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就是随州城的大门了,此时已经接近日落,在马背之上奔波了一天的墨湉微微动了动酸困的肩膀,打算一鼓作气直接冲进去。
“少主,不可。”白三加快速度,跟在了她的身边:“据线报,现在随州城守卫森严,来往的人都要经过官兵的排查,不是熟脸,他们根本不会放进去的。”
墨湉轻轻拉了缰绳将马停下,看向白三微微蹙眉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属下知道一条小路,可以躲避盘查,直接到随州城里,只是可能要委屈一下少主和绿衣姑娘了。”
白三就是白三,不论何时都能瞻前顾后,把事情处理得滴水不漏,墨湉道:“那你快点带我们走吧。”
白三应了一声,将马拴在距离城门不远的一处驿站里,又带着她们走了大约一里地,到达了一处荒草丛生的山脚下。
原来他所指的小路,就是这荒草丛生的乱石山。
由于经久没有人来过了,这里的野草长势吓人,竟然能达到一米多高。
墨湉站在山脚下,看着这纷乱的石块陷入沉默,一时之间,她竟然找不出能够爬上这座山的办法。
“这种地方怎么能够过人啊?”看着墨湉沉默的样子,绿衣将双臂抱在胸前,不满地说道:“白三爷,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白三露出一丝窘色:“可这确实是除了城门之外,进入随州层的唯一办法了,少主,绿衣姑娘,你们就多担待一些吧。”
绿衣还想再说什么,墨湉却皱着眉头打断了她:“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我们来好好研究一下怎么从这里上去。”
说罢,她不再理会众人,从腰间拔出了一支银亮的匕首,将荒草斩断,勉强整理出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小路来。
她刚想上去,图灵风却抢先一步拦在她的面前:“少主,让属下来吧。”
图灵风拔出腰间挂着的长刀,轻轻一挥,荒草便倒下一丛。
墨湉将裙摆扎在腰间,使自己的行动能够轻便一些,跟在图灵风身后缓缓上了山。
绿衣见状,也不再多言,学着墨湉将裙子扎起来,也跟在她的身后。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一边走一边砍伐野草开辟道路,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已经小有成效,墨湉发现这座山虽然陡峭,但也不失为一个躲避守卫很好的方法。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已经来到了半山腰上,墨湉感到一丝困乏,便对众人说道:“大家都休息一刻钟。”
于是众人找了一大块较为平整的碎石坐了下来,白三坐在墨湉身旁,为她分析着局势。
他对墨湉说道:“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山包,翻阅过去就是随州城的最南端,根据我们现在的速度,还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
墨湉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我希望我们直接去张国臣藏金子的地方。”
“张国臣的那些金子,相传是藏在郊外一个破败的老庙之中,城中人都说那庙有股邪气,夜里最好不要靠近。”白三有些迟疑:“属下建议,我们暂且在城中休整一晚,明早就去。”
“不可。”墨湉坚定地摇了摇头:“越到这种时候,我们越应该快刀斩乱麻,赶紧结束这件事情,省的夜长梦多,你们若是害怕不去,我亲自去上一趟便是了。”
“少主把白三想成什么人了。”白三讪讪地说:“那就一切依少主的,我们进城后就动身。”
“好了。”墨湉站起身来,招呼众兄弟道:“白三先生说,还需要一个时辰我们就到目的地了,所以就再辛苦兄弟们一下,很快就到了。”
绿衣脸色苍白地坐在石头上,她一介女流又不像墨湉受过专业训练,长时间攀爬陡峭的山路已经透支了她的体力,她勉强着站起身来,墨湉看了看她,关心道:“你若是坚持不住,就在山脚下的驿站等我也行。”
绿衣摇了摇头:“王妃一个人去,绿衣不放心。”
“那好吧。”墨湉关切道:“那你再坚持一下,进了城我们就有地方休息了。”
她看着山上更加陡峭的路,以及天边快要落下的一轮日头,咬了咬牙跟在图灵风的后头,努力地攀爬着。
一行人都沉默不语,很快地就来到了山顶,山脚下的随州城失去了夜晚的灯火辉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安静。
她看到原本富丽堂皇的张家府邸此时只剩下了几盏黯淡的白色纸灯笼,想必昨天的一场大火对于张家来说算是一场灭顶之灾。
几人再接再厉地向着山下而去,走着走着,绿衣脚下一滑,只听她一声惊叫,整个人就向山下跌去。
白三眼疾手快地拉住了绿衣,硬生生地拽着她的手,让她不至于滑落山崖。
绿衣浑身颤抖着拽着白三,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泛起泪花,口中无力地喊着:“救命啊……”
走在最前面的图灵风听到动静,来到墨湉身边,对绿衣说道:“把手给我!”
