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湉双眉蹙起,静静地看着意真,并不想和她多做纠缠:“你让开,告诉王爷与否,由你自己决定。”
说罢,她不再看她,从她的肩头略过,走出冥王府。
看着墨湉的背影,意真的目光变得阴毒。
为什么这个女人随心所欲,却还是能得到冥王殿下的注意!
墨湉风风火火地走进望东楼,正值早上客人只有寥寥几个,白三正站在柜台之内和伙计扯闲篇,没看到一脸薄怒的墨湉正站在自己面前。
四周的空气微微凝固,直到小二看到墨湉,轻轻碰了碰白三的衣袖,他才转过身来。
“少主早。”他倒是十分镇静的样子,对着墨湉很有礼貌地行了个礼。
墨湉面无表情:“跟我上楼。”
说罢,她转过身去,飞快地向楼上走去。
“我把张国臣的案子托付给你,你是忘得一点都不剩了么?”她端坐在椅子上,语气淡淡,却蕴含着十足的震慑力。
白三哑然,过了许久,才缓缓解释道:“回少主,这事关党派纷争,按理来说,我们龙鸣佣兵队不该插手,只能从暗处帮忙。”
“所以呢?”墨湉正在气头上,甚至都无暇对白三的话进行过滤。
白三垂下眼眸,掐算了片刻,抬眼对墨湉说道:“今天早晨王爷离开了潜龙城,对么?”
墨湉点了点头,随后突然恍然大悟:“难道说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
白三莞尔一笑:“果然是少主,真是一点就透,放心,王爷想必已经得手了。”
“可是……”墨湉突然有些难为情,她咬了咬下唇说道:“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白三在墨湉身边坐下,拿起茶壶为自己满上一杯,一边啜饮一边说道:“上次在随州城的时候,王爷曾经去青楼见过一个雅妓,属下发现这个女人身世很不一般,一查才知道,这个女人曾经和张国臣有世仇。”
“所以,你就假借这个女人之手,去骗取张国臣的信任?”墨湉思索了片刻,顺着白三的话说出接下来的计划。
白三用一种赞许的眼神看着她。
墨湉暗自佩服起白三的筹谋来,这样的法子,是比直接派人进去和他们硬打硬拼要来的柔和,成功率也要高上一些。
“是我错怪你了,抱歉。”墨湉看着白三的眼睛,十分坦率地说道。
白三听闻此言,连忙从座位上下来,站在墨湉的身前对她拘了一礼:“少主折煞属下了,之前之所以没有提前报备,是为了不让少主担心。”
墨湉微微一叹,从前她深入敌国,套取情报,千钧一发的经历也不是没有,怎么在白三的眼里自己竟然这样脆弱。
她轻咳一声,义正言辞地说道:“此次任务你完成的很漂亮,但你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提前报备我一下,以后有什么任务,必须要有我的亲笔书信,否则不得执行。”
白三称了声是,墨湉继续补充道:“不论任何时候,见字如见人,不管我书信上是怎么说的,你都要按我说的去做,明白了吗?”
墨湉深知,在龙鸣佣兵队这个团队之中,最为欠缺的就是合作与团结,如果她失去了对龙鸣的控制,那么整个队伍就变成了一盘散沙。
白三神情严肃,跪在地上:“属下这次失误了,还请少主责罚。”
墨湉也收敛了唇角笑意:“这次就算是你功过相抵了,只是你要记住,同样的错误不可以犯第二次。”
“是。”白三斩钉截铁地说道。
“还有。”墨湉思索片刻,继续说道:“我想亲自去一趟随州,你和图灵风带上几个机灵一点的兄弟跟我一起去。”
白三稍有迟疑:“少主,现在张国臣收到重创有如惊弓之鸟,随州城此刻更是无处不弥漫着危险……您现在过去,目标太过惹眼,之前之所以没有事先通知您,也是害怕您一时冲动……”
墨湉轻轻揉着眉心,语气冷淡:“我已经决定了,晌午的时候你们去冥王府后门等我,我们一起出发。”
她顿了一顿,抬眼看着白三,继续问道:“我在随州的时候,曾经听闻张国臣将自己贪污的那些黄金藏在郊外,你有线索吗?”
白三沉默了一下,说道:“难道说,少主想要动那批赃款?”
