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靠近宇煜三米范围,无数如萤火虫般闪着蓝晶光芒的精元从宇煜体内冒出,受鼠辈气机干扰立刻如受惊的鱼儿般烦躁地四面乱窜,宇煜闷哼一声一口血箭喷洒出来,随即整个人都软软地朝后栽去。鼠辈也一声惨叫,身躯如弹丸般被抛出老远。
待宇煜悠悠从昏迷中睁开眼睛,却看见豫晋正焦躁地打望着他。宇煜低声问道:“我昏过去几天了?”
豫晋这才长长缓了口气:“你想要昏过去几天,就是这半个小时已经要了我半条命,你真不要我活?”
宇煜这才注意道她脸上泪痕:“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在这里?”
“要不是鼠辈拖着重伤身子跑来禀报,估计你就只得像死狗般被人扛上天崖。”
宇煜爬了几下也没能坐起来,知道体内真元出了岔子,苦笑道:“没事,这口气缓过来就好了,我自有化解之法,你扶我座起来。”豫晋扶着他座到一蓬蒿草上,宇煜也不客套独自闭目疗伤。
鼠辈从远处轻如狸猫般纵过来,豫晋连忙做出禁声的手势,看了看宇煜才走入远处树林:“这次你做得很好,本当家记你一功,改日我会叫父亲赏你的,不过若你有个行差踏错也别怪我翻脸无情。”
鼠辈谗眉地笑笑:“鼠辈唯大当家马首是瞻,一心一意为大当家办事。只是这两天总觉气血偶有不畅,想来会不会是…”说着尴尬地摊手朝豫晋苦笑。
“拿去吧!”豫晋从怀里抛出一个青白色瓷瓶。鼠辈连忙双手接住,小心翼翼地拔开瓶塞看了看。脸上有诧异神情:“只有半月药量,大当家是不是弄错了。”
“我还没糊涂,你每次总提前一天索取解药,这一年多下来也积攒了大半月有余的解药吧,过去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鼠辈连忙趴在地上:“大当家慧眼如炬,鼠辈这点花花肠子哪敢瞒骗大当家你,鼠辈一时猪油蒙了心,还请大当家高抬贵手,我再也不敢有下次了。”
“以前不少人都像你这样耍过小聪明,蛊是我种的,你们身体有什么状况难道能瞒过我法眼?老规矩!”此时的豫晋再没有先前的模样,眼神如刀子般凌厉。鼠辈不敢多话,捡起豫晋抛在地上的牛耳匕首,眼睛一闭跺下左手中指,鲜血顺着手腕滴到地上。鼠辈倒吸几口冷气也不顾额头汗水道:“大当家还有什么吩咐?”
豫晋背过身去:“本来我是想着要将你处死的,因为我不想让宇煜知道我的身份,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平日里也还算克行尽守。从眼下起你就给我消失远点,没有我的令命不得出现在宇煜身边。”
“是。”鼠辈也不敢多话,捡起地上断指猛地一跃,整个身子完全溶入树干不见了踪影。豫晋拾起匕首将上面血液拭去才回到山头。
※※※
宇煜猛然一睁鹰眼,身形如苍猿般在空中横跃而起,隔空连冲出数拳,团团蓝色精光打拳锋处涌出,好似烟花般没入头上苍穹。豫晋轻轻鼓掌上前:“没想到你竟然复原得如此迅速,这是鼠辈刚买回来的烤肉,一起吃吧!”
宇煜凑过去撕了一只鸭腿嚼道:“这些天我都还有事要做,你先回北京等我吧!”
