时候估摸着是个人都该睡了吧······
他心情不错地摆驾红鸾殿,欢雀卧在内殿旁睡的迷迷糊糊忽瞧见明黄袍子朝这边晃来,一个激灵站起来,又忙不迭地跪下去,仓皇中磕的膝盖生疼,忍着眼泪急促道:“参见皇上!”
李公公见她平时伶牙俐齿,此时却笨手笨脚,不由的嘴角抿了丝嘲笑。
上官奕昕高兴道:“起来吧。”
欢雀刚起身,上官奕昕试笑眯眯地试探:“你家主子可歇息了?”
欢雀笑的可爱:“没有。”
上官奕昕脸上瞬间笑意全无,脸色变青。
欢雀桃腮带赤,害羞低语:“我家小姐一直在寝宫等着皇上呢。”
上官奕昕脸变绿。
欢雀掀开帘子,指了指里面,羞涩道:“皇上请!”
上官奕昕脸变黑,回身对众奴才道:“朕与爱妃就寝,不喜旁人在侧,全退下吧。”
众奴才闻言跪安弓腰往后退去,欢雀与李公公心照不宣往后偷瞄了一眼,正看到皇上掀帘疾步朝凤鸾殿内走去。
欢雀暗想:小姐在内殿又跑不了,皇上怎如此不矜持!
李公公暗想:这才几个时辰未见,皇上怎如此猴急!
两人相视一笑,得出共同的结论:皇上与娘娘深情似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上官奕昕倨傲地仰着头,行至寝宫才略微屈尊把视线从房梁上移开,做贼般用余光朝榻上看去,纱帐未掩,用碧玉镶金勾松散地束着,榻上那位身着一袭杏色寝衣双手叠着置于腹上,他蹑手蹑脚又往前行了几步,这才看清她是合着眼的。
睡着了?上官奕昕诧异,旋即眉飞色舞,暗自狂笑,居然睡着了!他解开束腰的玉带,翻身便朝榻上扑去,扑到一半停了下来,顺势抱起榻边的鸳鸯锦抬脚朝墙角走去,似乎想起什么,又折回把鸳鸯锦放在凳子上,熟练地俯到地上,掀起桌帘取出垫子,一手夹着垫子,一手夹着鸳鸯锦得意地朝墙边走去,在地上铺好垫子,盖上鸳鸯锦舒服地躺着,今天可真累啊!
昨夜洞房新婚夜,上官奕昕前半夜与君窈打赌,结果被枣核、核桃皮砸的足足跪了半夜也未曾靠近床榻半步,后半夜君窈实在困的熬不住了,便丢给他一床鸳鸯锦,面带威胁地晃了晃青幽剑,打了个哈欠放下纱帐便不再理睬他,上官奕昕咬牙切齿地暗自三问:打?打不过!骂?貌似会被打!强行上榻,貌似会被踹下榻!最终不甘地抱起鸳鸯锦落寞地行至墙角,铺好鸳鸯锦,倒头睡到李公公在外面低声唤他上早朝方醒来。
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是睡到地板上,那么连上半夜的打斗都免了,咱的皇上此次如此英明。
君窈闭着眼睛摸了摸身旁,空的?眯着眼睛去打量,依旧没发现人,而且她从桌子下拽出来的鸳鸯锦也没了,她下意识地朝墙角看去,昏暗的烛光下,那明黄寝衣甚是明显,鸳鸯锦枕在身下,睡的倒是惬意!
君窈气的翻身坐起,我为你铺榻你不睡,偏爱那冰冷硬邦的墙角?你是在向我示威吗?深呼吸,深呼吸,强忍着没去凑他,君窈侧卧在榻上,学着那醉花楼的女子,以手撑额,媚眼如丝,捏着嗓子娇柔地轻唤道:“皇上。”
上官奕昕竖起耳朵,却没听到第二声,以为是幻听,背对着君窈纹丝不动地躺着。
君窈把声音放的更柔,呵气若兰,娇嗔:“皇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上官奕昕听的浑身发毛,微微回身,瞧见君窈半撩薄如烟雾的寝衣,纱袖半遮娇颜,露出一双美眸,mei眼倦怠,眸光若月辉流转,笑中带嗔,心中惶恐,那怒意已是带了几分刻意:“干甚?”
回过身去,眼不见心为净!
又是背对着她?!君窈彻底怒了,瞬间变脸,撸起袖子,未着鞋袜,气冲冲地朝上官奕昕疾步而去,上官奕昕尚无防备,凌空被她拖起,反背在背上,连拖带拽地朝榻边移去。
上官奕昕何曾受过如此大辱,望着房梁反抗道:“你要干甚?”
君窈早已累的大汗淋漓,咬牙使出过肩摔,上官奕昕又没防备,凌空翻转一圈摔到榻上,他立即撑腰坐起,还未起身君窈便坐到他腹上,威胁道:“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