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唐七曜耐着性子对唐门弟子说道:“你先医治这位姑娘,我来去少主面前为她说情,如何?”
唐门弟子思考了片刻,终于淡淡摇了摇头,咬着下唇说道:“只有得到少主的首肯,弟子才能施行救助。”
唐七曜皱着眉头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死心眼呢?我告诉你,这个面子少主是一定会给我,可到时候如果少主说了可以救治,你却把她害死了的话,一样是个死!”
唐门弟子看着唐七曜十分认真的神情,知道以影门门主的性格,说到是一定会做到的,故而将脖子一缩,看着墨湉的眼睛里多了一丝犹豫。
“你可以摸摸她的脉门,自然就知道我所言非虚。”唐七曜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动摇,继续说道。
唐门弟子终于是伸出了手,在墨湉的手腕上一搭。
她眉头紧皱,过了片刻, 将手默默的放开。
“怎么样?”唐七曜挑了挑眉。
“回门主。”唐门弟子对唐七曜拱手说道:“这位姑娘的性命确实是危在旦夕,看样子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你既然知道……”唐七曜唇角一挑,凑到唐门弟子的耳畔,语调妖异地拖长。
“为什么还不赶紧救人!”下一秒,几乎要震碎耳膜的声音骤然响起,唐门弟子赶紧抬起手捂住耳朵,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委屈表情。
“就这样定了。”唐七曜的眼中闪现出一丝决绝,他转过身去,边走边说:“我现在就去请示少主,你先赶紧把这位姑娘的命救活,到时候来影门见我。”
看着唐七曜消失在远方的蓝黑色背影,唐门弟子垂眸看了看深陷昏迷之中面如死灰的墨湉,咬了咬牙,将她抱到了内室之中。
唐门主殿之上,布满着各种机巧机关,帮主的宝座,就是由无数个机巧机关构成的,看上去十分壮阔华丽。
唐七曜一步一步走在精致而细密的毛毯之上,看着不远处端坐在帮主宝座上的唐七曜,身影由远及近,到了他面前后,唐七曜跪在地上行礼:“参见帮主!”
“嗯。”宝座之上的唐七鸩淡淡应道。
唐七曜听到回应,便稍稍直起了身子来。
可就当他直起身子的那一刹那,一把闪着绿光的轻薄刀片从空气中刷地飞了出来,擦着唐七曜的面颊过去。
唐七曜身形一闪,快速躲避,但暗器还是在自己脸上留下了不深不浅的一道伤疤。
“影门门主,功夫有点退步了啊。”唐七鸩端坐宝座,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想必是在外头,乐不思蜀了吧。”
他的语气中隐隐透露出,对于自己在山下的行迹,他其实是掌握在手里的。
唐七曜心中警铃大作,他跪在上,淡淡说道:“属下今次回来,实在是想有个忙,要让帮主帮一下。”
“说下去。”唐七鸩淡淡说道。
“属下从山下带来一个女子,想请帮主发发慈悲,将她救活吧。”唐七曜艰难地启齿。
在场众人听到了他这一请求后,都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影门门主,居然能够率先做出这等无视规矩的事情。
唐七鸩眄目中庭,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悉数收进眼底,
末了,他慢悠悠的说道:“没想到影门门主离开唐门许久,竟然连规矩都忘光了,唐门不诊治外人,你知道吗?”
“你知道我要救的人是谁吗?”唐七曜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让他们都下去!”
唐七鸩不动声色,良久,他还是屏退左右,将手虚抬,命唐七鸩起身。
“是冥王妃墨湉!”唐七曜补充道:“青瓷和楚腰留仙裙可都在她的手上!”
唐七鸩眼睛都不抬:“原来你还知道自己的任务所在啊,那就不用我提醒你了,那么请问影门门主,你拿到宝物了么?”
“没有。”唐七曜的眼神微微一黯:“那个墨湉知道这两样东西藏在那里,如果她死了,要找前朝宝物无异于海底捞针。”
唐七鸩唇角微微一挑:“你别蒙我了!你潜伏在冥王府的这些天里,有多少机会可以下手,不用我多说了吧?可你每次都在干些什么?”
唐七曜心头涌上一阵无奈:“算我求你这一次,你把墨湉救活,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唐七鸩深深地看着唐七曜的脸庞,过了良久:“你此话当真?”
“绝无半句虚言!”唐七曜眼神坚定,拱手说道。
“好!”唐七鸩从宝座之上坐直了身子:“我可以将墨湉救活,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她必须加入我唐门,成为唐门弟子!”
