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天气不错,高尔夫球场上,慕东霆穿了一身白色运动装,悠闲的挥出球杆。
身后,传来清脆而单调的掌声。“慕总的球技这么好,嘉川甘拜下风。”林嘉川随手拎着球杆,却并没有要上场的意思。
慕东霆随随的一笑,但一双凤眸波澜不惊,笑靥丝毫不达眼底。“是东霆甘拜下风才是,美国天恒的竞标,林总赢得可是相当漂亮。”
“慕总说笑了,若不是你把恒宇集团的标底给我,我又怎么可能夺标呢。慕总当真是好手段,不仅不动声色的处理掉潘老爷子安插在公司里的眼线,还空手套白狼,赚了我五千万的转让佣金。”
慕东霆俊颜邪魅,随手把球杆放在一旁,拧开了一瓶矿泉水。没有人能想到,公司的内奸并不是被开除掉的那些人,而是他这位总裁大人把标底卖给了林嘉川。
“我们之间可是双赢。”慕东霆唇边挂着一字号的笑,“改日东霆做东,请林总与夫人一聚。”
林嘉川失笑,连连摇头,“还是算了吧,慕太太的脾气我可领教过了,她和刘芸是一个鼻孔出气,对我成见很深,我可不敢再招惹她了。”
“她们在美国时感情就很好吗?”慕东霆随口一问。
林嘉川随手挥动着球杆,回道,“她们是在美国的地下酒吧认识的,那时候两个人都缺钱,在地下酒吧当卖酒女。”
“卖酒女?”慕东霆一侧的剑眉冷冷挑起,周身的气场温度瞬间降到冰点。堂堂沈家的千金会缺钱?甚至落魄到去酒吧卖酒,这怎么可能!
“真是很难想象,堂堂沈氏集团的千金,是怎么沦落到酒吧当卖酒女的。”林嘉川耸肩说道,那时候,他们根本不知道沈天雪会是天市首富沈家的女儿。
慕东霆握着矿泉水的手掌突然收紧,矿泉水瓶被挤压的扭曲变形。“你还知道什么?”
林嘉川略微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和沈天雪的交集很少,只是听刘芸提起过一些,好像是她家里什么人病了,所以,她出来挣钱给那个人看病,但后来那个人好像是死了。”
林嘉川的话让慕东霆突然想起了阿言,天雪曾经说过,阿言死了。他真的无法想象,阿言对于天雪来说究竟有多么重要,甚至让她不惜轻贱自己,到地下酒吧那种混乱不堪的地方当最低溅的卖酒女,甚至还要忍受被客人占便宜。
只是,这些疑团再也无法开,因为天雪曾在美国的一切,都被人刻意的抹掉了,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慕总,我们再去打几杆怎么样?”林嘉川笑着说道,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
未等慕东霆回答,一道的身影由远及近而来,人未到,声先到,声音比人还要娇媚几分,“嘉川,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
“你怎么来了?”片刻的错愕后,林嘉川伸臂揽住女人的纤腰。
“我和朋友来打球,没想到你也在。”邓美琪娇笑着靠在丈夫胸膛,媚眼如丝,看向慕东霆,“慕总,幸会。”
慕东霆温笑点头,算作回应,维持着礼貌的疏离。“既然林太太来了,东霆就不打扰两位恩爱了,正巧我公司还有点儿事,就先告辞了,林总,我们改日再聚。”
慕东霆离开高尔夫球场,开车前往医院去探望林初夏,这几天忙于公务,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去探望她,也不知道她最近的状况怎么样。
贵宾病房内,林若寒坐在病床榻旁,正在给林初夏讲笑话,姐妹两个有说有笑,看起来倒是十分惬意。
慕东霆推门而入,林初夏看到他,脸上的笑靥更美,急着就要下床榻,“东霆,你来啦。”
“你好好躺着,别乱动。”慕东霆走过来,把手中的花束递给林若寒,让她插在花瓶中。
林若寒捧着花,低头闻了闻,笑着说道,“玫瑰代表爱情,姐夫真浪美。”
“属你话多。”林初夏娇嗔了句,脸颊微红,抬眸偷偷的看向慕东霆,只见他淡然一笑,俊颜波澜不惊。
他只是经过花店的时候,老板说今天的香槟玫瑰不错,他就顺便买了一束,根本没考虑到关乎爱情的事,如果知道,或许就不会买了。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一定要好好配合治疗。”慕东霆在床榻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拿了个橘子剥了起来。
林初夏靠坐在床榻头,温柔的目光一直不曾离开他身子上,而慕东霆却低着头,状似不知。
林若寒很知趣,每次慕东霆在,她都会找理由溜出去,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吃个橘子吧。”慕东霆把剥好的橘子瓣递给她。
“谢谢。”林初夏一边小口的吃着,一边状似不经意的说道,“东霆,我看杂志上说你和天雪已经结婚了。”
“嗯,几个月前的事。”慕东霆平淡回答,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林初夏笑靥微微苦涩,继续说,“我曾经就说天雪那小丫头喜欢你,你还不承认,说我胡思乱想呢。”
慕东霆温笑不语,目光淡淡散落,没有看她,也没看任何一处。
记忆中,他和林初夏在一起的时候,天雪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总是喜欢跟着他,像个小尾巴一样,三个人几乎都是一起出去玩儿,他和林初夏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为此,初夏常常抱怨说天雪喜欢他,并因而不依不饶,每次都让他头疼不已。
