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快住手吧。”蓉儿悄悄拉了拉轩辕褚的衣角,低声哀求着道:“这位公子可是张太守的公子,咱们开罪不起啊……”
张庆听了这话,更加得意洋洋地说道:“听到没有?别有眼不识泰山,赶紧把爷放了,不然爷把你抓紧大理寺里!”
轩辕褚心底暗笑一声,表面上却十分配合地把张庆放开,一边在身上擦着手,一边故作惊讶地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在这里乱咬人呢,原来是张太守家的公子呀?”
张庆感到手指一阵松快,马上就像是一个肉球一般弹了开去,站到自己带来的那一群家丁前面,一边揉着酸痛麻木的手,一边指着轩辕褚趾高气昂地说道:“你个小杂种,说谁是狗呢?”
“小杂种说谁?”轩辕褚反应十分迅速,挑眉说道。
“说你!”张庆冲着轩辕褚低吼道,这才察觉到他话中的纰漏,连忙捂住了嘴。
屋子中的众人,包括自己带来的那些家丁,此刻都掩住了口,低声笑了起来。
过了半晌,他伸出肥硕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轩辕褚的脸:“你……你竟敢戏弄本少爷,来人啊,给我狠狠地打!”
这显然是老鸨始料未及的,她连忙高声喊道:“几位爷,别啊,别打啦!”
但是战争一触即发,岂是她能够劝住的呢?房中的几个人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眼看着一场恶战就要展开。
轩辕褚也一掀桌子,朝着那十几个家丁扑了过去,场面眼看着难以控制,老鸨连忙把蓉儿护在身后,声音中带了哭腔:“就算是要打,也不要在我的地方打好吧?我这还要做生意呢……”
转眼间,轩辕褚的身边已经围了十几名家丁,他被家丁环绕其中,目呲欲裂,一时之间并没有哪个人敢先动手。
“给我往死里打!”张庆这时大叫道:“谁打的最狠,我重重有赏!”
这时众位家丁都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轩辕褚提着那冲在最前面的人的衣领,狠狠地将他掼在地上,其他的家丁躲避不及,就像叠罗汉一样摔倒在地。
十几个家丁,还没开始动手,就已经折了好几个,剩下的人看着轩辕褚这么厉害,都开始畏首畏尾起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个小杂种的手给我砍下来!”这时张庆开始叫嚣道。
轩辕褚背对他,将一个冲向自己的家丁一个过肩摔,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同时低下身子,躲过了另一个家丁的飞扑,并忙里偷闲提起拳头,在家丁的脸上重重打了一拳。
霎时间他的脸上一片青紫,黑色的淤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都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过的,这区区十几个随从,沈嘉和轩辕褚怎会放在眼里?果然,不出片刻,屋子中一片狼藉,满地都躺着受了伤的家丁,在一边打着滚一边呻吟着。
张庆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男子,竟然这么能打,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带来的那些家丁,根本就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再这样打下去,估计他们的拳头,下一个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了。
他立刻脸色铁青地说道:“够了!”
轩辕褚收了手,看着张庆的脸,上面五颜六色,都快能开个染坊了,于是似笑非笑地说着:“来到这里,大家都是奔着找乐子来的,可是你的这些奴才也太不懂事了些,如果你愿意讲和的话。”
这喜怒无常的态度显然让张庆不知该如何招架。
他伸出手从桌上拿起一个酒杯,往里面倒了满满一杯酒,递到了张庆的面前,挑着眉说道:“你把这杯酒喝了,我们兄弟二人交你这个朋友。”
张庆现在是骑虎难下,面对轩辕褚递来的酒,他皱着眉头思考片刻,尔后咬着牙回答道:“相逢一笑泯恩仇,我张庆交二位这个朋友!”
说罢,他咬着牙,一把接过了轩辕褚递来的酒杯,一扬脖子灌进喉咙之中。
轩辕褚看着他视死如归的表情,满意地一笑,有意无意地和沈嘉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们两个人都是在潜龙城做生意的,这初来乍到,还请张公子能够多多照顾啊!”沈嘉极为机敏地对张庆拱了拱手说道。
“好说好说。”张庆艰难地说道。
老鸨本以为一场恶战要展开,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收尾,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她松了一口气,立刻赔着笑道:“说得好,说得好,来人啊,快再收拾一间上房出来,招待几位公子!”
轩辕褚轻挑唇角,做了个请的动作:“张公子,请吧!”
