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寒顿时傻了眼,她完全没想到沈天雪还留了这么一手,和她斗,她还嫩着呢。
“东霆整夜都和你在一起,难道他没告诉过你,我和他三周前就已经注册结婚了,即便没有今天的婚礼,我们也早已经是合法夫妻,并且,他没有和我做婚前财产公证。”天雪说着,晃了下掌心间的手机。
“凭借这段录音,我完全可以让他净身出户。林若寒,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让我成为了亿万富婆!”
“你……我……”林若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恐慌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天雪唇角嘲讽的上扬着,落在她身子上的目光极为不屑,“林若寒,你和一个差点儿成为你姐夫的男人搞在一起,如果林初夏回来,她听到这段录音,你猜她又会作何感想?”
她话音一落,林若寒当场石化了。呵,老虎不发威,她还真将沈天雪当成了病猫。现在才发现,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可事实上,天雪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坚强。藏在身后的手掌早已紧握成拳,修剪过的尖利的指甲深陷入掌心嫩肉,一滴鲜血已经染在了白色裙摆上,像极了雪地上娆绽放的红梅花。
她沉重的闭上了眼帘,再努力的睁开,长如蝶翼的睫毛眨动,眨掉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
而正是此时,外面的走廊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下一刻,化妆间的门便被人从外推开。慕东霆挺拔的身姿跃入视线,他一身笔挺的纯白色手工西装,英俊的如同童话中走出的王子。
当他看到屋内的林若寒时,眸色突然间变得深邃而复杂。
“若寒,你怎么在这里?”
而林若寒脸上闪过片刻的惊慌,她不发一语,紧咬着苍白的唇片,含着泪,快步的推开门跑了出去,那姿态,好像她才是无辜的受害者。
化妆间内瞬间沉寂下来,天雪表面上若无其事,手掌却紧捂在心口的位置,艰难的喘息着,仍有种即将窒息的感觉。新婚前夜,她的丈夫居然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而那个女人还是他前未婚妻的妹妹!
这一刻,天雪真想冲动的甩他一巴掌,大骂他无耻。
可是,她不能那么做,她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推开这道门,宴会厅中高朋满座,天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怕都来了,如果她这个时候悔婚,那这场婚礼就成了一场滑稽的闹剧,沈家丢不起这个脸,慕东霆也丢不起。
天雪看着他,努力的扬起唇角,然后,将右手摊开在他面前,无名指上套着的钻戒在灯光下格外刺眼。“我把戒指先戴上了,你不介意吧?”
“只要你喜欢,怎样都好。”慕东霆面上不动声色,一双凤眸却敛的极深,透出冷冽的霜寒。
他是何其精明的人,稍作思考,便不难想出林若寒做了什么小动作。
“天雪,我……”慕东霆下意识的想要解释,而天雪却抢先一步打断了他。
依慕东霆的精明,想要编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不过是分分钟的事,而天雪并不需要他编织的谎言。
“你不需要解释,但是,东霆,你要记住,我只原谅你这一次。”
慕东霆深深的看着她,片刻的沉默后,点头应了声,“好。”
他走出化妆间,只见顾子扬迎面匆匆而来,手中握着一只小巧的首饰盒,“东霆,刚才检查的时候才发现戒指盒是空的,我已经让人去买了,肯定不是原来的款式,你和天雪解释一下。”
“不用了。”慕东霆平静的开口,“戒指已经戴在天雪手上了。”
“哦。”顾子扬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不早说,害的他虚惊一场。
“天雪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宾客都到齐了吗?婚礼可以开始了。”慕东霆说完,简单的理了下半身子上的西装,同时也沉淀了心绪。
婚礼进行曲响起,天雪挽着慕东霆的手缓缓进入会场。
人们常说,婚姻是女人通向幸福的彼岸,可此时的天雪是迷茫的,她不知道彼岸等待着她的将会是什么。
身旁,慕东霆姿态从容优雅,应对得宜。而她却一直在强颜欢笑,扮演着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是名至实归的慕太太。
从十四岁到二十四岁,她爱了这个男人整整十年,她等这一天等了整整十年。现在,她终于等到了,却忽然发现,所谓婚姻,所谓幸福,这一切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模样。
这一刻,天雪莫名的有种想哭的冲动,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哭,她要努力的去笑。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无论多艰难,她都要咬牙走下去。
婚礼结束后,两人开车回到慕东霆的别墅。天雪卸了妆,洗了澡,身子半靠在床榻头,用手中的毛巾擦拭漉漉的发。
新房内四处都是招摇的中国红,红的有些刺目,天雪知道,她即将面临的就是洞房花烛夜。漂亮的眸子有几分恍惚,然而让她担忧的并不是洞房,她做了慕东霆几个月的人,该做不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又不差这一次。
而从今天开始,他们才是真正的生活在一起,她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患有幽闭恐惧症,更怕他追问患病的缘由。
“东霆……”
“东霆,不要……”
而慕东霆显然会错了意,他的目光落在他们紧紧交叠的手上,笑意越发深邃暧寐。“这么急着想要?”
