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远方,深吸一口气,跨上马后却在那一瞬间感到头晕目眩,那天浮云发狂时的一点一滴都在脑海中涌现出来。
墨湉揉着太阳穴,感到自己头痛欲裂,绿衣站在马下,十分紧张地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墨湉摇了摇头,决定不去胡思乱想,高举起手中的皮鞭,轻轻在马身上一抽,顿时,骏马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一圈下来,墨湉浑身的衣物都要被虚汗浸透了,没想到自己加紧练习,却还不如之前不练的时候。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俯身轻轻抚摸着马儿的鬃毛,抚摸了一会儿后忽然浑身一僵。
墨湉微微一愣,想起那****也是有一个抚摸鬃毛的动作,浮云才会不受控制地发狂,可是今天怎么就不会呢?
电光火石间,她的脑海里闪现出几个画面,突然,她心头一动,低声说道:“我想起来了!”
“主子,您想起来什么了呀?”绿衣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墨湉问道。
墨湉眉间一沉,看着绿衣不知该如何解释,想了半天,她才问道:“意真送来的紫金膏,你还留着的吧?”
绿衣偏头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墨湉调转马头,一拉缰绳已是往回走的样子:“跟我回府!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冥王府中,轩辕褚正卧床休息,破风守在房间外面。
意真领着秀儿从门廊处缓缓走了过来。
破风站直身子,看着她们二人,语气之中并没有什么善意:“意真姑娘,王爷身体不适,怕是不能见你了。”
“这个我知道。”意真莞尔一笑,扬了扬手中的药罐:“这不我看宴大夫煎药辛苦,特地将药拿了过来,破风侍卫,让我进去吧。”
破风眉头一皱,又看了看意真灿如春花的笑脸,对于这个女人,他本能地感到了一丝危险。
他狐疑地看着意真手里拿着的药罐,重复了一句:“这是宴大夫煎的药?”
意真瞪大眼睛,点了点头:“当然是了,怎么,破风侍卫,你还怀疑我这点吗?”
破风不置可否,继续问道:“那既然如此,为何不是宴大夫身边的药童来走这一遭?”
意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破风,语气冷淡:“破风侍卫,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宴大夫身边的药童今天要去采买,所以才让我来了。听你这语气,似乎是觉得我要害了咱们王爷一样。”
破风连忙摇头否认,尽管他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但意真在王府里怎么说也是个主子。
“好。”意真看着破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进去了,你大可以为这药是假的,耽误了王爷的病情,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条命来偿还!”
说罢,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转过身就往院落门口走去。
就在她快要走出去的时候,身后破风却轻轻叫住了她。
意真的嘴角难掩一抹得意洋洋的笑意,徐徐转过身来,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破风。
破风看着意真的脸,面无表情地缓缓欠身:“意真姑娘请进吧。”
意真转身举步,推开了轩辕褚的房门,回头看了一眼破风,特意笑着说道:“那么,就谢谢破风侍卫啦。”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看着一向健壮勇武的轩辕褚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意真不由得感叹老天无眼。
连轩辕褚都变成如此了,若是这一脚踩在的是墨湉的胸口,此时此刻她恐怕是早就归西了!
这种事情,她只要是想想,嘴角就会不由自主地扬起笑意。
笑了片刻后,她才突然想起自己过来的主要任务,她走到桌边,打开食盒的盖子,小心翼翼碰出一碗余温袅袅的黑色药汁来。
她端着药汁,来到轩辕褚旁边,看着他依然处于昏睡之中的样子,是在想不明白轩辕琉为什么会让自己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她把轩辕褚扶坐起来,用一个软垫垫在他的腰后,拿着调羹,一勺一勺地将药灌进他的嘴里。
墨湉回到王府后,本下意识地想往碎星院走去,可走了几步后,终究是放心不下轩辕褚的病情,于是让绿衣先行回房,自己绕到了轩辕褚的住所。
她走到轩辕褚的住所门口,正在守卫的破风看见她,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种极为尴尬的表情。
墨湉抬起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破风身边:“王爷今天好些了么?”
破风沉默了一下,回答道:“还在昏迷之中。”
“我进去看看他。”墨湉秀眉一皱,他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醒来?
