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髅被零旗妙推到了凉千宗身上,立刻隔着三两层布料感受到了凉千宗的柔嫩触感。
凉千宗嘤咛一声回抱住扑倒在自己身上的安髅,然后疑惑地歪歪头:“刚才怎么好像看见了那个雪色短发的女生……?”
安髅回过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零旗妙以闪现般的速度消失了,于是他努力亡羊补牢道:“幻觉!是幻觉!”
“真的吗?”凉千宗依旧疑惑。
“真的啊。”安髅秒答,心想按照情侣间的套路凉千宗下一句要说的是“真的是真的吗?”然后他就答:“真的是真的啊。”但是按照套路凉千宗会再追问:“真的真的是真的吗?”再然后他就答“真的真的是真的啊。”
“原来是我的幻觉呀。”凉千宗点头,不再疑惑。
嗯?你不追问吗?我还挺期待能来一次情侣间的经典对话呢……
安髅摸了摸他的侧后脑勺,紧锁眉头。
路边看到了这个僵硬刺猬头流氓披风男生的家长连忙护着自己的小孩从路的另一头离开,而凉千宗依然望着安髅笑容满面。
安髅注意到了这个对比。许久,长叹一口气。
他终于了解到在夫坤窑彩·白的作用下,凉千宗仿佛戴上了强力修正的有色眼镜。凡是他做的事,凉千宗都会以看待梦中情人的目光去看去露出媲美太阳的灿烂笑容。所以他无论表现出多恶劣的行径都不会降低凉千宗的好感,还会被有色眼镜修正将好感度增高,使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凉千宗看他更顺心顺眼些,然后好感度再被提高,所谓阎清蝎说过的“置身于永远永远的爱情,不断无终止地罗曼蒂克”。
这次的作战注定失败,是没有意义的。
凉千宗看到安髅叹气,立刻担心地问道:“怎么了darling?发生了什么事么?”
安髅低眉凝注了数秒正在慌张是她做错了什么才导致自己不开心的凉千宗,嘴角用力勾出“没关系不要紧真不要紧”的笑容,安慰道:“我没事的,凉千……honey。”
然后他用手刀比了个道歉的手势,“失陪一下,我去打个电话,马上回来。”
“嗯。好的。”脸上仍挂着担心的凉千宗说。
安髅走到离凉千宗十多米的距离,拿起手机找到零旗妙上午给他的联系方式,拨打电话。
手机的另一边,零旗妙很快地接通了,了无兴致的说:“喂?”
“刚才是怎么回事?”安髅有点生气的问。
“刚才当然是支援。”零旗妙答得极为洒脱。
安髅难以置信的说:“……支援的具体内容是用万用连接抓出自己中意的玩偶,然后迅速离开?”
“嗯。”隔着话筒都挡不住零旗妙的得意,“没想到我的万用连接还能这么用吧?”
“这不是重点吧。重点是你偷窥我的隐私,跟踪我和凉千宗的约会,还差点暴露在凉千宗面前。”
“哇!你知道这一路上有多少人埋伏你们吗?”零旗妙咬牙切齿,语气冷冷淡淡的:“一共有二十四人,他们才是真跟踪你们的,然后我把他们都干掉了,你不夸我还这么说我?你到底想怎样呀?”
安髅顿时哑口无言了,可还是生气的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白痴啊?所有事情都要说出来么?你不会推理吗?”
“我又不会万用连接,不像你什么都能知道有推理的资本,而且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就都是真的呢!”第一次,安髅对零旗妙的话语产生怀疑。
零旗妙怒了:“我把那二十四个人都拖出来给你看啊!”
“不用。你别出来了。”安髅低声的说,“再见。”
“再什么见!我再也不理你了!”
避开话筒里零旗妙的憎恨声,安髅挂断手机,很快陷进后悔的漩涡里。
吵架了,和零旗妙吵架了,掉好感作战也在向着失败一往无前,凉千宗中的夫坤窑彩毒也没有解,怎么办?怎么办……
“darling……”背后传来凉千宗的声音。
安髅转过身,无力地看着赶过来的凉千宗,他忽然发现凉千宗变高了。
“darling,你好像很伤心。”
“我没事。”
“可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躬着背。”
安髅一怔,发觉并不是凉千宗变高了,而是自己躬着背变矮了。他努力挺直腰杆,然而呼吸并没有变顺畅,疲倦感袭来。
“我的发型怎么样?”安髅没来由地问凉千宗。
凉千宗秒答:“很时尚帅气!”
“我的披风也帅气吗?”安髅又问。
“嗯!”凉千宗就像是被问今天是星期几一样理所当然的答道。
“披风后面印着的小女孩叼冰棒图呢?”
