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湉走进房中,赌气靠在门的背后。
先是一声不吭地娶进一个新正妃来,再来自己面前扮作痴情种,这个轩辕褚墨湉可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莫不是抄书抄傻了?”元珠公主那幸灾乐祸的声音在墨湉耳畔响起。
墨湉皱眉,眸光淡转,看着元珠公主:“公主若是觉得昨天的软骨散没有吃够,墨湉这里倒是还剩一些。”
元珠公主脸色一变,立即想起墨湉昨晚给自己下药的事情,气得牙根痒痒,但又忌惮着她,只有压低声音道:“你别太得意!给本公主等着,总有一天,你会吃到苦头的!”
墨湉对这种威胁早就习以为常了,她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向床铺走去:“公主还是早点歇息吧,明天可别再起晚了,在皇后面前贻笑大方。”
“你……”元珠公主气急攻心,恨不得立即扑上去和墨湉打个你死我活,但仅存的一丝理智,或者说是对墨湉的惧怕,还是制止了她。
墨湉吹灭油灯,躺在床上,手指不断传来的酸痛让她无法入睡,墨湉暗自咬牙,皇后可真阴险,这么一来她的手要歇上好几天才能继续舞刀弄剑了。
她将手压在枕头下面,蓦地,碰触到了一个金属的匣子,墨湉微微蹙眉,将匣子摸了出来,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这是个极其普通的黄铜扁匣子,约莫手掌心大小,普通到一点花纹都没有。
墨湉心思一转,径自回想着,她先前检查过床铺一次,当时并没有这个匣子的存在。
她打开匣子,一股药香便传了出来,紧接着,一张字条掉在床铺上。
墨湉捡起纸条,走到窗子面前将它打开,细细看了一遍。
上面的字迹清秀隽永,跟写字之人的气质极其不符。
“墨湉儿,知道你今天受累抄经,给你送些活血化瘀的药来,免得你的手肿成猪蹄!哈哈,唐七曜留。”
她唇角挑起一丝意味不明的轻笑,将纸条轻轻撕碎,让它随着晚风散去。
唐七曜送来的药膏气味微微有些冲鼻,不是寻常中药的苦涩味,倒有一种别样的馨香,极其浓郁,想必这药膏也是经过了反复的提纯的。
墨湉用小指轻轻挑起一点半透明的膏体,涂在手背肿起的位置,微微火辣的感觉立刻传遍全身,伴随着刺痛感。
她不适地蹙紧眉毛,没过多久,刺痛感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言说的清凉,墨湉立即觉得手没那么酸痛了,渐渐睡着了。
就在此时,一直守在窗外的唐七曜轻轻推开窗子,借着昏暗的光打量着墨湉的睡颜,他戴着银白色面具,遮住上半边脸,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施展轻功,离开了墨湉的房间。
而与此同时,在深夜的云霓殿里,十七皇子轩辕祎突发高热,并伴随着蔓延全身的紫红色疹子,一时之间潜龙皇宫上下忙作一团。
清晨,墨湉幽幽醒转,发现天色还早,朝着元珠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见她已经不见了人影,而院中又传来了打水的声音。
想必这位公主终于懂得了识时务,墨湉偷偷一笑,没了睡意,下床趿上绣鞋,走到院落之中。
走了没两步,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起手来,只见一双纤纤玉手已经恢复了白皙柔软,不复昨日的红肿。
她试着攥紧拳头再张开,发现丝毫不费力气。
这唐门的药,还真是神奇,在某些方面,甚至还要超过现代医学。
在特工训练营的时候,墨湉也因为长时间端着枪,胳膊高高地肿了起来,就算擦了最好的跌打酒,还是浮肿了很长时间。
元珠公主看墨湉站在门口发呆,眼神一冷,故意装作手下不稳,将笨重的木桶掉在地上,水花溅起,打湿了墨湉的裙角。
墨湉回过神来,看着元珠公主得意洋洋的脸,并不打算对她多做理会,缓缓走到院子门前。
昨天这个时候,锦雀已经来催了,怎么今天反倒不来了?
元珠公主见墨湉不搭理她,也自觉没趣地端了水进屋梳洗。
墨湉和元珠公主各自梳洗好了,却仍然不见锦雀过来,墨湉隐隐觉得,皇宫中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而且,她还莫名其妙的认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定跟唐七曜脱不开干系。
墨湉决定还是去凤仪殿先看看情况!
