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湉满腹狐疑地看着地上趴着告饶的秀儿,皱了皱眉:“王爷也是你能监视的?居然还好意思要我饶了你?”
秀儿吓得连连磕头:“主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奴婢吧,奴婢求您了!”
这时,宴大夫从门外探出头来:“你们吵什么?不知道里头正在瞧病呢吗?!”
墨湉微微一愣,看着宴大夫问道:“宴大夫,王爷的伤势怎么样了?”
宴大夫深深叹息一声,朝着墨湉招了招手。
而秀儿趁着墨湉不注意,一溜烟儿的跑了开去。
“马蹄幸亏只是擦过了王爷的肩膀,若是踢到了王爷的肩膀,只怕五脏都要震碎。现在王爷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气血两亏,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宴大夫一边擦着满头的汗,一边细细嘱咐墨湉。
他看轩辕褚的眼神,完全不像是一个医生在瞧着病人,倒像是一个长者在关心着晚辈。
墨湉知道他在府里的身份特殊,也就不敢在他面前有什么不敬之举,只是默默记下了他的叮嘱。
“这几天,你不要让王爷太过操心,劳神费力,对于病情的痊愈最是不好,知道了么?”宴大夫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墨湉,一字一句地叮嘱道。
墨湉抬起眼睛,对上宴大夫那双仿佛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睛,默默地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药我会煎好,一日三份地送到这里,你记得服侍他喝下去。”宴大夫说着,已经开始收拾起桌上的药囊来。
一日三份?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要每天跟轩辕褚待在一起?墨湉有些别扭,脸上浮起一种犹豫的神情来。
“你是王妃,王爷的身体你不照顾,要等谁来照顾?”宴大夫一挑眉,冷冷地看了墨湉一眼,丢下这句话后,便走出了房间。
可是……她还要练习马术啊。
墨湉无奈地看了躺在床上的轩辕褚一眼,他双眼紧闭,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薄唇像刀锋一样紧抿着,苍白的嘴唇毫无血色,脸上也笼罩着一层灰气。
一种愧疚感从她心里升起,如果不是因为她答应了什么比赛,轩辕褚就不会为了救她变成现在这样。
他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害怕亏欠的人,可渐渐地墨湉已经欠了轩辕褚许多许多。
墨湉看着轩辕褚的睡颜,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到轩辕褚旁边,拿着一块湿毛巾为他擦拭着额角的冷汗。
而在竹苑之中,传出一声茶杯落地的清脆响声。
“你说墨湉没有受伤,受伤的是王爷?”意真娇美的五官都气得变形了,看着在她脚边瑟瑟发抖着的秀儿,她怒不可遏地低吼道。
秀儿颤颤巍巍地回答道:“是这样的,没错,奴婢还在王爷的院子里见到王妃了,她的确是好端端地……”
“那她发现你了么?”意真皱着眉问道。
秀儿支支吾吾了一阵,终于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没有,王妃没有发现奴婢。”
意真的心情稍稍有了一丝缓和,她淡淡地说道:“那王爷的伤势严重吗?”
“听说现在还在昏迷着呢。”
意真听罢,脸上显出极为遗憾的表情,她牙关紧咬着暗自说道:“老天真是不开眼,凭什么墨湉那种女人就能有一次一次化险为夷,还偏偏有人救她!”
她抬起手,揉揉额角,这次可难交差了,自己第一次和谦王殿下打交道,就把事情搞砸了,以谦王殿下的性格,还不一定会怎么处置自己呢。
“主子,那现在怎么办?”秀儿看着意真陷入两难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问道。
“如实禀报给谦王,就说计划失败,墨湉无事,冥王受伤。”意真表情十分冷峻,一字一字地说道。
反正墨湉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如果轩辕琉拿她有办法,墨湉早就死了,又何必等到自己来出手呢?