“充分显示着darling很爱小孩子,以后会是个好父亲呀。”
安髅疲惫地笑了笑,把披风裹紧了些,望着远处的快捷宾馆,对凉千宗淡淡的说:“一起去宾馆好不好?”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快捷宾馆,情侣间。
安髅躺在大圆床上,床身像棉花糖一样柔软,让摆成大字的他都快陷进去。
凉千宗枕在安髅的胳膊上,闭上了嘴巴,静静地看着安髅。
安髅没有看向凉千宗,他的双眼无神,看向哪里都一样。
两人在宾馆的床上还没有脱下衣物。房间的钱是凉千宗付的,安髅没有一点争抢着付款的意思,以前看晚八点档电视连续剧时,他的祖母看到情侣开房由女方付钱的情节时,都会吐槽现在这个社会上怎么会有这种男人,然后小安髅在一旁点头表示赞同,完全没有想到很多年后的今天自己就是这个样子的。
万事休矣。
安髅想到了这个词。是哪一步走错的呢?是上周六晚上为了凉千宗许愿的时候吗?是遇到凉千宗跳楼的时候吗?还是最初在大一时遇到凉千宗的瞬间就错了呢?
能发动夙命愿许的硬币在上衣口袋里,可是安髅已经放弃去想怎么许愿,上周六的那个愿望看似很完美几乎没有风险,但是结果呢?全校的情侣度过了最糟糕的一个周末,夫坤窑彩领域里死了六个人,一直到现在安髅都没敢上网去搜那六个人失踪的新闻。
而且,凉千宗的人生轨迹被打乱了。即使在阎清蝎游戏的第四关他对凉千宗说了一堆人生大道理,可是看到如今的凉千宗,安髅总会扪心自问凉千宗伪装的交际方式错了吗?也许只是因为他不善交际交不到朋友,于是嫉妒心在疯狂作祟吧?
潘渊渊、方甲午、泰塾在知道了他和凉千宗成为一对恋人后,也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正常的话朋友有了伴侣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所以他们三个不是自己的朋友,潘渊渊、方甲午、泰塾和凉千宗一样都是虚假的,或者说这就是最真实的他们,连一点虚假的演技都不愿展现。
为什么生活会变得一团糟。不,可能这种糟糕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只是自己没发现。
比如说在高中,灯舞花在他面前消失了,
比如说在大学,末行甲社团集体排斥他。
灯舞花在那场决斗中消失。如果没有那场决斗,如果他能虚假地和灯舞花和平相处,灯舞花就不会消失。
末行甲社团不欢迎他。如果他能积极地练习社交模式,如果他能在自我介绍会上虚假附和,他就不会被社团赶出来。
“错误的是我啊……”安髅在心里说。
凉千宗关心的说:“darling,你累了吗?”
安髅侧头看向凉千宗,距离近到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脸颊也几乎碰到一起。
“没有,”安髅虚假的微笑,“要脱衣服吗?还是穿着衣服做?”
“穿着衣服做。”凉千宗坐起身,披在肩上的秀发沙沙滑落,“在此之前,我们先来cosplay。”
是受到那件萝莉披风的影响吗?
安髅迟疑,然后走下床答应道:“嗯。好的,你想cos哪个动漫人物?”
凉千宗开心地望着安髅,像是恶作剧一样的说道:“cos大学一年级的我们。”
安髅的心一紧,“为什么是大学一年级?”
凉千宗可爱地仰起脸,浅笑着说道:“因为我和darling虽然以后可以创造出无限的美好的回忆,可是大一的时光永远都无法挽回了,所以我想至少用cos来稍微地一雪前耻。”
安髅沉默,说:“好。”
然后他向凉千宗伸出手,礼貌的说道:“同学你好,我叫安髅,是你的同班同学,请多多指教。”
凉千宗握住安髅的手,下床站起身,刚想回应便害羞地挪开视线笑了,一秒、一点五秒,她看向安髅浅笑道:“我叫凉千宗,是你的同班同学,我在开学时班级开的自我介绍会上就注意到坐在偏僻角落里的你,有点自闭不合群。”
凉千宗的话像箭一样刺进了安髅的胸口,他挣扎着说:“嗯、嗯。”
凉千宗接着说:“总是这样孤独可不行啊,目前我的计划就是和全校的所有学生成为好朋友。”
“也包括我?”安髅仿佛又回到大一时与凉千宗共坐一桌的课上。
“当然也包括你。”凉千宗轻轻笑笑,“不然怎么会在上课时悄悄和你说这么多的话。”
“那要是你的同班同学和你坐在一起,他不理你,你也不理他,你们两个就这样让时间流逝一个半小时呢?”
“那一定说明,我和你说话需要莫大的勇气,即使我和你同坐一桌无法磨灭我的矜持,却在宝贵地蓄力为今后的我们埋下伏笔。在那时,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会变得无比的美丽与强大,不再畏惧你的冷酷与情意不通,然后我会对你说,”然后凉千宗对安髅说:“我的身心时刻为你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