“这……”唐七曜略有迟疑:“墨湉怕是不会答应吧,她已经是龙鸣佣兵队的队长,如果让她加入唐门,势必意味着放弃龙鸣,那比杀了她还要难过啊!”
“真是稀奇了。”唐七鸩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难得见你为谁说了这么多的话。”
唐七曜皱起眉头:“你说,到底要怎样才愿意把墨湉救活?”
“那就由你去游说她当唐门弟子。”唐七鸩轻快地说道,同时身形一闪,下一秒,他出现在唐七曜的面前,手上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迅速,下一秒,一颗丸药就被放进唐七曜的口中。
他伸手在唐七曜的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唐七曜条件反射地将丸药咽了下去。
“三天期限。”唐七鸩言语之中满是倨傲。
唐七曜唇角漫上了一丝苦笑,他转过身去,义无反顾地向外走去。
在他的身后,一道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了他的身上,良久,轻轻叹息了一声。
回到影门之中,唐七曜第一件事就是看墨湉的病情,五个唐门弟子围在她的身边正在焦头烂额。
他背着手,走到墨湉的身边,看着她凝白细腻的脸庞。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肤质匀净,就像是清晨洁白的荷花花瓣一样,但只有唐七曜才知道,她究竟是经历过什么。
“她怎么样了?”唐七曜伸手,抓住一个正在忙碌的唐门弟子,低声问道。
唐门弟子看了一眼墨湉的脸,将唐七曜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不太好,她的身体里少说也有十几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已经融进了血肉之中,现如今只能用一种毒药将银针逼得发黑,才能找到具体位置,才能把银针取出来。”
“这……这太冒险了吧?”唐七曜皱着眉头,墨湉身体虚弱,唐门中毒药的药性又极其迅猛。
“属下只有这个办法。”唐门弟子无奈地说道。
唐七曜薄唇一抿:“这样,你把准备让她喝下去的毒药全都让我喝一遍,找一种刺激性最小的再给她服下。”
唐门弟子略带惊讶地看了唐七曜一眼。
唐七曜着急起来,皱着眉看她:“没那么多时间发呆了,我的体质能够抵抗大部分的毒药,你尽管给我喝吧。”
“那好吧。”唐门弟子不敢忤逆门主的命令,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唐七曜活了这么十几年,第一次为了一个人这么地担心,他恋恋不舍地看着墨湉的脸庞,心中无比懊悔没有在墨府阻止墨夫人的那些行为。
反正总是要救她,还不如让她少受点罪呢。
过了片刻,几种颜色各异的毒药摆在了唐七曜的面前。
他皱着眉,先喝了一碗玄黑色的,没想到刚一入喉头就宛如吞掉了一把钢针一样的疼痛。
唐七曜“哇”地一声将毒药吐了出来,恶狠狠地看着唐门弟子,又拿起另一碗暗红色的,将它喝了下去,感觉还有一丝清甜,但没过几秒,就感觉到胃里翻江倒海地疼痛起来,舌根发麻。
唐七曜连忙摇了摇头,这个也不行。
他又拿起一碗无色无味的喝了下去,没想到这种毒药跟水没什么区别,喝下去,过了一阵子也没什么反应, 唐七曜看着那剂毒药,十分高兴地说道:“就是这个了。”
唐门弟子没有回答,只是拿了一面铜镜到他面前,只见他的一张充满阴柔美的俊脸,都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冰蓝色。
唐七曜伸手把铜镜打落,睁大眼睛叫道:“那你说,哪种药的毒性最弱?”
唐门弟子踯躅了半晌,弱弱地指向了那一碗玄黑的:“这种草药虽然能给人带来痛苦,但对人的伤害也是最小的,像其他的毒药,纵使有了解药,也会留下后遗症。”
唐七曜沉吟了半晌,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好吧,你就给她喝这个黑的吧。”
“是。”唐门弟子得令后,将一个灰色的药罐拿了过来。
“等等。”唐七曜突然挥手制止了他。
唐门弟子疑惑地顿住脚步。
“你给她喝多少,给我双倍。”唐七曜简短的说道。
唐门弟子犹豫了一瞬。
“快去啊!”唐七曜叫嚷起来,唐门弟子不敢逆他的心意,连忙为他准备了另一份毒药。
唐门弟子端着一碗玄黑色的药,从墨湉的嘴角轻轻灌了下去。
唐七曜在一边懒懒地看着,信手从药罐之中倒出一碗,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