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一会儿,天即已黑下来,我能听到豺狼虎豹的叫嚷声。
穿过一片树林,在一条小河边被无数双眼睛截住了。那些眼睛闪闪发着绿光,寒气直逼过来。
“把那女孩留下,我们暂且不伤你毫发!”走上前来的一只狼深沉道。
“对。”其它饿狼跟着起哄。
我并没有动,我只是在观察它们的数量与队形。彩蝶没经过这样的架势,她不能如我一样听懂狼在叫嚷什么。但她分明知道事情不妙,我们遇上狼群了。“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她心想,这下肯定完了。
“无名哥哥,你还是一个人逃命吧,反正我一个受了伤的人早晚是要死的,让你带着我是在连累你,你把我从守林镇救出来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这次看来是在劫难逃了。”彩蝶躲在我身后颤抖道。
“好狗不挡道!你说你们这些子壮汉除了欺负老弱妇孺如我们,还能干点啥?”我气愤道。
“嘿……小子,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想跟咱们哥几个练练啊!”站在前面的那头狼恶狠狠道,同时龇出它的锋利的獠牙。
它后面的狼群摆好了如它一样前扑龇牙咧嘴的姿势,一场恶斗一触即发。
“住手!都退下。”不知什么时候狼群前面出现一匹大的惊人的白狼。
这白狼身上有一层月光般皎洁的白蕴,走起路来轻盈优雅,几乎一张口就可以把我们俩全部吞下。
我们都被镇住了,站着不敢动,呼吸都快停止了,心跳的厉害。
我就那么盯着它,它也盯着我仔细的打量。
“咦,有点眼熟,只是大了好多,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我心想。
“小白,是你吗?”我疑惑地壮着胆子战战兢兢道。
十年前,师父在山脚下捡回一只受了伤的小狼,它那时非常小,通体白色,很是可爱。师父说白狼能在山中被发现是很难得的,让我跟它一起玩,一起疗伤。
我吃什么,它吃什么。我还给它吃师父为我准备的进补丹药,这样它痊愈的很快,毛色就更加的白亮。
只是后来……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它消失在我们道观的院子里,不知了去向。为此,我伤心了几个月。
白狼缓步走过来,它的眼神虽是狼的凶残,闪着深不可测的光亮,可是它毕竟不是一般的狼。
“你是真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瘦。”它开口竟然说的是人话,这已经足够我惊讶一阵子了,没想到它还站了起来,到我们面前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帅气的青年人。
彩蝶“妈呀,鬼呀!”吓昏了过去。
相隔数年再次见面不免多寒暄了几句,之后他问道“这位小姑娘是何人?看样子受伤不轻啊。”
“这事说来话长,白哥哥就近还有落脚的地儿吗?我们需要休息一下……”话没说完,我的头也昏的厉害,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赶了一晚上的路,又担惊受怕,实在到此时再顶不住了。
再次醒来时不知置身何处,我正躺在一张石板的床上,仔细观察了一下,又是一惊,原来是张汉白玉的床塌。玉石还非常舒适温热。坐起来,身上盖的兽皮滑落,摸上去非常有质感,看样子是上等的动物毛皮。
仰视四周,显得有点空旷。石柱穹顶,镌刻碑铭,地面大理石铺就,有花花草草点缀其间。高大的穹顶正中有一个圆洞,有光线倾泄下来,照亮整座殿堂。
洞口垂直正下方有一口泉眼,有热气蒸腾的泉水汩汩的冒了出来。井口边缘有一开口,开口下方是一条小沟渠,弯弯延延延伸到我现在所躺汉白玉床的下方。床下四周有水槽,里面是泉水在绕床流淌,最后汇聚到一个小洞口,返回地下。
本来我还纳闷这汉白玉本是冰冷纳寒之物,有了温度实在玄妙,原来奥秘全在这清泉只上了。
泉涌潺潺的声音很是悦耳动听,一时又有些陶醉其中。
有蝴蝶在穹顶延伸下来的藤条绿叶间飞舞,从哪里还传来外面清脆的鸟鸣声,我猛然想起了彩蝶。“彩蝶哪去了,她中了尸毒,此时可能危在旦夕。不行,我得去找她。”想着,我下了床。
“公子可是睡好了?”不知什么时候从一堵墙后面进来一名身穿护甲的仆从,“我这就去禀报少爷。”
“不用麻烦了,你就告诉我这是哪里就可以了。”我喊住那个正欲出去的仆人,想从他口里得到一点信息。毕竟这里虽美,可是我心里并没有底,不知自己的处境是安全还是危险。
“哦,你说这儿啊……”他笑着走过来,“这里是狼谷的修炼宫,也就是狼王府。”
“狼王府?”我惊异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狼修炼成人的地方吗?”