大皇子府中,管弦丝竹之声从早晨一直响到晚上,轩辕琉只要不去上朝,就会在府上宴饮群臣,变着法地寻欢作乐。
密探来传递消息的时候,轩辕琉正搂着一个舞女不盈一握的杨柳细腰,将嘴撅起来不断凑近她的香腮。
密探略显尴尬地站在一旁,干咳了两声以示提醒。
舞女轻轻一推轩辕琉的胸膛,轩辕琉这才将不屑的眼光转移到密探的身上。
“计划进行地如何了。”轩辕琉低声询问道。
密探面露难色,附在轩辕琉的耳边,低声絮语着。
眼看着轩辕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舞女们仿佛是得到了某种信号,顷刻之间作鸟兽散去。
“怎么又是这样?一次两次这样,次次都给本王带回来这种消息,本王养着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用的?吃干饭的吗?”轩辕琉不顾大臣们还在房间里,怒不可遏地叫嚣起来。
密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告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一个弱质女流,为什么每每都会让她有法子逃脱?”轩辕琉却没有要饶命的意思,一双眼睛紧紧锁在密探身上,似乎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才可以。
台下的一个大臣似乎探出了话中端倪,他微微叹息一声,这才笑着对轩辕琉拱手说道:“大皇子未免操之过急,这不没几天冥王妃就要和元珠公主赛马了吗?依老臣看,这场比赛根本就一点悬念都没有,与其让冥王妃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还不如看她当面出丑的好,王爷您说是不是啊?”
轩辕琉养的这些大臣果然和他如出一辙,这样阴险的言论几乎让人无法想象是用来形容一个女子的。
轩辕琉思考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不过本王总是觉得,这个女人邪门的很,指不定哪天会使出什么法术来。”
冥王妃墨湉绝对不是什么等待宰割的小白兔,这一点轩辕琉已经看得很透彻了,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穷追不舍,不能让她活着留在轩辕褚的身边为他出谋划策。
“冥王的伤势如何?”轩辕琉皱着眉,又看了密探一眼。
密探恭敬地回答道:“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绝对不算轻伤,短时间内恐怕难以恢复。”
轩辕琉唇角挑起一丝残忍的笑意:“总算是没有白费这一番心思,能让轩辕褚吃点苦头,倒也不亏。”
“那……王爷,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密探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怎么办?”轩辕琉和颜悦色地看了他一眼:“王爷生病了,自然有她表现的机会,难道还需要本王去教她要怎么办吗?”
密探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只能硬着头皮唯唯诺诺地说道:“是,王爷,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做。”
看着他的身形消失在了门外,轩辕琉握着一只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充满不甘地目视前方。
“王爷,要老臣说,您其实没必要和一个弃子多费心思。”大臣看着轩辕琉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劝慰道:“您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您又是最得宠爱的皇子,还是名正言顺的中宫之子,这……”
轩辕琉的眼睛,突然冷冷地落在了那大臣的身上。
他一直以来最为忌讳的,就是自己不过是皇后的养子罢了,经他偶一提及,听在轩辕琉的耳朵里,怎么都是刺耳的。
那大臣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打量着轩辕琉的神情,更不敢噤声了。轩辕琉淡淡将眼光收回,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大臣们如释重负,纷纷站了起来,对轩辕琉行礼告退。
众人散尽,轩辕琉面对的只有一堆残羹冷炙,他眼神阴毒地环视着屋子半晌,突然用力的把桌子掀了起来,一时间杯盘狼藉,清脆的响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轩辕琉将屋子里能被砸碎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烂,却还是没能将一腔怒火发泄,他不断地喘着粗气,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剑,剑尖却正好指向了刚要进屋的大皇子妃。
轩辕琉一愣,将手一松,长剑便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傅观低头看了一眼满屋的狼藉,抬起眼睛平静地看着轩辕琉:“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轩辕琉看见傅观,本能的从心里升起一团怒火,但碍于她的身份尊贵,也不好直接发作。于是闷闷不乐地坐在椅子上:“没什么。”
“不过就是计划失败,何至于让王爷这么大动肝火,要想扳倒轩辕褚,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王爷,这条路我们要走的还有很长。”傅观坐在轩辕琉的身边,柔声细语地劝说着。
别看轩辕褚现在和轩辕翰宸剑拔弩张,但是一旦有什么事情,轩辕翰宸还是会第一个找到轩辕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谁能保证今天还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不会到了明天就立刻冰释前嫌了呢?
还有两天就是赛马比赛了,墨湉拉着绿衣来到赛马场中,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场,想到那天危机时分的状况,心下还是有些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