墨湉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只能不断地鼓励着她:“绿衣,不要害怕,用脚踩住石块,试着爬上来!”
绿衣吓得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她按照墨湉的指示,踩住了一块突出的石块,没想到刚一用力,那碎石块就滚落山崖。
原本就体力透支的绿衣更加害怕,一双腿在半空之中不停地踢着蹬着,始终都找不到可以着力的办法,而拽着白三的手也渐渐失去知觉,绿衣悄悄看了看身下的深坑,感到自己在一点一点地滑落……
“不要往下看!”白三神情严肃地命令道,他看着图灵风:“灵风大哥,我数到三,咱们一起使劲,把绿衣姑娘拉上来。”
“好。”图灵风点了点头。
“一。”白三努力抓住绿衣的手,却因为她太过紧张,手心已经渗出一层冷汗,减小了摩擦力,失去了着力点。
“二。”他和图灵风一起使劲,两人蹲在山崖上,身后分别站着两个龙鸣的弟兄,扶着他们的肩膀让他们不至于跟着一起掉落山坡。
“……三。”白三几乎是从牙缝之中迸出最后一个字,他脸上的青筋尽数爆了起来,连同着图灵风,两个人好不容易将绿衣拉回了地面。
绿衣一屁股坐在铺满碎石的小路上,劫后余生的泪水止也止不住,整个人还在颤抖,墨湉蹲在她身边,抬起袖子为她擦掉眼泪,柔声安慰道:“现在没事了,绿衣,你快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嗯。”绿衣不断抽噎着,试着动了动脚腕,然后抬起眼睛可怜巴巴地对墨湉说道:“我的脚腕好像动不了了。”
“我看看。”白三将手放在绿衣的脚上,绿衣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好在夜幕已经降临,并没有发现她神色的变化。
“坏了。”白三在绿衣的脚踝上按了两下,低声说道:“绿衣姑娘崴了脚了,现在脚腕肿的很厉害了。”
绿衣一听,更难为情了,她不断地低声道歉:“都是我不好,拖累大家了……”
白三思忖了片刻后站起身,在绿衣面前蹲下甚至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快到我的背上来,我背你下山。”
绿衣犹豫着,白三这时回过头来:“快呀,你难道想凭着你这双脚走下山吗?”
绿衣鼓起勇气,抬起胳膊环住白三,他稳稳地将她背起,绿衣靠在他的背上,惊觉原来这么清瘦的一个男人,还拥有这么壮实的后背。
墨湉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绿衣,回过头去跟在图灵风的身后默默朝山下走着。
“白大哥,小心脚下。”绿衣趴在白三的背上,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道。
白三轻笑了一声:“知道了,我可不像你那么笨。”
绿衣闭上嘴巴,感到一股燥热从脖子上蔓延到了脸颊,她默默低垂下了头,趴在白三身上。
一行人默默无语,很快就走到了随州城内。
“这是我们酒楼的新地址,”白三带着大家来到一处三层高的小楼前,抬眼看了看上面微微亮着的昏黄灯光:“我吩咐他们加班加点整理,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图灵风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掏出其中的一支递给墨湉:“少主请。”
墨湉接过钥匙,绕到小楼的后门处,轻轻打开。
白三选的这个酒楼,朝向格局都特别考究,楼下一层是饭馆,其余两层被客房所占据。
墨湉无暇闲逛,便跟在白三的身后,将绿衣安置在某间客房里面。
她看着绿衣一张小脸痛的苍白,知道他这次伤的不轻,便嘱咐白三道:“等一下你留下来照顾绿衣,我带着图灵风和其他几个兄弟去找张国臣的宝藏。”
白三刚想拒绝,但看着无比虚弱的绿衣,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就这么说定了。”墨湉斩钉截铁地道:“我们去打探一下,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等着,一会儿你抽空画张地图给我。”
“……是。”白三思忖再三,终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