“是的,公子请随我来。”仆人从前方带路,我则在后面紧紧跟随。
绕过一堵高大的墙,眼前立马开阔宽敞起来,是亭台楼阁的干净院落,院子的回廊底下皆是水池,池水笼罩在淡淡的薄雾里,雾气下面不很分明的有荷花荷叶莲蓬随风摇摆。
穿过回廊是间大厅,里面雕梁画栋,气派非凡,仿似宫殿。
“公子请在这里暂作歇息,我去喊我们家少爷。”说完仆从出去了。
我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四处好奇的张望,这里的一切都让我一时间无法适应过来,唯有等,才是我最稳妥的办法。
墙上正中间挂着一幅画,很快引起我的注意——
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官人,黄袍上尽秀着龙的图案,他头顶珠帘,手托一颗紫色水晶球,只是他的脸……他的脸不是人的脸,而是狼的脸,这让我很是奇怪。
右下方有落款,非常的潦草,以至于我无法辨认,能看清的是一只红色的狼爪印。左右还各有条幅一联,右曰:青山绿水狼子野心;左曰:绿水青天狼人成仙。
“哈哈哈……看来小兄弟身体是恢复了,对我们的太上老祖,羽化仙人挺感兴趣嘛!”
缓过神来回眸望去,抬步进入殿厅的,便是晚上化为俊朗青年人的小白。
“白兄,耻笑了,我只是觉得这幅画不是一般的有内涵。”我站起来恭敬道。
“真子兄按我们狼族的寿命你是要比我小上不少了,可是按照人类的命途计算,你我差不了几岁的。”说完又是笑,冲外面喊“快给客人奉茶,冲泡我平日最爱的上等的西湖龙井。”
“不必这么客气,我这等小娃也不懂得喝茶的学问,让我喝了岂不浪费。”我道。
“怎么是浪费,你想想当初你能把自己滋补身体的灵丹妙药拿出来给我吃,我早已把你当生死兄弟了。今日若只是请你喝点劣质的粗茶,哪能表达我的心意呢。”说话间,茶已经端了上来。
我们各自呷一口,坐下来续起了分开后的过往。
我得知了小白原来真的不是一般的狼,它由狼修炼成狼妖,由妖成精,又由精转化成狼人,再由狼人修炼成真正独一无二的人,再往下就是得道成仙的深造之路了。
“仅由狼到人,我就用了几百年的时间。”小白回忆道。他目光炯炯有神,神采飞扬,异于常人。
“如若在人这一环节没有大的作为的话,我很可能几百年的修炼成果就白费了,最终只有老了等死,永远灰飞烟灭。”他又叹息道。
我听他讲着入神,不知道他已经起身走到挂画的面前,手掌平伸引领我观看那幅狼头的挂画——
“这就是我们狼族里最辉煌、最期待的终极目标:成为神仙。
他是我们狼族最早得道成仙的始祖,得到狼族的崇拜与供奉。”
他说此番话时更是一片虔诚崇敬,眼光熠熠生辉。
“哦……”我听得有些呆傻,也不是太明白他所说修行的苦痛与最终的得道成仙到底有多大的关联,只是被他讲话时的气氛感染,也有所感动。
“那次在山下,我没有听从父母的话,不等月圆之夜就变身为人,害得自己很快显出原型而深受重伤,幸亏有道长尊师相救,不然可能早就一命呜呼了!”他转身向我,话语里尽是感激之情。
而我此时不知如何回答他,只是傻坐着发呆。
“最近我的恩人,你的师父玄妙道长身体还康健吗?”小白问我道。
“噢,你说我师父啊,他前不久升仙了。”听他这么一问我回过神来,尴尬且有些慌张的回复他。
“不会吧,前不久我在无量山的小路上偶遇到他,他那时带个斗篷走路飞快,不像是有暴样的人嘛,没想到这么快就仙逝了,也算是辛劳一生终于得道而驾鹤西去了吧!我是该恭喜他老人家的,真子兄也不必太过伤心。”他安慰我道。
“对了,我还忘记告诉你了,昨晚跟你一起的小姑娘现在就躺在你昨晚就寝房间的隔壁,那间也是我们狼王府的疗养室,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嗯,很是舒适,白哥哥实在是费心了。”我心里超级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此刻不知该如何感谢他。
“这是哪里的话,我们都是患难与共的兄弟嘛!走,带你去看看她去,不知她吃了我们府中幽泉湖水长养的百年荷花莲子熬的羹好些没有?”他在前面引路。我们齐行说了些近况,走进另一条陌生的回廊,直奔彩蝶的房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