“嗯?”天雪微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瞬间涨红了一张小脸。心跳加速,连呼吸都变得毫无章法。她慌张的放开他的手,嘤咛道,“别关灯,我怕黑。”
“怕黑?”慕东霆轻挑了下剑眉,错愕的看着她。
“嗯,我,我有幽闭恐惧症。”
“你以前没有这个毛病的,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慕东霆蹙眉说道。
难怪她上次会在电梯中失控,竟是这个原因。
天雪抬眸凝视着他,略有些无奈的笑,“你说的以前是多久之前?六年前我就患上了这个病。”
慕东霆一愣,是啊,他对她所有的了解都停留在六年前,他们之间整整空缺了彼此漫长的六年时光。
“乖,睡吧。”他没有去关灯,轻微的叹息后,倒在大床榻尚。
屋内的温度渐渐被点燃,而正是此时,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瞬间将气温降到冰点。
天雪明显感觉到他身子僵硬了下,下一刻便放开了她,利落的起身。他的目光在手机屏幕与她之间流转了片刻,然后还是拿着手机,走出卧房接听电话。
天雪坐起身,苦笑,笑自己的视力太好。只那么短暂的一瞬,她看到了慕东霆手机屏幕上闪动着的是林若寒的名字。
等了很久,都不见他回来。天雪披衣走出卧室,只见慕东霆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了。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天雪淡漠的询问,但隐在身后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慕东霆看向她,眉宇间尽是不安与焦躁的情绪,“出了点事,我需要出去一趟,你早点睡吧,不用等我。”
“嗯。”天雪淡应着,来到他身边,伸出双手,温柔的帮他整理着系歪了的领带。他向来最讲究穿着,究竟有多急迫,才让他不顾及形象的往外跑。
天雪并没有挽留,更没有任性的哭闹。因为她知道留不住,强求的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林若寒、林初夏,这对姐妹就像是她的梦魇一样介入到她的生活,阴魂不散。
慕东霆低头深看着她,墨眸中隐隐有歉疚之色,毕竟,今天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可是,他却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他情不自禁的低头。
“嗯。”天雪娇笑,只是笑的太过苦涩无奈。声音也是软绵绵的,“快去快回,别忘了我们明天早上的飞机飞希腊。”
“好。”慕东霆的声音几乎掷地有声。温香软玉在怀,他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迫使自己推开她。
慕东霆就这样离开了。
在他走后,天雪开始动手收拾行李,她收拾的很认真,事无巨细,每一个动作都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很慢很慢,却终究慢不过时间。
等她收拾好一切,窗外依旧漆黑一片。她挺直着脊背,就那样静静的站在落地窗前,等着天亮。
然而,从天黑到天亮,慕东霆依旧没有回来。
天雪拿起一旁的机票,呆愣的看着,墙壁上的时钟已经走过了飞机起飞的时间。
她双手握着那两张机票,开始认真的折叠起来。而正是此时,身后的玄关处终于有了响动,她没有回头,依旧机械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慕东霆推门而入,映入眼眸的就是落地窗前那一抹清冷而柔弱的背影。
“天雪。”他低哑的轻唤一声。
天雪迟缓的转身,迷蒙的眸光涣散的落在他身子上,苍白的容颜淡漠的没有任何情绪,而那一种苍白与淡漠,让慕东霆的心无来由的抽痛了一下。
她手中是用机票叠层而成的纸飞机,铅白的指尖夹着飞机的翅膀,稍一用力,纸飞机就飞了出去,在空中旋转半周后,坠落在慕东霆脚下。
天雪微扬着下巴,茫然的看向窗外遥远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