“还想对付月神?你现在已经声名卓越,不论是威望还是修为直逼魔主,现在该是收敛的时候了,连古人也知道藏拙二字。你这番一闹会让那些前辈脸上不好受,一个个都搭好利剑拉开疾弓等着你冲上去,一本破书难道比性命还要重要?其实我可以叫鼠辈去给你盗出来,没必要让你以身犯险。”
“螟毫借他人之手夺回师门秘笈,修道界会怎么看待我,那样七杀门也永远在修道界面前抬不起头来。”不管豫晋怎么劝宇煜就是一意孤行,气得豫晋一跺脚:“好啊,你要逞英雄只管去,现在对面山头防备得入铁桶一般,只怕有命进去没法走出来,老苍头表现出来的实力如何,连神丁也能随意召唤出来,上界的大罗金仙还不是被十来人给活活斩去一只胳膊,现在还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偷偷疗伤。”
一想起老苍头宇煜也冷静了下来,心中也在叹息自己手上可用之人实在有限,要是有十来个子夜、苟兀这样身手的人在身边,就算让他闯天崖也毫不畏惧。
豫晋又问道:“决意要如此。”
宇煜没说话,不过眉宇间神态已经说明了一切。豫晋只好妥协道:“若真这样的话,我或许可以帮你。你放心,这不会弱你你螟毫威名,还可以将魔殿那个长公主生死握在掌心。”
“莫非你有什么计划不成?”
“没有计划,只是让你见一个人,不过前提是你不许生我气。后半夜我带他来见你,你们应该也有话可以说。”她没有说对方姓名,宇煜抓破脑袋也没理出头绪,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的煎熬。
后半夜,耳边渐渐有脚步声传来。宇煜心中纳闷:“豫晋身后那人是谁,我竟然辨别不出来对方半点深浅,修为绝不在我之下。”想的这会豫晋已经进入宇煜视线,在她身后有一黑影悠悠地跟随,那人浑身套在漆黑袍子中,连性别也辨别不出。
豫晋上前挽着宇煜的手:“你一直没问我来历,我也没有告诉过你,本来我想的是一直将这事瞒着你,就在你疗伤醒来之前我都还这样想的。今天我斗胆将父亲请出来和你见面,他老人家正好也有些话和你说说。”
那人如同夜游神般站在阴暗出不作半点声响,从冷漠中散发出的寒意让宇煜情不自禁地将背微微弓起露出敌对姿态,疑惑地问豫晋:“你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父亲了。”
豫晋连忙过去将拉住那男子黑袍撒娇道:“只有女婿见丈人害羞的,那有泰山见着女婿反而难为情起来?”
那男子一声轻笑,缓缓将头上黑袍朝后解开一些,露出一张白皙的脸朝宇煜笑道:“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我们又见面了!”宇煜很快从惊讶中走出来:“这的确让人吃惊不小。八百长林大当家的父亲竟然是十大高手的月神。”
月神摆摆手:“什么十大高手,那不过是别人的玩笑罢了,我这把老骨头在你面前不过是摆设罢了。我们既然不是初次相见,也不用再客套了,老夫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这些天也的确将老夫那帮手下弄得够呛的。”
宇煜直接开门见山说道:“豫晋说你会主动交出神鬼迷菉。”
月神呵呵一笑:“老夫没有的东西你让我如何交给你?”看宇煜又要说话连忙示意他听下去:“我虽然没有但是持此书的人却在我的行营中。”
宇煜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会好心地将书主动让出来?据我所知似乎是月神请你来阻拦我的,你们之间不是盟友吗?”
