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府之中,墨静雅面纱障面,与独孤臣相对而坐。
她穿着一袭白色纱裙,上面绣着鹅黄色的凤尾花团,更显得她像一朵清晨绽放的百合花一样无辜。
看墨静雅噤若寒蝉地低垂着眼眸,独孤臣语气之中带着宽慰:“墨大小姐莫慌,本官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你几个问题罢了。”
“嗯。”墨静雅紧张的点了点头,白嫩纤细的手指将裙角绞了又绞。
她的贴身丫鬟七儿在一旁说道:“小姐自从归元寺回来之后,一直噩梦不断,她一直八字轻,又经历了这样可怕的事情……”
“好了。”墨静雅轻声制止道,她的一双笼着水雾的杏核眼娇滴滴地注视着独孤臣,口中说道:“独孤大人有什么话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独孤臣点了点头说道:“你就把那天你所看到的说一遍就可以了。”
墨静雅偏着头思索了片刻,缓缓而道:“那天夜里,我经过妹妹的禅房,听到里面有窸窣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妹妹和冥王殿下在里面,就没在意。可到了夜里,突然说十六公主的尸体在遇害了!”
“我听说,那名刺客在指认指使他的人的时候,曾经与你有过接触。”独孤臣的眉头轻轻蹙起。
墨静雅先是茫然地摇了摇头,转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看着独孤臣说道:“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因为太过害怕,头一晕就昏了过去!”
“但是在与你接触之后那名刺客就当场暴毙了。”独孤臣凝眸看着她的眼睛,静静地说道:“这也太蹊跷了吧。”
墨静雅眉头蹙起,声音细如蚊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的样貌本就柔媚,配上这样无辜的表情,简直无法让人把她和杀人犯联系到一起。
独孤臣一脸严肃地点点头,突然问道:“你跟你的妹妹,关系如何。”
墨静雅眼底漫上一丝阴狠,但一转瞬就消失不见了,她柔声回答:“因为妹妹从小性情孤僻,所以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情谊。”
“这样啊。”独孤臣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本官的话已经问完了,谢谢墨大小姐的配合。”
墨静雅连忙站起身来,眼底里掩饰不住的惊喜闪动:“真的吗?那大人还会再来吗?”
“理论上应该不会了。”独孤臣淡淡地回答道,注意到墨静雅的神色,他挑一挑眉:“墨大小姐还有什么别的要交代的么?”
“没、没有。”墨静雅心虚地垂下眼眸,心里巴不得独孤臣快点走,她随口吩咐道:“七儿。快送客。”
“不必了。”独孤臣若有所思地看着墨静雅,倏尔一笑:“不麻烦墨小姐了,本官告辞。”
墨静雅仪态万方地行了个礼:“恭送大人。”
独孤臣走后,墨静雅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因为常年审讯犯人,独孤臣的身上常年带着一种肃杀之气,在他的注视下,墨静雅觉得非常煎熬。
此时,大夫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关切地问道:“静雅,怎么样?”
“他的表现一切正常,看来是没有对我起疑心。”墨静雅心有余悸地回答道。
“好。”大夫人也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她的脸上的浮现出阴狠的表情:“那么现在,就该处理和墨湉那个死丫头之间的事情了!”
先前有求于她,少不得给她几分好颜色,现在事情过去了,也该整治整治这个丫头了。
“母亲说的没错。”墨静雅一把扯下蒙在脸上的面纱,在手中紧紧攥着:“只要一想到那丫头趾高气昂的样子,我就百般的不舒服!”
墨湉这种低贱到土里的身份,就合该永远不得翻身!
于是大夫人假借身体不适的原因,传了一封家书到冥王府中,信上指明了要让墨湉回府侍疾。
墨湉得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很愿意的,毕竟比起冥王府,还是墨府更加自由一些。
于是她心情大好,一直到晚膳十分都是兴高采烈的。
轩辕褚看着她,一脸的不满:“离开冥王府,就那么让你开心吗?”
“不用跟你这块石头****相伴,”墨湉牙尖嘴利地说道:“怎么都是好的。”
终于暂时逃脱了轩辕褚的管辖,接下来的日子她打算好好管一管佣兵队里的事情。
“既然这样,”轩辕褚拿起筷子,漫不经心地夹着菜,一边说道:“那本王就和王妃一起回娘家吧。”
“不要!”墨湉白了他一眼:“你跟着我回去做什么。”
“本王会派睿风跟着你,”轩辕褚冷哼一声:“不要妄想能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耍什么花招!”