张庆心中怨恨,却不敢表明出来,只有暗自将银牙咬碎,勉强跟在了他们身后。
“这顿饭就算是我们兄弟赔礼了。”酒桌之上,轩辕褚举起杯来,对着张庆十分客套地说道:“听闻张公子是太守之子,这之后生意上的往来,少不得要张公子多多帮衬了!”
张庆咬牙笑着,既然这两个人到了自己的地盘,那么之后就有的是让他们吃瘪的机会!
他充满怨毒的想着,面上却仍然是笑着说道:“好说好说,以后兄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什么用得上兄弟的事情,二位老弟别客气,尽管吱声就行!”
话说到如此,沈嘉以茶代酒,三人共饮一杯。
突然,沈嘉说道:“既然大家兴致都这么好,那么我们不如再来请蓉儿姑娘为我们弹奏一支曲子吧,各位看如何啊?”
“当然可以了!”张庆连忙将蓉儿招呼了过来。
蓉儿慢慢地从帘子中走了出来,莞尔一笑,对着三人微微欠了欠身:“这是蓉儿的荣幸。”
没想到他们三个人能和平共处,蓉儿也十分高兴,于是很配合地拿来了扬琴,拨弄起一首欢快的曲子来。
琴声像是山泉的叮咚,坐在雅间中的三人,随着优雅的曲调,很快便化干戈为玉帛了。
“没想到两位老兄是做木材生意的啊!”没过了一大会儿,张庆显然就像是忘记了刚才所发生的事一般,拉着轩辕褚称兄道弟了起来:“我可听我爹说了,现在在潜龙国里,做木材生意可是最能挣钱的了!”
“小生意,小生意。”沈嘉连声谦虚道:“这不是还指着令堂给我们兄弟两个行些方便嘛。”
轩辕褚连哄带骗的,三言两语就让张庆拜倒在自己的才华之下。
“没想到这位兄台这么有做生意的头脑!”张庆发自内心地感叹着:“怪不得我一进屋就发现阁下气度不凡,可真是挣大钱的人啊!”
三个人越聊越投机,蓉儿的曲子也跟着弹了一首又一首,不知不觉,三人推杯换盏地,聊到了掌灯时分。
张庆打了个酒嗝出来,意犹未尽地将手搭在沈嘉的肩膀上:“真是羡慕你们两个走南闯北的,知道这么多事情!”
沈嘉打开纸扇,不断地将酒气扇走,嘴上还得说着应付的话:“哪里哪里,如果张公子想听的话,我们兄弟两人可以专程到府上去说给张公子听啊。”
张庆一听这话乐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我就在太守府里等着你们了啊!”
轩辕褚和沈嘉两个人连哄带骗的,才算是离开了醉花楼,三个人各自回府。
骑在一匹黑色的大马上,轩辕褚忍不住对着沈嘉抱怨道:“这朝纲真是乱了,你看看这个张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真是一无是处!”
沈嘉久久不言,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十分同意轩辕褚的话。
“都是因为这些贪官污吏,才养出来这么多米虫饭桶!”轩辕褚连连摇着头,真不敢想象如果父皇纵容轩辕琉这样下去,世道究竟还能乱成什么样子。
沈嘉沉默良久,终于启口道:“冥王殿下心怀天下,这些贪官污吏,就等着你替百姓们除去了。”
轩辕褚话中的愤怒并未消弭:“多少人寒窗苦读十二年,终于当上了父母官,可这父母官才当了多长时间?就忘记了黎民百姓,区区一个随州太守,光是贪赃枉法就不计其数!”
“朝堂之上不就这些事情吗?当官的依附着更高的官活着,更高的官呢,依附着亲王或者,他们的衣食父母不是老百姓,而是那些当大官的!”沈嘉的语气中也十分无奈,想当年他们浴血沙场,不知给哪个大官做了嫁衣。
皇上的心中又何尝不清楚呢?只是害怕这一处理,会波及一大片,使得朝堂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空壳,这样的一个朝廷,比现在的状况更坏!
这些大臣们之所以贪赃枉法,之所以胆敢跟皇子勾结,全因为这里面数不清的姻亲利益关系,若说诛九族,说不定连皇上也会株连其中!
轩辕褚重重地叹息一声,轻轻一夹马肚子,让它快速地向客栈走去。
看着轩辕褚消失在浓密夜色中的身影,沈嘉微不可闻的轻轻叹息一声,调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