“当然不是。”墨湉唇角一扯,这笔钱财太过烫手,不是自己能动得了的:“我只是觉得,账本出了事,张国臣第一反应一定是去清算他的那笔资产,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带人去埋伏,一定一抓一个准。”
白三深深地看了墨湉一眼,惊叹于她的推理能力之余还惊讶她什么时候和轩辕褚的感情这么深了,这些天来不辞辛苦地为他操劳。
“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白三看着墨湉陷入思索的表情,吞吞吐吐的说道。
墨湉淡淡地看了白三一眼:“你怎么犹犹豫豫的,说吧。”
“少主此前不是说过找到机会就要从冥王府脱身的吗?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少主看起来比谁都上心呢?”
墨湉眼睛一瞪,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上次在随州,我曾拖累了他,我墨湉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亏欠别人,尤其是我讨厌的人,白三,你问问题的时候,就不知道过过脑子吗?”
白三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是属下失言了,少主不必动怒。”
墨湉黛眉微蹙,还在极力解释:“白三你多想了,我并没有动怒。”
说罢,她站起身来,一边朝楼下走一边吩咐:“时候不早了,我给你一个半时辰的时间整顿酒楼里的事情,安排人马,应该够了吧。”
白三看着墨湉的背影,悄悄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不过是问了一句,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墨湉头上戴着斗笠,风风火火地走到望东楼的门口,绿衣见状连忙跟上来:“少主,你怎么了?”
她冷冷的声音隔着淡紫色的面纱传了出来:“我能怎么,你不要瞎问了,快点走吧。”
绿衣扶着她上了马车,心中还是想不通,怎么少主今天这么大的火气。
……
墨湉穿着一身白色纱衣,外面罩着一层黑色的罩衫,戴着同色的斗笠,飞驰在林间小道之上。
一头乌黑的秀发束在头顶,在黑暗之中反射着绸缎一般的光芒。
她两眼紧锁着前面的风景,两边的树木在飞速后退,一队人马默默无言,以最快地速度向随州城赶去。
而与此同时,在随州城中。
轩辕褚和沈嘉来到城门口,发现情况和他们想象的一样严重:城门口的守卫就有三重,正在仔仔细细地盘查着过往的行人。
他们又陆续走了随州城别的几处门,也大都是守卫森严,幸亏轩辕褚早有准备,他拿出了一套屠夫的衣裳,用黑色的布条将自己一只眼睛蒙上,又贴上了一个横贯全脸的大大的伤疤。扛着一条生猪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城门之内。
“嘿,那个屠夫,你给我停下!”城门守卫吆五喝六地把轩辕褚拦了下来,捂着鼻子看着他上下打量着:“你是哪家的屠夫,怎么先前都没有见过你?”
轩辕褚也不说话,直勾勾地瞪着他。
“你个杀猪的,横什么横?”看到他这般反应,城门守卫叫嚣起来。
就在此时,沈嘉府上的田婶从人群中走了过来,扬起手拍了一下轩辕褚的脑袋:“这不是大壮吗!叫你扛个猪腿过来,你慢腾腾的跟什么似的!”
说罢,她转过身,对城门守赔笑道:“这位官爷,这是我乡下的女婿,乡下人,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可能被吓住了。”
城门守将信将疑地看了田婶一眼,问道:“这是你家的女婿?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官爷您有所不知,从来都是我女儿来的,可是最近她正在床上安胎,就换成了我这个傻女婿了。”田婶笑眯眯地说着,一边从随身的竹筐里拿出两坛酒来。
她打开酒坛上的红封,端到城门守的面前:“这是我前年亲自酿的酒,给各位官爷解解乏吧。”
城门守将酒坛接过来,还没凑近,一股沁人心脾的就想仿佛能够勾走人的魂魄一样,那城门守吞了吞口水,装腔作势地说道:“既然是田婶你家的人,那我就放他进去了。”
这贪腐之风,上至王爷,下至区区一个城门守,轩辕褚充满鄙夷地看着那守卫,轻哼一声,大摇大摆的走进城门。
“这死杀猪的,还挺横的。”城门守看着轩辕褚的背影,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老爷多担待。”走进随州城,田婶在轩辕褚身边恭敬的低声说着。
轩辕褚唇角轻勾:“无妨,劳烦你陪我演这一场戏了,我该感谢你才是。”
“王爷此来是为了清肃这随州城的风气,是百姓之福。”田婶十分恭敬地说道。
轩辕褚神色淡淡,如此精明,不愧是沈嘉挑出来的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