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琉扬眉,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轩辕褚。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正是轩辕翰宸为他所留的最后一点颜面了。
“谢父皇。”轩辕褚对轩辕翰宸行了一礼,平心静气地退了下去,就好像轩辕琉是空气一般。
朝堂之上因为方才所发生的事情陷入了寂静,站在大唐之上的大臣们各怀心事,在想着如何将自己置身事外。
退朝后,轩辕翰宸清了清嗓子,说道:“把张国臣带上来。”
轩辕琉听罢,正想找个借口退下,轩辕翰宸犀利的眼风一扫,看着他淡淡地说道:“老大也留下。”
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支支吾吾地说道:“儿臣……儿臣……”
“你有更要紧的事情吗?”轩辕翰宸的声音不怒自威,此时轩辕琉感觉喉咙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了。
他忙摇了摇头:“儿臣不敢。”
说罢,轩辕褚带着张国臣走进大殿,由于还未被定罪,轩辕褚并没有为他戴上枷锁,依旧让他穿着太守的官服进来。
张国臣进来后,先是抬起毫无生气的一双眼睛,跟站在上首的轩辕琉对视半晌,察觉到他的目光,轩辕琉不自然地将脸别到一边去了。
他战战兢兢地面对着轩辕翰宸,颤抖着双膝跪地请安。
轩辕翰宸看着垂头丧气的张国臣,面无表情地问道:“知道今天为什么找你过来吗?”
张国臣一扫往日的威风,像是一个年近迟暮的老者一般,迟疑着回答道:“微臣……微臣不知。”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闷声不语的轩辕褚说道:“儿臣这些天以来,微服在随州城调查所得,张太守这些年来在随州城中可谓是贪赃枉法,还参与买官卖官等行为,请父皇惩处!”
说罢,他眼眸微抬,眼神不着痕迹地落在了轩辕琉的身上,他只说买官卖官,却没说这交易对象竟然是当朝的大皇子!
面对轩辕褚如此锐利的目光,轩辕琉的心猛地一沉,看着张国臣面如死灰的样子,心知这老东西肯定是没有听自己的话,留了后手,而且更可怕的是,现在轩辕褚的手里八成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他心思飞转,暗自琢磨着,应该如何让张国臣闭嘴,不要将自己招供出来呢?
轩辕翰宸坐在上首,眸色深沉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张国臣,半晌,缓缓开口问道:“张太守,你自己说,有这事没有?”
然而张国臣此时还在做着困兽之斗,他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微臣不知有哪里得罪了冥王殿下,竟然招致如此无端构陷!微臣家中世代忠良,皇上圣心可鉴,可千万不要听信谗言而寒了朝中老臣的心啊!”
的确,张国臣虽不在朝堂之上,但这么多年来的买官卖官,朝中其党羽众多,一个轩辕褚,还不一定能够撼动得了他。
但张国臣千算万算都算不到的是,他的所作所为早已引起了皇上的怀疑,说白了,此案就是皇帝借轩辕褚的手,用来将他铲除的。
“既然张太守说自己冤枉,那我们不妨来看一看张太守到底是不是真的冤枉吧!”
轩辕褚负手而立,微微一笑说道。
张国臣猛地抬头,看向了轩辕褚,仿佛在看着一个地狱化身的修罗。
说罢,轩辕褚将自己在随州城中所收集的证据全都拿了出来,整整齐齐地在轩辕翰宸面洽一字排开。
轩辕翰宸随手拿过了其中的一册翻阅起来,而后神色变得越来越冷凝,他冷哼一声,怒不可遏的将账本甩在了张国臣的脸上:“这就是朝廷忠良!”
张国臣仿佛已经被宣判了死刑一般,缓缓地合上双眸,不敢说话。
账册里面的内容足以在潜龙城中掀起一股惊涛巨浪,轩辕翰宸翻阅着其他的账册,翻着翻着居然怒极反笑起来:“看来你一个小小的太守 ,居然比朕这个一国之君还要富有!”
“皇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张国臣拼命地在地上磕起头来。
“你还敢叫朕饶命!”轩辕翰宸语气深沉,闪着暗红色的怒意。
轩辕琉看着惊慌失措的张国臣,心知这个老东西是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来了,为今之计只有如何让他不要把自己供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轩辕翰宸的脸色,又看了看跪在那里万念俱灰的张国臣:“没想到张太守仗着家中的荫蔽,居然干这种贪赃枉法的勾当!”
轩辕琉沉吟片刻,对轩辕翰宸拱了拱手说道:“父皇,儿臣以为,绝对不能姑息此类事情的发生!”