其实,天雪的小心思他并非不懂,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把天雪当妹,他无法想象哥哥和妹妹谈恋爱,亲吻,甚至尚床榻的情形。所以,他一直逃避天雪的感情。
但后来,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他发现这种感觉远比想象中要美好的多,甚至带着一丝丝乱轮的快感。
“这一晃都好多年没见到天雪了,我都有些想她了呢。改天有空约个时间一起吃顿饭吧,以前我们三个无论做什么都在一起,我现在真的很怀念那个时候。”
“嗯,改天吧。”慕东霆随口敷衍着。新欢旧爱,真撞在一起,那场面,他根本没法想象,万一弄得无法收场,不鸡飞蛋打了才怪。
林初夏坐的久了,有些累,慕东霆扶着她倒在床榻上,她不肯睡,一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甚至都舍不得眨眼,好像怎么看他都看不够一样,何况,林初夏知道,自己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
“东霆,下次来的时候,让我看看你婚礼的录像吧,曾经,我做梦都在想你当新郎的样子。”林初夏握着他的手说道。眸中有淡淡的流光闪动,爱人结婚了,新娘不是她,林初夏心中难免酸涩疼痛。
“嗯。”慕东霆含糊的应了声,而正是此时,手机很和适宜的响了起来,居然是潘氏总公司打来的,他接听了电话,并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的听着,一侧的剑眉却冷然上挑。
林初夏和他在一起多年,自然知道这是他动怒的前兆。见他挂断了电话,担忧的询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老爷子找我过去一趟,没什么大事儿。”慕东霆起身,说话间已经拎起了搭在一旁的西装外套。
林初夏掀开被子,从病床榻上做起,目光中隐隐都是担忧之色,曾经他每次去见潘老爷子,她都会跟着提心吊胆。因为,她知道潘老爷子一直在各方面压制着慕东霆,在他创业之初,因为潘家的缘故,几乎举步维艰。
“真的没有关系吗?”她又问。
“嗯,别担心,我现在为老爷子做事,即便是做错了,左右不过被他训斥几句而已。”慕东霆温笑着说道,手掌轻按在初夏肩膀,“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有空再来看你。”
初夏握住他的手,眉眼间尽是温柔浅笑,并善解人意的说道,“我知道你公司的事情多,去忙吧,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那我先走了。”慕东霆的手从她掌心间抽离,转身离开了病房。
慕东霆前脚刚走,林若寒就回到了病房,推门而入,只见林初夏站在窗前,双手捧着花瓶,低头认真的看着娆绽放的香槟玫瑰。
若寒在她身边停住脚步,关切的说道,“姐,你怎么又下床榻了,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对于她的话,林初夏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依旧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花,并轻声呢喃着,“你知道香槟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
林若寒看着她,茫然的摇头。
“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骄傲,没有你的我就像一只迷失了航线的船。它寓意是:我只钟情你一个。”
“是啊,姐夫对你就是这样的。”若寒笑着说道。
而林初夏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是了解慕东霆的,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浪漫的人,这花应该是路过花店的时候随手买来的吧。
“不,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他再也不属于我了。”林初夏声音哽咽着,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滴落在花瓣上,像清晨的雾珠一样剔透。“若寒,帮我订一张飞往海南的机票,我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像怀中的香槟玫瑰一样,一天天枯萎死去,她更不愿留下来,看着他与沈天雪夫妻情深,离开,对她来说才是唯一的选择。
“什么,你要离开?”林若寒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伸出双臂便抱住了她。“不行,姐,你现在还在生病,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不能再丢下我了。”
林初夏的手掌轻抚过妹的脸庞,哽咽着又道,“姐姐也舍不得和你分开,若寒,你和我一起走吧。”
林若寒微愣片刻,而后,几乎不假思索的摇头。她当然不会离开这里,没有慕东霆,她怎么过衣食无忧的生活,她们姐妹两个连生存都是问题,她可不想过颠沛流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