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奇飞本来想让他们三个人都等在东城街的入街口,他的黑炭头也留下,然后像以前那样,只身潜入酒店,将他们四人偷偷地带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但是,他有一种预感,他们四人的危险已经迫在眉睫了,即便他能赶在龟田一首下命令抓捕之前带出四个人,但是一旦敌人追赶起来,还有这么长的一条河街,要跑到东城街口才能有马,肯定是来不及了。他心一横,简单地对胡猛说了几句。胡猛十分赞成,手一挥,说:“跟着冯队长进城,不要掉队!”
原本就是冯奇飞一马在前,他在第二。他是跟随得很紧的。他的话是对两个队员说的。于是,四匹马的十六个蹄子,得得得地在青石板路上敲成了一连窜的响鼓。马队在江记酒店前停下来。冯奇飞跳下马,发现大门是紧闭着的,已经看见了户内隐约的灯光,说明屋子里有人起床了。一切都还正常,至少他是赶在了龟田一首的前面。他长吁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这四个人得救了。就是抓捕的人现在来了,他也不会怕他们了。不过,他们还是要抓紧,不能有一刻的延误。他不想惊扰街坊,更不想让对面的城门里的哨兵发现情况。
他轻轻地敲着门,里面的人就轻声地问,是谁?冯奇飞说,快开门吧!里面的人是周宇方,就不再问了。他已经听出是冯奇飞。大门很快地打开。冯奇飞一步跨进屋里,三言两语说明情况,就让他们赶紧跟着走。正说着,另外的三个女孩都站在了面前。冬琳二话没说,转身进了柜台,抓上钱袋,又转身进了卧室,抓出另外一个衣袋,最先第一个站到了大门外。另外三个人也每人抱一个袋子,跟着出来。
原来冯奇飞早就跟他们说过,他们每时每刻都处在危急关头,时刻要作好撤走的准备。只要一声令下,不要一分钟就能走人。看来他的预先安排起了作用。冯奇飞低声命令着,他让江冬琳上他的马,丫姑上胡猛的马,周宇方和于兰之分别坐两个队员的马。胡猛当然很满意这样的安排。他等着丫姑走过来。江冬琳和周宇方、于兰之都跟着安排的人准备上马,唯独丫姑站着不动。胡猛说:“快呀,没有时间了。”说着便动手去拉她。她闪开了。他走到于兰之的旁边,说:“兰芝,我们俩换一换。”兰芝自然明白冯奇飞的用意,说:“我没意见,恐怕胡队长不愿意。”“什么胡队长,不认识。我们俩换了吧,”说着就要往那个队员的马上爬。胡猛这时也顾不得了,一把揽过丫姑,轻轻地就放在了他的马背上,接着他也上了马,两腿一夹,就第一个放马跑起来。后面三匹马也紧跟着走了。
江冬琳坐在冯奇飞的胸前,仰起她可爱的小脸蛋,甜蜜的小嘴唇几乎要碰到了冯奇飞的下颌。他们俩从来没有用嘴唇接触过,但是,他们却又极其盼望着那样的接触。他们很可能没有机会,很可能由于害羞。但是,现在的特殊情况下,这样的接触好像非常的自然。他们在剧烈颠动的马背上,好像谁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如果让谁的嘴唇碰上了谁的嘴唇,也是身不由己的,谁也不会往别的方面去想,但谁也会朝那个方面去想。他们俩的嘴唇也许在不经意之间碰上了,也许是在不经意之间加上了些许的刻意,谁能知道呢?他们不是正盼着这样的机会吗?
在返回的路上,他们俩坐的这匹马反而落在了最后面。冯奇飞是这次行动的自然的指挥者,其他的人都得听他的指挥,包括胡猛。其实胡猛是心甘情愿听从冯弟的指挥。他特别感动让他与丫姑骑一匹马。他们来的时候,别的人不知道江记酒店,也不知道怎么联系,冯奇飞自然就走在了前面。他心里也不否认他对危险监来临的恐惧。他一马当先,恨不得见到一个平安的江记酒店,见到他日思夜想的冬琳。现在见到了,并且坐在了他的胸前,他就什么也不顾虑了。他不怕前面有阻兵,后面有追兵。他的黑炭头以它经过了考验的忠诚,让他将这个世界的美好寄托在它的背上。他既然是这次行动的实际上的指挥者,他就要让其他的人走在他的前面,以便他在后面有效在保护他们。但是,也不排除他与江冬琳骑在一匹马上的自由。虽然众人都知道他与她的亲密关系,他们俩的感情还是属于私人的,所以要在****表示。
他似乎有意让他的黑炭头颠簸得厉害一些,让他的身体与她的身体没有办法分离。马背上的范围毕竟很窄,应该要靠得拢一些。他也许是借着这个理由将她拢在了怀里。她也是借着这个理由,几乎将自己缩进了他的身体。他和她的身体贴紧得几乎成了一个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弥补这么长时间的分离所带来的失落。但是这样做他俩似乎也有很充分的理由。这匹马没有缰绳,更没有笼头,人就没有依凭,他只有拢住了她,她只有躺进了他。
江冬琳说:“你这个人,其实很坏!”
