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飘忽的油灯下映出两张时隐时现的脸,他们面前的小桌上杂乱地摆着些下酒菜,空气中弥漫着小酒馆里劣质白酒的香气,显然是酒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因为桌子下面散乱地扔着几个酒瓶子,桌子上的那只叫化鸡也只剩下了鸡头和爪子,还有吃剩下的半盘花生米和一小盘自家腌制的黑乎乎的咸菜放在桌子上。
那个身材魁梧的人用油乎乎的手把那只鸡头抓起来塞在嘴里嚼了起来,过后端起粗糙的土碗大大喝了一口,酒水顺着嘴角流在前胸上,然后他把酒碗重重放在桌子上,对那个低着头猛吃的瘦小男人说:“老二可吃好了,别他妈的到时候拉稀,说好了挖到了东西对半分的,如果你在紧要关头溜了,我他妈的揪下你的脑袋当球踢。”
那个家伙用嚼着鸡爪子的嘴含糊不清地说:“老大,你就放心吧!我就是死也同你死在一起。”
被唤作的老大一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刮子,而且低声骂道:“真他妈的鸟嘴,不吉利!”
那个家伙用力吐出嘴里的鸡爪子不服气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挖个小土丘吗?积沙大墓咱也盗过。何况咱又不是第一次干活?再说里面又埋着个姑娘,就是埋着个僵尸,咱也一样把他给拖出来。听说那个地主小姐是白白胖胖的,没准身子还软和着,那样我就可以……”
老大嘿嘿冷笑着说:“你他妈的别嘴硬,她就是没有硬了,你也不敢摸她一下,你的那点脓水我还不知道?”
老大把嘴里的碎骨头吐出来,看着低着头专心啃鸡爪的老二问道:“里面真有货吧,那可是埋的铁公鸡的女儿啊!不要白费了功夫,到时候挖开了什么也没有那多晦气!”
叫做老二的瘦小男人胸有成竹地说:“消息千真万确,就差我自己亲眼看到了,铁公鸡原来准备什么也不让女儿带走,听说是他的老婆子拼死的闹,这样才把女儿喜欢的几件首饰勉强随了几件,我保证这个墓肯定不白弄,够咱哥俩几顿酒钱。”
老大说:“只可惜是那个铁公鸡的女儿,如果是别的地主家的女儿那就有搞头了。”
老二也气愤地说:“你说那个老家伙攒那么多的钱干什么?眼看的变成了棺材瓤子了,是准备带到棺材里是吧。那个小姐也是的,好吃好喝的为什么还自杀?”
老大说:“也难为他了,自己有那么多钱也不会享受,是很可怜的。”
老二恶狠狠地说:“你可怜他,谁可怜咱们?天下之人谁又可怜谁啊,都他妈是可怜人。就像我们两个,在别人搂着老婆热乎乎睡觉时候,他妈的咱们还的去挖墓,在潮湿阴暗发着霉味的坟墓里,咱们就像是老鼠一样,唉!”
老大巴咋着嘴说:“知足吧!不盗墓你种地去,就你那庄稼把式,还不得去喝西北风?!”老二说:“也是,不然他妈的就连只叫化鸡也吃不起了。”说完了把包叫花鸡的荷叶上的芝麻一一捡起来放在嘴里,闭着眼有滋有味地嚼着。
老大走屋出去看了看,看到今天这个夜色不光昏暗,还刮着冷风,是个老天爷都照顾的好天气。走进来看到老二仍然在荷叶上寻找芝麻,一把打掉老二手上的芝麻说:“瞧你那出息,快准备工具。等咱搞完了这一票我领你去个大饭店好好撮一顿!”
老二一仰头把几粒芝麻扔进嘴里,用手一指墙角说:“早准备好了。”
老大走过去打开那个黑乎乎的麻袋,叮咣翻动着那些铁器工具,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幽幽的笑容。
老大回来把酒瓶里的残酒晃了晃,然后一饮而尽说:“今天天气不错,估计野外已经没有杂人了,咱们早些走吧!”
打着酒嗝的老二走到墙角,很费力地把麻袋里的工具背起来,老大又在墙角拎起一把镐扛在肩上。两个人如同魅影,在黑暗的夜色中向村外的野坟滩走去。
今天天色确实昏暗,黑乎乎的天空连一颗星星都没有,而且刮着飕飕的冷风,这样的风一吹,他们的身上一凉,刚才喝的酒劲一下涌上头来,马上感觉到头重脚轻的。
越往村外走,风越刮的大,快速地穿过那些低矮的树林,野地发出一种不知是什么说不出的奇怪的啸叫声。他们低着晕乎乎的脑袋往前走,再后来还有一种叫不上来的奇怪的鸟叫,它们呱呱的叫声让夜色笼罩下的荒坟显得更加神秘恐怖。
尤其是突然从草丛窜出来的野兔和游荡的野狐,往往把他们吓一跳,野兔和野狐仿佛在黑夜里面不十分怕人,而是站立在那里用闪耀的目光注视着两个不速之客。他们一边吐着口水一边咒骂地走着。
当然还有急速流动的互相追逐的鬼火,从他们面前一闪而过,有一个仿佛还停在他们的脸前,那道蓝光一瞬间照亮了他们如同鬼魅的脸。
老大用手一抓,它们就像是空气一般,什么痕迹都没有,从老大的指缝滑落了,就像是流逝的岁月和生命。
老二回过头来看老大的怪异举动,忽然他灵感大发地对老大说:“老大,我又想出一个好主意!”
老大不用看都能感觉到老二那由于兴奋而发亮的猪肝脸,慢悠悠地说:“你能有什么好主意?”
“咱们把死人一起带走!”老二兴奋地说着,两只眼睛闪烁得就像是荒郊野外的狼。
“难道你真的想要晚上搂着那个冷冰的女人消火?哈!哈!哈!你真是发疯了!”老大高声而淫亵地笑着。
老二不服气地说:“我是听说现在配阴婚的很缺女尸,尤其是这个年轻的地主小姐,可是值不少银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