“王妃……”破风看着她,欲言又止,但却没有为她让路的意思。
墨湉颇为奇怪地抬眼看了看他,索性直接绕过了他的身体,将门推开,却在看到里面的情景后,愣在那里。
房间里,轩辕褚半背对着她,意真正坐在床沿,手里拿着一个药碗。
“……王妃?”意真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墨湉,顿时明白了轩辕琉的用意何在,她更是做出了一副十分惊愕的表情,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瞪大,不知所措地看着墨湉。
墨湉面无表情地和意真对视着,过了片刻,她默默转过身,离开了轩辕褚的房间。
“王妃……意真姑娘她是……”破风看着墨湉面无表情的脸,嘴里艰难地解释着。
墨湉缓缓抬起手,示意破风不要再说下去,她举步向院外走去。
回碎星院的路上,她不住的深呼吸,告诉自己这都不算什么,为这种事情心里难过是十分愚蠢的事情。
但她心里的那一丝酸楚,竟然是挡也挡不住,转眼就弥漫了她的整颗心脏。
墨湉挑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居然还担心轩辕褚无人照顾,可事实是轩辕褚的身边根本就不缺照顾他的人。
她黑着一张脸回到碎星院中,绿衣看她神色有异,却也不敢多问一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墨湉抽出一把剑,在中庭里不断挥舞着。
一套剑法舞罢,墨湉已经是满头大汗,但心里头却感到舒服了一些。她接过绿衣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着额角的汗,一边问道:“紫金膏你找着了吗?”
绿衣神色一黯,摇了摇头。
“不见了?”墨湉心思微动,更加确定了事有蹊跷。
浮云发疯的原因,八成就是那罐紫金膏了。
只是没想到意真的心思这么深沉,为了撇清关系没有下毒而是放了让马发狂的药,这招还真是高明。
“不见了。”绿衣讷讷的摇头:“奴婢就把它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了,可是今天就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了,按道理来说,不可能的呀。”
她一边说,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墨湉,生怕自己耽误了王妃的什么事情。
可墨湉却十分平静,嘴角还淡淡挑起一丝笑意:“没了就没了吧,随它去。”
绿衣微微一愣,自己弄丢了那么名贵的东西,而王妃却没有责罚她,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对她说过,顿时感动得涕泪横流,冲过来拽着墨湉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道:“王妃,你不要这样,你这样会让绿衣有负罪感的,东西是绿衣丢的,王妃,你惩罚绿衣吧。”
墨湉看着绿衣一张皱巴巴的小脸,有些哭笑不得:“这东西丢了又不怪你,你不必强往自己身上揽的。”
绿衣还在抽噎着,墨湉摆摆手说道:“我没有怪你,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可好?我现在心里烦着呢。”
绿衣无声地点点头,随即迅速地消失在房门外边。
一室幽暗,墨湉趴在桌上,把下巴放在胳膊上,一双浓黑睫羽下覆盖着的潋滟双眸,藏着说不尽的哀愁。
明天就要开始狩猎了,可是墨湉现在对马已经有了一种浓浓的畏惧感,这样子比赛,可不是要落为整个潜龙的笑柄吗?
她每这样想一次,就要叹一声气,当她已经叹过了六十四声,突然一个身影破窗而入。
墨湉被吓了一大跳,连忙从桌上坐直身子,定睛一看却是穿着一身藏蓝软甲的唐七曜。
一见是他,墨湉脸上的表情就冷了下来:“你又来干什么?”
“王妃,不要一见到我就这个样子嘛,”唐七曜嬉皮笑脸地坐在了墨湉身边:“这怎么说我们也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啊。”
唐七曜不提那一段时间还好,一提更让墨湉的鸡皮疙瘩掉一地了,她皱紧一双秀眉,打断了唐七曜的话:“你说够了没有?没什么事的话请你快离开这里,这里不欢迎你。”
“墨湉儿,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唐七曜以手托腮,长而卷翘的睫毛缓缓扇动着,看上去竟然有一丝可爱:“我这次回来可是专程来帮你的,让我猜猜,你一定是在为了明天的赛马比赛发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