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十点多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爸爸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到了左旗,一路平安,请他放心。这是她和父亲的约定,到哪都要报平安!她想到贝贝也交待过,于是在点赞后,也给贝贝留了言,说自己已经平安到达额济纳,脚伤也好多了,请他放心云云。随后,冰儿检查了自己的脚伤,淤青开始泛紫,肿胀也退了许多,但下地走了几步,却依旧感到吃力,她叹了口:“脚啊,脚,能不能别折腾我了。”
洗漱一通,她决定出门找点吃的。出门前,她看了下手机,没有贝贝的回复,她觉得有一点失落,闷闷不乐的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昨天因为太晚,又走了很长的路,冰儿以为自己的住处应该是个很偏僻的地方,没啥好吃的东西,准备随便吃点,却没想到从小巷穿出来后,一条不宽的马路对面,赫然林立着多家饭店:羊肉泡馍店,四川风味店,东北水饺,居然还有一个韩国料理……权衡一下,冰儿决定去吃羊肉泡馍,这样连汤带干的都有了。
冰儿点了碗羊肉汤,一个白馍,撕巴撕巴,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根本就没想过要有点吃相。其实这顿是两天来,冰儿吃的最好的一顿,昨天中午和晚上,大巴车在半道上停留过,让全体乘客下车吃饭,由于脚实在太疼,她一点沒胃口,就在饭店内的一个小卖部买了包饼干和一瓶水,随便垫了垫,水也不敢多喝,怕喝多了,想方便时,上下车不方便。
碗底朝天后,冰儿心满意足地坐在店里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拿出手机,查看着去怪树林的路线。虽然她来过,但那次来全程都是别人安排好的,她只需跟着走就可以。查看后,她发现自己现在身处额济纳旗达来呼布镇,怪树林就在这镇西南28公里左右处,倒也不算远。她知道去怪树林只要在太阳落山前到就可以,于是决定先回住处让客栈老板帮着联系车,最好是有人拼车的。
买了单,冰儿又一瘸一拐地朝着住处走去。路上,她暗暗地想,往常她信息发过去,贝贝都会很快地回复,今天是怎么了?后又一想,自嘲了一下:原本自己就是一个陌生人,怎么可能让别人天天惦记着,能够关心一下自己,已经算是够到位了。想到此,冰儿也就好受了许多。
回到客栈后,老板不在,冰儿告诉了老板娘她的想法,老板娘爽快的答应了,拿出手机开始联系起来。冰儿看见昨晚上拉她来客栈的老人,坐在石桌旁,默默地晒着太阳,身边还立了个遮阳伞,想必是客栈老板特意支的,为了方便游客休息。她走上前去,坐在老人身边,对着老人笑了笑:
“大爷,您好!昨晚上辛苦您了。”
老人笑了笑,摇了摇头,表情有点不好意思。黝黑的脸庞上,布满了皱纹,这是一张经过岁月沉淀的脸,每一道纹路里,都有着一段故事,冰儿暗忖。
“大爷,您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老人嘿嘿地笑出了声,露出了不多的牙齿:
“姑娘,我是山西人,可以听懂。”
“噢,祖上就迁到这的吗?”
“打我记事起,我就在这里了。”
“那您今年高寿?”
老人伸出同脸一样黝黑的,干枯的手比划了一下:
“七十六了!”
“那您老身体可真棒!”
老人又是嘿嘿一乐,点了点头。冰儿想和老人多聊聊,或许可以听到有关怪树的传说。这时老板娘从外面进来,大声地说她家老板回来了。老板进了院里,开口就问:
“是你要去怪树林?一个人?”
冰儿对着身材瘦高,皮肤黝黑,五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点了点头:
“是的,一个人。多少钱?有人拼车吗?”
