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等在客栈的门口,看到轩辕褚的马由远及近,连忙迎了上来:“主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轩辕褚翻身下马,还没等破风将马拴好,忍不住问道:“她呢?今天有没有离开过这里?”
虽然轩辕褚嘴上不承认,但是墨湉的的确确开始在他的心中占据着很大的一部分位置了,这一点纵然是破风也能够很轻易地看出来。
破风忍住偷笑,尽量严肃地回答道:“没有,夫人今天在客栈中待了一天,只是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属下也不知道王妃在做些什么。”
轩辕褚唔了一声,立刻行色匆匆地走进客栈之中,视若无睹地经过了意真的身旁。
意真没想到自己在这里等了一天,却得到轩辕褚这样的无视,纯良的眸子里顿时升腾起了怒火,眼睁睁地看着轩辕褚推开了墨湉的房门。
墨湉此时正在灯下,分析着白三给自己交上来的几个木材厂的选址,对于这方面,她一向不是很在行,故此都看了一天了,依旧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墨湉正对着手上那些资料发着呆,轩辕褚正在此时破门而入。
墨湉下意识地将那些资料收起来用镇纸盖住,才站起身便闻到了空气之中传来淡淡的酒气,她皱着眉说道:“你怎么又喝酒?”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女人对自己一脸嫌弃的样子,轩辕褚反而感到一丝安心,他挑起唇角似笑非笑地反问了一句:“你现在是在关心本王吗?”
墨湉走到轩辕褚身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不,我是在担心我自己,因为我有一个一喝了酒就喜欢耍酒疯的丈夫!”
“你太夸张了。”酒至微醺的轩辕褚,不仅比平时话更多些,还比平时更爱笑了一点:“我又没有喝多。”
他话虽如此,但墨湉还是能从他的眼底捕捉到一丝轻佻,这对于一向毫无情绪的轩辕褚而言,实在是喝醉了酒才会产生的状态。
“但愿如此。”墨湉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你父皇让你探查张太守的底细,可不是让你来寻欢作乐的。”
“你怎么知道的?”轩辕褚面色一凝,一双眼睛紧紧锁住墨湉脸上的神情:“难道说,你跟踪本王?”
看来这王妃虽然表面上对自己漠不关心,暗地里却监控着自己的行为,轩辕褚突然感到了一丝暗喜。
“你以为我跟你有相同爱好吗?”墨湉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能把破风留在这客栈中,说明并不是十分危险的地方,而你又没把我带在身边,说明那是一个我不能去的地方!”
“聪明。”轩辕褚赞叹一声,隔着桌子,深深地打量着墨湉:“你这么聪明的女人,为什么会这么地难驯服呢?”
墨湉嫌弃地撇开眼眸,毫不留情道:“你犯的最大错误,就是企图驯服我!”
“本王还以为,对于府中的事情,你一点都不关心呢。”轩辕褚淡笑着揶揄道:“看来你现在也没有刚嫁进来时那么冷漠了。”
“是啊,”墨湉唇角不无讽刺地轻笑着:“毕竟你的仕途可关乎着我的性命,我怎敢不上心呢?”
看来这个女人,还不算太傻,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轩辕褚不置可否地一笑,低声说了句歇息吧,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幸亏他今晚没有毛手毛脚,墨湉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些自嘲地想着,人家有柔情似水的美妾,又何必来招惹自己这样一颗仙人掌呢?
轩辕褚那样不近女色的人都去了风月场所了,可想而知这次的事情是有些棘手了。夜凉如水,墨湉披着寝衣面对着半开的窗户。
窗外夜色浓重,古代又没有路灯,故此也没有什么夜景可言。唯一发着光亮的就只剩下天空中的那一轮月亮,在孤独地照着世人。
每当这个时候,墨湉就会感到非常孤单,在这天地之中,仿佛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声,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
也罢,墨湉轻叹一声,反正左右是睡不着的,不如趁着身边没有破风形影不离的时候出门逛逛。墨湉在长裙外另罩上一件鸭蛋青的真丝罩衫,提起一盏风灯就走出了房门。
轩辕褚所选的这间客栈还算是比较雅致,在客房背后有一片不大不小的花园,虽然比不上冥王府的景致,但晚风吹来,也吹散了墨湉心中不少的郁结。
墨湉行走在小小的水池旁边,突然听到花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屏住呼吸,细细倾听,更听见了匕首出鞘的声音。
墨湉思忖片刻,吹灭了风灯,如果是歹人的话,一时半会儿还摸不到自己这边来。她把风灯轻轻地放在自己脚边,并飞快地找到一株灌木将自己的身形藏匿起来。
借着月色,她透过灌木细细打量着,谁知她越看就越觉得奇怪。
这其中一个人的身形,怎么越看越像破风呢?
