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要到镇上了,车夫的女儿问我,“道士哥哥,我们刚刚是怎么回事啊?那伙强盗为何要在马屁股后面捡马粪,而且还恶心的放在嘴里面嚼啊?还有那个大胡子混蛋,为何要骑在我死了的爹爹身上啊,真是变态!”小女孩说着说着就哭了,看样子她父亲的死对她打击不小。
“是啊,看样子是饿疯了,屎都敢吃。小妹妹你也别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节哀顺便吧!”安慰别人同样也是安慰自己,我的师父,我唯一的亲人,前不久也刚死。
其实我只是略实小技,一个障眼法就把那帮贼人全都迷惑了。
“我叫彩蝶,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天真道,眼睛一眨不眨,期待地等着我的回答。
“我啊……”我挠挠头,“我师父都管我叫'真子',就是道家真人的意思。”看她眉头皱了皱,“其实你也不必这么喊,你就喊我……”我又思索了一下,“就喊我无名哥哥吧!”见彩蝶还是不理解,我皱起眉头解释道:“我生下来就不知父母是谁,也没有爹妈给起的名,所以我自云无名之辈的无名了。”
“好奇怪,好好玩的名字噢!”她笑道。
说那是小镇,简直是过喻了,三三两两的房舍散落在石头磊成的城墙里,而且人烟稀少,街上更是冷冷清清,一阵强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沸沸扬扬直扑过来。“这是什么鬼地方?”我心里不禁嘀咕。
“去我家吧,就在前头,拐个弯就到了。”小姑娘显得有点兴奋,脸上挂着喜悦的神采。
但凡孩子都是这样吧,家里来客人了,都会表现出兴奋激动的神态。
我对马儿说我们快些回家吧,老马却秃鲁着鼻子,叹气道:“真不想回去,太TM吓人了!”
“马大叔此话怎讲?”我不解。
“到了你就知道了。”它并不多加解释,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我的心头。
帮马栓在马厩,给它添上料,进屋之前就听到有沉闷的咳嗽声。
“娘亲,我们回来了!”彩蝶推门而入,我紧随其后。进门便是一股子潮湿霉烂的气息迎面而来,让人不愿多呆一秒。“屋里这么暗,怎么不点灯啊?”我四处望望,一片昏暗,能遮住的地方都用东西遮挡起来,似乎是刻意这样不让光线进来的。他们家的口味真重,这哪还能住人啊?我琢磨着,慢慢跟在她的后面。
似乎是来到一处床榻边,有好浓的草药味,其中还夹杂着刺鼻的尸臭味。“娘,你感觉好点没?”彩蝶凑到床跟前,试探性的问问。据我观察,她似乎是在担心什么,是什么呢?我不得而知。
她点亮了煤油灯,幽暗的小火苗左右摇曳,不时的上下蹿动几下。
当我看清床上人的脸,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倒退了几步。一个面色蜡黄,肤质发黑,目光呆滞,骨瘦如柴的女人,正眼睛空洞地望向我们,她的眼神太过诡异了,眼球整个的血红色。我回想起以前师父在的时候,总会让我看一本叫做《百鬼图谱·降魔篇》的书,我那时总觉没意思,可是师父要求一字不落的背下来,包括上面附着的图,而且镇尸符的写法都要熟记于心,师父那会儿随时抽查我的记忆。幸亏我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能是吃多了师父炼治的丹药起得功用吧。
我从很小时就开始服用丹药了,师父说我出生时遭遇威恶,身上有极大病痛,需要日啖丹药数种,每种数颗,持续十年才可以保命不死。我吃过的丹药可是比大米都多啊。一次被毒蛇咬伤,毒蛇还没来的急松开口,就被我身上的血液呛死了。还有削水果不小心削破了手指,不一会儿就愈合了。师父得知后很是得意自己的这么多年的努力。而且我的许多潜能也被激发出来了,比如这过目不忘的本领。
“小心!”我一把拉回正欲靠前的彩蝶,可惜为时已晚,她还是被她母亲给抓到了,两道血痕很快变黑,只听得她惨叫一声——
“娘亲,您这是做什么呀?”
她的娘立即从床上坐正,迅急又站到了床上,动作连贯快速,几乎辨不清她是如何起来的。
“快跑……”拉着还在傻呆纳闷的彩蝶一步不停的窜出低矮的茅草房。
分明是尸变了,这在书上是有明确记载的。
本想唤一朵云来接应我们,可我使不出力,运不上功,有一股强大的无形的压力,死死地压迫着我全部的经筋脉络,使我的法力暂时的被封闭了起来。看来事情比想象的要复杂。
门口马厩里的马听闻动静早挣脱缰绳跑的不知去向,“这个无耻的家伙,要不是我早前救你,你估计这时早到了那伙山贼的锅里、碗里、肚里,化作粪便了。”
我们原路返回,一路奔跑,心跳得厉害。跑到大街上时,看到那匹脱逃的马正被一群僵尸追赶着,边跑边回头望,不住的往后甩蹄子,撂倒不少追赶的尸体。
当它抬头望见我们俩,先是一惊,然后狂吠,“你们可算是出来了,我陪它们在街上遛了好几圈了,我现在帮你们引开他们,你们尽数快跑,千万别停!”
原来它是帮我们引开僵尸的,我错怪它了。
我们还没跑到城楼门口,就听一声“轰隆”的巨响,接着是马的惨叫声。
我们停住脚步,回望时是彩蝶的母亲横在街道的中间,显然老马是没料到竟还有这么一出。被惊得摔倒在彩蝶母亲的面前,后面的僵尸很快围拢过来。
“你们俩记住,再不要回这个村镇里来,听我的母亲讲,这小镇子的底下是一座帝王立棺墓,距今已有一千多年了!眼下来看估摸着早都尸变了,只是苦于上不到地面,所以对号入座'绑架'了这个守陵镇的老百姓的魂魄……”后面听不见了,只剩下马的嘶叫声,悲哀而惊悚。它的周围围满了僵尸,一口口撕扯它的肉。还有彩蝶的娘,也狂笑着冲了过去。笑声瘆得我一身汗毛直树,冷汗直流。
“娘,不要啊!娘……”彩蝶哀婉凄凉的大哭大喊,声嘶力竭。
反应过来,“我们还是快跑吧!”我拉着依依不舍,却又恐惧万分的彩蝶一路狂奔,这时太阳几近落山,彩霞映红了西天的云彩,光芒万丈,尽显妖娆。
出了城刚喘息一口,我问彩蝶,“你们这小镇叫什么名字?”
彩蝶泪流满面的看着我,“守林镇。”
“那个陵?”
“树林的林。”
“噢,怪不得会这样,你们根本就不知情。其实,你们这里的真正名字是'守陵镇',陵墓的陵。”
“嗯……?你怎么知道的呢?”彩蝶十分纳闷地看着我。
“你家的马告诉我的!”
我拉着她的手快步前行,她虽对我说的话不是很了解,可是我一时半会儿没法跟她解释。
“我们这是要去哪?我娘怎么办啊?”她边跑边哭道。
“你别多问了,想活命尽管跟我走,你现在中尸毒了,你知道吗?情况不是很乐观。天黑之前我们必须要找到一处落脚点,否则后果很严重的!”我尽量做到心平气和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