“有三个,加你4个,桑塔纳,下午三点半走,来回280元。”
“太贵了吧,我在网上查,只要一百来块钱呀?便宜点吧。”
“你们到那门票也得一百多,我可以给你们绕过去,不用门票的。他们三都同意了。”
冰儿想想,也伐得来,就同意了。
她起身准备回屋准备下,一抬腿,一阵钻心的痛,让她打了个踉跄。老人看了她一眼,问她是否脚扭了,她点了点头说没关系,走走就好了。
回到屋里,冰儿把必带的水壶,帽子,面罩,墨镜,手套,归在一起,准备洗个脸,涂上防晒霜,等出发。门突然响了,打开门一看,老人端了盆,笑咪地站在门口:
“这是热水,我让媳妇放了几片姜和醋,你泡泡,会舒服点。”
冰儿一下子眼泪就流出来了,她连声说着谢谢!谢谢!赶忙接过了盆,老人挥了挥手,笑笑地转身离开。冰儿边哭边泡着脚,一时间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恍惚间贝贝的名字也在大脑中一闪。
下午三点半,车子准时离开了客栈,朝着怪树林的方向驶去。
贝贝收到了冰儿的信息,他盯着手机,好几次写好回复又删了,他克制着自己不要再去联系冰儿,他知道他对冰儿不再仅仅是好奇和牵挂,他更清楚这样下去,自己平静的生活一定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对冰儿带去的或许就是一场灾难。他咬咬牙,努力让自己不再去看手机。
贝贝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哥哥,和父母住的很近,每到周末两家人都会在父母家聚一聚,妯娌之间的关系相处的也很好。贝贝的孩子也有二十出头了,妻子很贤惠,家务事基本不让贝贝插手,对公婆也很孝顺,一家三口,小日子过的平静祥和。贝贝也很知足,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会再有什么波澜,只盼能平平安安地工作到退休,守着孩子老婆过个太平日子。
可自从第一次主动发信息给冰儿后,贝贝渐渐地发现,自己的生活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才认识冰儿不到两个月,而且连冰儿长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但他感到他似乎早就认识了冰儿:能够为一件小事,因承诺而坚持的人,一定是个善良,守信的人;能够只身一人,远离家人朋友,为了目标,不顾伤痛,坚持自己的人,一定是一个坚强,乐观,豁达的人。单凭这两件事,已足够贝贝想认识和接近冰儿,他的内心从对冰儿充满了好奇,到牵挂,到了六神无主,这从认识时间之短,变化之快这方面来说,会让常人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
电话想了,贝贝看了看,是妻子打来的电话,让他下班后直接去老丈人在吃饭,他答应了,放下手机前,他还是没忍住,看了看冰儿的留言,心里祈祷着冰儿,一路上平安!
一上车,冰儿就发现自己和一狐仙搭伴了。怪异的气味,充刺着整个车厢。冰儿皱了皱眉,强忍着剧烈的恶心,催促着司机赶紧出发。
路况还是蛮好的,在司机的七绕八绕下,车停在了怪树林的一个拐角,司机告诉了他们七点在正门集合,然后开车离开。
冰儿下了车,被风一吹,憋了很久的恶心,一下子喷了出来,她狂吐不止,眼泪鼻涕一起流着,热心的狐仙上来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冰儿彻底崩溃了,她拼命摆着手,一边说谢谢,一边呕吐着。好容易止住了吐,冰儿瘫坐在地上,头晕目眩。那两个帅哥中的一个走到冰儿面前蹲下:
“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们先进去吧。”
冰儿无力地回应了一句。
帅哥回头说了一句:
“你俩先去,等她好点,我再去找你们。”
狐仙和另一帅哥,应了一声,先行离开。冰儿实在无力拒绝,她也不愿一个人呆在这个荒凉的地方。她轻轻地说了声:
“谢谢!”
看似大大咧咧,无心无肺地冰儿,真的是个运气很好的人,她从呱呱落地开始,直到妈妈病逝之前,她似乎就是命运地宠儿,从小学到大学,她就生活在父母的爱,哥哥的宠里,哪怕是日子最艰难的时候,每天一个鸡蛋都是她的专享。
冰儿很爱笑,她的笑可以感染到身边的每一个人,浅浅的酒窝里满满的快乐!或许也正是她的笑,和看似柔弱的样子,才让她走到哪里,都会令人生怜,陡起保护之念。
休息了一会儿,冰儿感觉好了许多,她笑了笑说:
“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走吧!”
帅哥伸出手,想挽扶起冰儿,冰儿本能的闪了一下,说了声不用的,自己站了起来。
两人一边走,一边有一句沒一句的闲聊着,她得知,帅哥来自广州,叫古有,(很奇怪的一个名字!冰儿心笑着。)做广告设计一行的
和她年龄相仿,这次和朋友一起是专程来怪树林的,随后再去胡杨林,
古有也问了冰儿一些情况,当她听冰儿说要去沙漠转转,他的眼睛一闪,侧头看了一下冰儿:
“就你一个人?那边有人接吗?”
“有的呀,我认识一个专门跑沙漠的司机,我已经联系好了,到哪听他安排。”
太阳照在冰儿的脸上,古有从侧面观察着冰儿,一双清澈会说话的眼睛里,除了笑意,还有一点忧郁,但似乎更多的是种……古有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下定义。
太阳渐渐地向西行去,天上白云依着蓝天,静静地移动着,四周除了风声,偶尔只能听到脚步踩到地上枯枝时,发出的“咔咔咔……”声音。冰儿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她四处张望着,向着林深处走去。古有跟在冰儿的后面,看着她一瘸一拐地,摇晃着身体,几次忍不住想上前扶一把,但想到刚才冰儿一闪拒绝时的眼神,他打消了念头,只是默默地边看边留意着冰儿地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