轩辕褚的眼底含着一抹深意,在轩辕琉和轩辕翰宸的脸上徘徊着。
轩辕翰宸的脸仿佛是一尊雕像,一动不动的看着轩辕琉,直将轩辕琉看得心里发毛,才缓慢地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他话锋一转,又问道:“那么你打算如何去做呢?”
轩辕琉跪在地上,朗声说道:“儿臣愿意主审此案,将张国臣绳之以法!”
庭下的张国臣此刻心念飞转,轩辕琉曾经对他说过,倘若有一****落难了,那么轩辕琉就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现在他的小命能不能保住,就全要看轩辕琉的意思了。
轩辕翰宸低垂着头,沉吟了片刻,淡淡说道:“关于让谁主审此案,我们日后再说。”
“来人,”轩辕翰宸的声音中,含着沙哑与疲惫,奈何轩辕琉却读不懂:“将张国臣身上的官服剥下,送到天牢,听候提审。”
轩辕琉束手无策地站在大殿之上,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张国臣被脱掉了一身官服,戴上手铐脚镣,被一步步带下了台阶。
他求饶的声音响彻了天空:“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张国臣犯下滔天罪行,一旦提审,必定会在朝堂之上掀起轩然大波,你们两个各自说说,应该如何去做。”轩辕翰宸用指尖抵着眉心,疲惫地揉着。
“当然是三堂会审,闹得越大越好,用以警醒那些贵族和朝中官员。”轩辕褚眼观鼻,鼻观心,朗声回答道。
轩辕翰宸唔了一声,转而看向了轩辕琉:“老大,你说呢?”
“张家在朝中根基稳固,若是大张旗鼓地审问,难免牵一发而动全身,儿臣以为,还是私下处理有利于超纲稳固。”轩辕琉细细想了片刻,说道。
轩辕褚在心中轻轻一哂,这哪里是有利于朝纲稳固,明明是有利于帮他轩辕琉毁尸灭迹罢了!
他不再争辩,只是用一双黑白分明的锐利眼眸直直地看着轩辕翰宸,等待着他最后的裁决。
轩辕翰宸不知为何,以一种略带悲伤的眼神看着轩辕褚,过了半晌,他疲惫地摆了摆手:“你们两个都给朕退下吧。”
“是。”轩辕琉和轩辕褚行了一礼,便都退出了大殿。
薛直端着一个金漆托盘,走到轩辕翰宸身边,俯下身子说道:“皇上,请用茶。”
轩辕翰宸随手拿过了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叹息着说道:“你说,为何这老大就不能有老九身上的一点正气呢?”
在他心中属意的皇储人选,一直就是轩辕琉,但他现在就是生气,为何轩辕琉对于早晚都是他的东西会有这么巨大的贪念。
薛直不动声色,飞快地将茶盘收了起来,笑眯眯的说道:“这个,奴才不懂。”
“一到了这种事情你就跟朕打马虎眼,”轩辕翰宸颇带不满地看了薛直一眼:“可老九下手又没个轻重的,你说,这个案子,交给谁去审理比较好?”
“这个,老奴怎么会知道呢,只是在老奴的眼里,不论谁去评判,都要对得起百姓们悠悠之口才是啊。”
轩辕翰宸沉吟了片刻,抬起眼眸笑看着薛直,半晌摇着头道:“你这个老东西啊……!”
“无非是在皇上身边的日子久了,漂亮话也会说一些。”薛直陪着笑脸,态度越发地恭敬起来了。
潜龙大殿前的空地上,罡风烈烈,轩辕琉和轩辕褚面对面站着。
轩辕琉穿着一身红色朝服,轩辕褚一身蓝衣,两相对峙,像是两条泾渭分明的河流。
有风吹来,将轩辕褚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他看着轩辕琉,决定先不打破沉默。
“你这次的案子,办的很漂亮嘛。”轩辕琉眯起眼睛,看着轩辕褚嘲讽道:“稳、准、狠,真是没给皇兄留一点情面。”
“皇兄这话我不懂。”轩辕褚淡然道:“我只不过是把我看到的事实说出来,至于这里面是否有皇兄的事情,这我就不知道了。”
“少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轩辕琉皱着眉,若非是火烧眉毛,他是怎么也不愿意和这个不受人待见的冥王说话的:“你说,打算如何审理此案。”
“父皇还没有下达旨意之前,老九不敢妄言。”轩辕褚态度生冷而疏离,显然是不打算给轩辕琉留一点情面。
轩辕琉皱眉,没想到自己纡尊降贵来问他,轩辕褚竟然是这般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