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伊根本做不来情妇。曹勇军的众多情妇都是用色相来换取物质,而她却以情感换情感,把一切都献给了这个情场老手。她当时并不知道自己是他的猎物,即便得知他有妻子和女儿,也觉得他出于无奈。她从未见过骆芳母女,但对她们充满愧疚之情,也没想过取而代之,仅想保持目前的状态,同曹勇军白头到老。象萨特和波伏瓦,无婚胜有婚。为此,她特意打听到骆芳的生日,为她准备生日礼物,督促他回家,并且不要他陪自己太晚,而是多抽时间陪陪老婆。这时的她怎么看怎么像古代官员的贤妾,令人啼笑皆非。然而,她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她爱他。或许她听话懂事,使他和曹勇军保持了长达半年关系。在这半年里,他用甜言蜜语的让她堕了两次胎,每堕一次,她对曹勇军的依恋就更深。他说,事不过三,绝对不会有第四次。
一天下班回家,有个女人冲过来揪住她的头发,扇了她好几个耳光后又破口大骂,引来无数行人围观。她自称是曹勇军的女人,因为莫伊,曹勇军好几个月都没有找她,还指着她的鼻子训斥说:“别以为年轻就有转正的机会,这条色狼是不会给你转正的”,说完,耀武扬威的离去。迷惑不已的莫伊向曹勇军寻求真相。他向她抱歉说这是他前些年工作压力大,他才同一些女人搅到一起,但仅限于肉体,没有真正的感情。自从遇到她,他立刻同过去划清了界限。莫伊相信了他。可自从这次事件后,她发现曹勇军对她冷若冰霜。她给他打电话,手机常常处于关机状态,使她放弃了当初的承诺,去他的办公室找他。没想到他大发雷霆,好对她拳脚相加。她恸哭着乞求曹勇军的原谅。曹勇军却扬长而去。
这以后的日子,她就变成一个弃妇,到处寻找抛弃她的情郎,希望有一天他能念及旧情,回心转意。有时,她跟到宾馆外,他同新情妇开的房间外,守候他出来。但他和情人们相拥相抱,给她的却是鄙视,之后扬长而去。她紧紧地跟在他后面,情人们问她是谁,曹勇军却说是“一个疯子”。
“为了不让妈妈知道,我做了他安排给我的所有事。直到有一天,我到他工作的地方去找妈妈。妈妈的办公室在六楼,电梯刚刚上去,我不想等,就爬楼梯。爬到五楼,就看件一男一女在楼道里调情。男的是曹勇军,女的是妈妈,她身上穿着我用第一笔工资买的土黄色连衣裙。我就像撞到鬼一样,魂不守舍的转身离开。脑海里浑浑噩噩。”莫伊说。
紧接着,她采取了一项行动,趁曹勇军与情人们交欢之际,偷了他那把复古木箱的钥匙。她把钥匙的正反两面印在事先准备好的橡皮泥里,又把胶水倒进模具,凝固后拿出去配了一把。这是她从网上获知的方法。她拿钥匙打开复古木箱,一本接一本的翻看日记,找到了自己。至此,莫伊了解了所有真相。她欲哭无泪,心中也填满了仇恨,一心想他们死来洗刷遭遇的耻辱,因此,就有了11月20日的惨案。她分别让曹勇军和妈妈到宾馆的某的房间来见她。他们问了很多为什么,她都置之不理,果断的挂断了电话,制造了一个吊足胃口的悬念。两人如约而至。他们不知道莫伊藏在浴室里。她背了个背包,背包里装着自己制作的三个汽油瓶,就等着他们进入房间后,点燃瓶子投掷出去,与他们同归于尽。“只有火才能烧掉所有的罪恶。”而她没能成功实施,因为爸爸闯了进来。这个老好人也察觉到妈妈有问题,终于实施了蓄谋已久的跟踪,但也破坏了莫伊的复仇。他结结巴巴的同曹勇军理论,展示自己收集了很久的证据,还要动手挽回做丈夫的尊严。但妻子不知悔改,不但站在情人一边狡辩,还掩护他离开。房间由喧闹变安静。复仇落空的她孤寂地回家,却目睹了惨死的爸爸以及打电话求助的妈妈。这时的妈妈又害怕又紧张,丝毫不觉得女儿已走进家门。但莫伊没有打搅她,而是到小区外边的公共电话亭报了警。
妈妈坐了牢,曹勇军坐了牢。莫伊也辞去国税局的工作,继续教她的舞蹈。看似回到从前,但她知道,这已经不是从前了。而后他遇到了魏劲松。在他们即将结婚的时候,她让真识的自己颠覆了他想象中的自己。不出意料,魏劲松退却了。但她并不怪他,这是自然而然的事。后来对熊绍兴辉的猛烈追求,她也竖起刺猬般的刺排斥他。然而熊绍辉没有惧怕,反而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我们都充满绝望。熊绍辉告诉莫伊,在江湖上血雨腥风打拼多年下来,他收获了一身的伤痕和疲累。现在,他厌倦了这些生活,而且经常梦到自己死于非命,梦中的情形真实得让他恐怖,就差一个理由让他下定决心摆脱。“你就是我的理由。”熊绍辉对她说,“让我们一起丢掉过去的包袱重新来过。”但包袱不是说丢就能丢的,它常常冒出来干扰他们的新生活。
“绍辉羞辱我的时候,你晓不晓得我在想啥子?”莫伊问我。
我摇了摇头。
“我在忏悔。”莫伊说。“我在撕心裂肺的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