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为祥云瑞日,木子降生那天,冷风戚戚,阴风阵阵。
木子的母亲慧子体重两百多斤,算是个胖子。她出来打酱油,正费力蹒跚在油柏马路上,忽然间觉得腹痛不休,有过经验的她马上意识到自己怀了九个月的娃娃要出生了,不禁大声喊叫:“开农,开农,开农,开农,”“我要生了”“我要生了”声音远远传开,惊的不过五十米开外的木家人快快涌来。
木子她爹是真着急,但他鲁莽粗俗的妹夫把他推到一边,嘴里还叨叨“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之类的话。不清楚谁叫了救护车,反正一声声让人心紧绷的警鸣远远传来,一眨眼车就到了。但谁也不敢担起责任,把慧子弄上救护车。开农想冲过来,不设防又被妹夫一把推开。由于开农妹夫金刚向来喜好吹牛,尽管大伙儿平时都有点嗤之以鼻,在这着急忙慌的时刻,大家不禁叠声喊“金刚,你能不能搞定”,“金刚,金刚…”金刚平时挺牛的样子,关键时刻他却腿软,但大家伙儿都看着他,虚荣心使他逞了强,咬牙使劲一抬。纹丝不动。他涨红了脸皮子,不顾慧子是孕妇,抓紧慧子腰腿用力一提,歪歪扭扭走几步,就把慧子甩车上了。慧子吓得惊叫一声,母亲的本能让她用仅剩的力气护住肚子,昏昏沉沉地到了卫生院。
镇上没有医院,只有一家卫生院,十里八村大大小小的病包括买药都被这简陋的平屋包揽。卫生院里东屋传来嘈杂声,慧子正在里面生产。但对2000年来说,生活稳定,科技不高,出生率算是最高的年份,生个孩子真不算大事,所以房间门口就只有神思不清的开农听着慧子艰难的呻吟,折腾了近一个小时又听得婴儿可怜的啼哭,等到天际微明,开农在小板凳上眯了眼,这才叫了了。
天大亮了,慧子抱着婴孩跟着开农慢慢走回家去。看得出来她很不舒服,但她尽量把婴儿抱得舒服点,十四里路走了三个小时。路上没人说话,慧子不免想了想,开农并没有重男轻女的看法,慧子生了女孩也没不高兴,小女婴身体还好吧,生下来七斤,马上要买奶粉、小衣服给孩子…慧子觉得头晕,忙不敢再想。
回家来,木家老爷子脸上没有笑容,老四家没有出来,老大家在城里,老二家媳妇语气不好地叨叨着什么,开农家就排行老三,老幺一家在外地跑,小女孩的降生像石沉大海,未引起风浪。
然而慧子惊喜非常,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个孩子了,她必须好好待她。慧子休息了一下午,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把宝宝包裹得严严实实抱出门,她步行一个半小时到了陈家,恳求父亲给孩子命名。开农没有在孩子名字上花心思,慧子想着父亲有文化,一定要求父亲给孩子赐名。
孩子的外公看了一眼门口的树,见其上淡粉色的小花璀璨夺目,给小外孙女随意取名:红杏。因当地大家随口呼“刚子”“狗子”“婷子”之类,慧子给红杏取小名: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