“嘻嘻,很坏吗?何以见得?”
“你这哪里是什么形势所逼嘛,简直就是男女配对,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难道你不愿意吗?”
“你不看见了丫姑的态度吗?那个胡队长简直就是抢亲。”
“好啊。这就看各人的实力了。我安排你与我坐在一起,也是抢亲吗?”
“你自己清楚。”
“形势所逼,只能这样。这不是各得其所,皆大欢喜吗?”
“喂,你给我说真话,我们的处境真就有这么危险吗?你别不是假公济私吧?”
“哈哈,连你都不相信我,我还怎么让别人相信呢?还好,他们都愿意相信我。”
“我倒不希望是真实的,是你假公济私。”
“你是这样认为吗?那就算是吧。”
在出了河街口不远的一个转弯的地方,可以真切地看见对面的江记酒店,已经被一些持枪的人包围了。冯奇飞用手指着,大声地对大家 说:“你们看见了吗,我们稍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大家都说好危险。江冬琳微闭着眼睛,说:“不想看,我宁愿你是骗我的。”
丫姑也是被胡猛揽在怀里的。他不像冯奇飞和江冬琳那样还有点欲盖弥彰。他如果对待丫姑还是像冯奇飞对待江冬琳那样,他俩坐一起就很尴尬了。胡猛从一开始就很直接。这固然与他的性格分不开,但是更多的应该是他经历了太多的血与火的洗礼,已经将生命和人生看得很清楚了。之前他仇恨得太多,更觉得爱的可贵。但是包围在他周围的除了正义之爱,他没有享受过异性之爱。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青之躯,自然渴望那样的爱能走进他的心田。许多年过去了,他只是在心里憧憬,现实没有向他提供可能性。自从与丫姑一见钟情,激发了他全部的异性之爱。他觉得丫姑给他展现了一个无限美好的新世界,即便是战争,是流血,是死亡,他也是与她在天堂里做着幸福的游戏,有着无限的诗意画意。他虽然不懂诗情画意是何物,但是,他听有文化的人经常讲,便觉得诗情画意本身真是太美好了,是所有表情达意的方式都不能替代的。他刚才鼓足勇气的一抱,真是太有诗情画意了。抱在怀里的丫姑令他如喝醉了酒一样的浑身舒畅。他为自己鼓掌喝彩。在这样的时候,有着冯弟正大光明的安排,他现在不抱还待何时!
抱在怀里的丫姑拳打脚踢,如一条大鱼,或者如一条泥鳅,没有一点力气还真的吃不消。但是,他的力气不知从何而来,简直就是源源不绝,任她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要说丫姑也不是江冬琳和于兰芝之流的温柔无力。她出身在于猎户世家,自己也从小打猎,稍大就模仿着哥哥练武,尽管不失秀媚,却也身体健壮结实,一般的男人三两个还真不是对手。胡猛除了在战火中磨砥了胆量和见识,在力量上也就是一般的男人,他怎么就抱着她径直上了马呢?以后许久的时间,他都一直不解。这个不解的结一直伴随着他,作为他一辈子无法忘却的美好记忆。他将她放在了马背上,自己就坐在她的后面,左手抓住马的缰绳,手臂却紧紧地揽住了她。他没想到他的手臂也有很大的力量,几乎就是摁住了她的腰。她的腰肢异常柔软,他的僵硬的手臂得到了恰到好处的抚慰。她的腰肢在他的怀里不停地扭动,还在表演她的大鱼和泥鳅的技艺。她的扭动让他快乐,但是,老是这样的状况也不行,别人会说他以强凌弱。他其实一点也没有以强凌弱,他是以十分爱惜的心情来对待她,或者叫爱抚她。他那样狠心的一抱,只是为了向她表示,情势危急万分,顾不得许多了。同时,他也向她表示,他要她的全部,他也将他的全部给予了她,她难道一点也不觉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