于是,没等锦雀来,墨湉和元珠公主便自己去了凤仪殿。
到了凤仪殿门前,果然不见锦雀,倒是皇后身边的另一个贴身侍女玉鲤守在殿前。
“敢问玉鲤姑姑,皇后娘娘现在起了么?”墨湉笑得柔和,缓缓步上前去。
玉鲤见是冥王的侧妃在跟自己讲话,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皇后娘娘现下不在凤仪殿,二位无召请回吧。”
墨湉面露难色:“昨天夜里,皇后娘娘曾嘱咐我一定要来这里和她一同礼佛的。”
玉鲤皱眉,看了墨湉一眼,没好气地道:“宫里现在闹翻了天了,皇后娘娘恐怕没时间同你礼佛。”
“那请问玉鲤姑姑,方便告知一下皇后娘娘此时在何处么?”墨湉接着问道。
玉鲤本不想理会,但墨湉一直锲而不舍地追逐着她不断飘动的目光,玉鲤拗不过,这才没好气地说道:“十七皇子得了怪病,连夜请了十几个太医都束手无策,皇后娘娘现下在云霓殿中。”
墨湉总算套出了自己想问的,她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容,对玉鲤说道:“谢谢姑姑。”
她转过身,元珠公主早已不耐烦了起来,她鄙夷地看了墨湉一眼:“既然无事,本公主便回去了。”
还没等墨湉回答,元珠公主已是转过了身走开,还不忘扬声说道:“奴颜媚骨的事情,本公主还做不来呢!”
墨湉丝毫不在意,问过侍卫后,向云霓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走得很慢,可依旧无事发生,来往的宫人们看到她的装束便不再理会,甚至连过问一句都没有,仿佛她是个透明的游魂一般。
墨湉走得越来越慢,直到远远看到云霓殿的牌匾后,她并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拐到了一旁的一个甬道之中。
她走在空旷寂静的甬道上,四周安静的只剩下脚步声。
突然,身后传来轻响,墨湉立即转过身去,对上了唐七曜的脸。
银白色的面具之下传来冰冷的声音:“我走走路根本没有声音,你都能发现我,你很聪明。”
墨湉皱了皱眉:“皇子你也敢碰?难道就不怕给你们唐门招来麻烦?”
而且在守卫森严的潜龙皇宫之中,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摇来晃去,连一丝伪装都没有,实在是太狂妄了。
“哟哟,墨湉儿,你现在是在为我担心吗?”唐七曜将双手抱在胸前,玩世不恭地靠在墙边,丝毫不畏惧随时可能过来巡视的皇宫禁卫军。
“说吧,你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墨湉懒得搭理他这副轻狂的样子,直奔主题。
“我要偷一样东西。”唐七曜开玩笑似的说,同时伸出食指来指了指墨湉:“而且,我要咱们两个联手去做。”
墨湉似笑非笑:“我跟你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你?”
唐七曜微微一愣,转而说道:“我可没少帮你,你别翻脸不认人了。”
“那又怎样?”墨湉将双手环抱于胸,娇艳的唇瓣挑起,冷笑着说道:“这可是皇宫,你要作死我不管,可别拉上我。”
说罢,她转过身就要离开。
“等等。”唐七曜连忙叫住了她。
墨湉背对着他,停下脚步。
“帮了我你也不吃亏。”唐七曜紧接着说道:“既能踩那个元珠公主一头,又能得到太后的欢心,你不会亏的。”
墨湉转过身来,看着唐七曜,淡淡的摇了摇头:“可我不在意这些。”
“凡事可不要说的太绝对了。”唐七曜别有深意的说。
“我可以帮你一把。”墨湉耸了耸肩:“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唐七曜沉默了半晌,唇瓣一抿:“什么条件?”
“我要你加入龙鸣佣兵队。”
唐七曜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你别忘了,我已是唐门中人。”
非但如此,唐门的掌门还在他身上下了密毒,此生除非死去,不然他一辈子都是唐门中人。
唐七曜苦笑着,在心底补充道。
墨湉淡然地说道:“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江湖规矩,你不需要退出唐门,一样可以为我所用。只要在我需要的时候为我们龙鸣做事。”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或者隐瞒就可以了。”
“若是掌门知道,不仅是我,连你的龙鸣佣兵队也要遭殃。”唐七曜语调平稳,墨湉和他都清楚,这句话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夸张。
“以你的聪明才智,掌门不会知道的。”墨湉黛眉微蹙,有些不耐烦地道:“你最好快点决定。”
唐七曜思忖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的,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