或者说,这么晚了,破风怎么会还在这里呢?
墨湉心中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疑云,她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更加凑近了一些,想要听清楚他们几个的对话。
“这次去张家,目的不是偷到东西,而是探探他们家的守卫。”是轩辕褚的声音!
怪不得他那么行色匆匆的,墨湉还以为他去找意真了呢。
不知为何,在知道轩辕褚不是去找意真的时候,墨湉心中有一种松快的感觉,一抹微笑在她的唇角无声地荡漾开去。
在下午和张庆的聊天之中,轩辕褚已经套出了不少张家的分布图,下一步,就是摸清楚账册究竟在哪个地方。
“张国臣老奸巨猾,账本一定有很多假的版本,我们找的时候一定要多加留意。”
墨湉微微皱眉,这声音,怎么这么像那个别院主人的声音?
“好了,夜已经深了,我们抓紧时间动身吧。”轩辕褚一声令下后,三个人立即从客栈的后门溜了出去。
破风虽然不愿意轩辕褚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但这个王爷的性格自己却比谁都清楚,如果他是那么容易被劝服的人,冥王这个称谓也就不会有了。
墨湉躲在树下,将这三个人说的话听了个清楚,还堂堂的王爷呢,没想到查案的时候也照样用着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想到这里,她的眼底不觉漫上了一丝嘲讽,这下子,她以后跟轩辕褚吵架的时候,就又有的说了。
四周一片寂静,墨湉本来想就此回去,却在转身的时候突然心生一计。
她将鸭青色的外袍除去,露出里面深色的衣裙来,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他们三人的身后。
反正这几个人要去张家,而自己闲来无事,正好跟着认一认这随州城的路。
他们一行三人骑着马,很快就到达了张府的后门,据轩辕褚画的地图上显示,这里应该是张府的后花园。
沈嘉从背包之中取出一个子母爪,扔进了庭院内,然后向后一拉,确定它已经被固定好之后,他招呼轩辕褚和破风先爬了进去。
墨湉看着张府高高的院墙,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墙的那边后,她后退几步助跑,然后纵身一跃,身形轻巧的攀上了高高的围墙。
她腿上一用力,轻而易举地翻过了高墙,降落在张府的花园之中。
看着周遭的格局,墨湉微微咋舌,这哪里是一个地方官的府邸呢,这花园的规模,简直就是比冥王府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夜里冷风吹动着墨湉单薄的衣衫,张府的花园十分有规模,自己目之所及之处已经不见了那三个人的身影,墨湉紧了紧自己的衣裙,决定先不跟着他们了。
省的自己因为拖了他们后腿导致他们行踪暴露。
墨湉搓着手,看着漫天的繁星,突然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孤单一人,这样的场景有些莫名熟悉的感觉。
轩辕褚在张府的后院之中四下查探着,突然他发现,就在花园的深处,有一间极为华丽的房间,看样子还是张太守的书房一类,就在那处地方,守卫是最多的。
还没等轩辕褚将那里的地理位置摸清楚,不远处就传来了仆人的一声高喊:“来人呐!抓贼了!”
轩辕褚心头一紧,不好,这是从破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破风走在张府的后花园中,突然和一个种花的仆人打了个照面,还没等他杀人灭口,仆人见他穿着一身夜行衣,登时就大声叫喊了起来。
破风一听着着急了起来,拔出匕首就想要抹他的脖子,没想到经过那仆人一嗓子,周围已经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只有一咬牙,和那仆人做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不知何时沈嘉来到了轩辕褚的身边,低声说道:“情况比我们想的更糟糕,张府的防卫比我们想的还多出了两倍,情况不妙,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你在说什么啊?”轩辕褚皱起眉头,不敢置信地问道:“在里面的可是破风,你现在要丢下他自己跑掉吗?”
“没时间解释了!”沈嘉眉间尽是焦急的神色:“如果我们选择回去救破风,是一定会落入张府的那些护卫手中的!”
说着,他又去拉轩辕褚,但却怎么都拉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