阴险!墨湉本来大好的心情被轩辕褚毁的一干二净,她低下头,默不作声地扒着饭。
轩辕褚吃完晚饭后,就带着破风离开,最近他好像一直在忙着什么事情,无暇分心来找她的麻烦,对于这一点墨湉还是很满意的。
一夜未曾好好安寝,墨湉一直在考虑着关于龙鸣的发展问题,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她早早地爬起来梳妆,顺便把白三给她准备好的一把匕首藏在身上。
这把匕首用精钢铸造而成,锋利又轻便,十分适合女子使用。
坐在马车之上,绿衣看墨湉一脸轻松的样子,不禁为自己的傻主子担心起来:“王妃,你怎么还看起来十分高兴的样子,你这下回了娘家,大夫人不知怎么变着法的折磨你呢。”
“傻绿衣。”墨湉轻笑出声:“你看王妃我这个样子,是能轻易被她们欺负了去的吗?谁欺负谁还说不一定呢!”
绿衣摇了摇头:“王妃你太善良,性子又耿直,这些深宅大院的弯弯绕绕你是没经历过的。”
墨湉不置可否地一笑,突然,她看了看窗外骑马而行的睿风,压低声音对绿衣说道:“今天我有点事情要去望东楼一趟,为了隐蔽,我打算一个人去。”
“一个人?”绿衣低声惊叫:“那可不行,王妃,你一定要带上奴婢呀。”
“你先别急,我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安排给你。”墨湉把绿衣拽过来,附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绿衣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讶,墨湉吩咐完毕,看着绿衣问道:“你可以的,对吧?”
“可是王妃……”绿衣欲哭无泪。
“没有什么可是。”墨湉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的性命安危可全在你身上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马车很快就到了墨府,墨静雅一脸不情愿地等在门口,但毕竟墨湉现在的身份比她尊贵上一大截,有些该遵守的礼数她一样都需要遵守。
不过一想到她和母亲接下来的计划,墨静雅就觉得心里十分痛快。
墨湉扶着绿衣走下马车,墨静雅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个礼:“给王妃请安。”
“起来吧。”看到这张矫揉造作的脸,墨湉就觉得心烦,她没有在墨静雅身边多做停留,径直走进了大夫人的卧房之中。
只见大夫人用白色的手巾包着额头,靠在床头上,正拉着她的另一个儿子,墨家的三少爷墨明琮说话。
墨尚书的膝下人丁稀薄,墨明琮更是墨家唯一的一根独苗,故此大夫人对于这个儿子是十分溺爱。
注意到墨湉走进来,墨明琮从床上跳起,跑到墨湉身边,用力地捶打着她的肚子:“就是你,你这个坏女人,如果不是你,娘也不会生病!”
墨明琮今年十一岁,已是有些力气的少年,墨湉皱一皱眉,捏住了墨明琮的拳头。
“明琮。”大夫人故意等到墨明琮把话说完,才开口阻止:“放开你二姐。”
“她不是我二姐!她是乡下来的乡下丫头!”墨明琮对着墨湉一直吐舌头。
“明琮!”大夫人表面上是斥责,但脸上分明是得意洋洋的笑容:“不许无理取闹。”
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墨湉微笑着道:“他是小孩子,童言无忌,王妃可别放在心上。”
又来这套,墨湉心中划过一丝讥讽,她懒懒地靠在门边,语气冷淡:“听说儿子的性格都随母亲,所以三弟这个样子,我一点都不惊讶。”
听到墨湉的话,大夫人脸上的笑容一凝:“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墨湉讥诮地一笑:“我还以为母亲病入膏肓,没想到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呢,真是可惜啊。”
“墨湉你是什么意思!”墨静雅端着药走了进来,大声呵斥道。
墨湉眉梢带笑,转过身去:“原来大姐也在这啊,这脱了罪就是不一样,连说话都有底气了。”
墨静雅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将药碗在桌上重重地一放:“就算你是王妃,母亲生了病你也必须要侍疾,不孝的名声要是传了出去,别怪我没提醒你。”
“大姐你误会了。”墨湉冷笑一声:“我这次回来,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好好侍奉母亲。”
说罢,她的眉眼如刀,从大夫人的脸上扫了过去。
没来由地,大夫人感到心底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