“魔殿和七杀门不也一样是盟友吗?”月神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中般表情道:“谁叫我们如今是一家人,胳膊岂有向外弯的道理,你明天来我行营,我将那丫头交给你。”
“你们这样好心,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还是先将你的要求所出来吧,这样我心中踏实一些。”
“老夫这把年纪了还敢奢求什么。人说来就是奇怪,一上年纪后想的问题就不同了,少年时的雄心壮志也没有了,一心想着如何安度晚年、舒舒服服地过过日子,看着子女成家立业,这恐怕是每个家长的心愿。”
宇煜猛地抬头望着月神,一语道破天机:“你是想借我之手除掉盈月公主,万源折损一个弟子自然会迁怒在七杀门头上,你这样将七杀门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万劫不复恐怕有些言过其实吧,你七杀门虽然复出消息早已传言出去却至今没见着几个弟子在外界行走,魏源每个月投入上百万训练弟子,每个弟子都有万夫莫敌的勇势,万源真要拿七杀门开刀也还得掂量掂量,到时候我黑月盟再倾力支援。天崖不过是那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真正能出得场面的不过八个弟子而已,其余的都不足为道。”
“你心里想的恐怕是万源第二吧!”宇煜一针见血道:“魔主这顶光环分量可不轻,你是想待七杀门伤了魔殿元气后再做那渔人,可惜我志不在此,看来还是老老实实用正大光明手段取回神鬼迷菉才是。”
月神眼中满是嘲弄神色:“好一个志不在此,苟兀在短短半月时间里连吞鬼臾、翠松等三派,加紧训练弟子又是为何,若说没有称雄之心谁能相信?我将你视为女婿才这般推心置腹,就算我做了魔主,终究还是逃不过天命,终究有坐化、兵解的一天,这魔主之位还不是传到你手中来了。人活一世若无半点功业留传后人,也算白走这一遭。”
“所以你就铤而走险想取万源而代之。”
“是我们。”月神更正道:“你师父每月都向天崖借债不下五百万,不然你们那些七杀卫能走南闯北吗,可以上午北京下午伦敦吗,据我所知你们那些师弟手上连一柄趁手的法器都没有,李珂的弦络还是魏源冒死从魔门盗来。以你身手再加上本座龙牙,应付一个万源还是绰绰,不但如此我还能每月无偿资助七杀门四百万经费,待魔门一统后它旗下产业,所得利益你三我七何如?”
想想自己眼下身手宇煜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活络了,人的欲望就如同被油浸泡后的棉布,哪怕是一点点的星火也能燎原,尤其是从崆峒印下捡得一命后宇煜修为日渐强大、一日千里。一双铁拳连毙崆峒两位长老,接下神丁迅猛一枪。点点头宇煜突然伸出右手:“就当我从做老本行吧,这每月四百万暗花的确是不小的一笔数目。”
两只手在空中紧紧握在一起,随后两人又说了好阵子月神才离去。豫晋这才从远处戒备中走过来:“你和父亲谈得如何?”
“你真不知道?”宇煜突然注视着豫晋:“你接近我也是月神的主意吧。”
豫晋连忙辩解几声才道:“你说过不许生气的。”
“我的确不气,因为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宇煜说完仰在草甸上便闭目入睡。豫晋笑着搂住他的腰也和衣躺下去,却被宇煜一转身让开。
阳光漫过茫茫树梢落在近五米高的辕门上,宇煜站在下面长长叹息:“一旦跨出这一步,我就没有回头的余地。”长吸一口气大步流星走上山头朗声到:“螟毫拜访,月神何在?”声音如呖呖宏音响彻半空,那些毫无防备的巡逻弟子吓得脚都差点软了,一个劲地打着呼哨:“螟毫来犯,螟毫来犯啦!”哗啦间便在前方聚集了数十人。
添袖跑得连鞋根掉了也不知,直接破门而入:“长公主,不好啦不好啦,螟毫闯山啦!”百舸先是一愣随即又将视线集中在手中书上,心不在焉道:“外面闹得那般厉害,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见。他来是早迟的事,现在已经和那些弟子交手了吧!这几日来我都在琢磨这书上的东西,编撰这书的七杀老祖的确是非常人,书上练功法门都非常人能想象,这薄薄数十页却括囊了天下最厉害的杀人手法,十八般兵器信手捻来却都有雷霆万钧之威力,一点不弱于我们的七绝艺,这些或刀或爪、或拳或剑俱是凌厉无比。”
添袖那里有闲心听公主此时罗嗦,连忙又上前几步:“螟毫还在和那些弟子僵持着,他没出手那些黑月盟弟子也不敢草率,嘴里吼得厉害脚却像生根般不敢动弹。”
百舸突然站起来:“糟糕,这比动手还糟糕,你快去把乌蛮找来。”
“找他干吗,现在他估计也朝山门那边跑去了,他是右使不可能不出场。”
“快去,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招来,他若不来你我今天就真遭劫难了,若我猜测不错宇煜这样做必然和月神有关,看来月神是真反了。”说完百舸又坐下来认真翻看手上神鬼迷菉,添袖奇怪问道:“公主你这是……”
“没时间了,我只能将这上面内容死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