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南城,因为二皇子顾誉大婚,显得热闹非凡,锣鼓喧天。
“现在誉王正前去公主府迎接西凉公主呢,待会街上可热闹了,待会花轿后面还会有人撒喜钱和喜糖呢。”小六子站在门口看着红毯从长乐坊门口铺过,对着身边几个公子哥聊天。
“小六爷还会缺那几个钱?”几个公子哥哈哈大笑。
“哼,拿去给穷苦人家也是好事。”小六子没好气的瞥了身边几个玩世不恭的家伙。
“得,小六爷心是最善,什么时候帮哥们我送块玉佩给央颜姑娘啊。”
“得了你诶,我都帮你多少回了,你再想想别的心思吧。”
“欸搏美人一笑真是难。”
“晚上可是誉王大婚,你爹没让你去啊?到时候婚礼上美女如云,你还杵在这?”小六子对这陈家小少爷也算无奈。
“哎呦你不说我都给忘记了,我得回家准备了,回见了小六。”陈家小少爷一拍脑袋往家里跑去了。
小六子无奈的摇摇头,自从长乐坊和云水布庄的名号越来越响,来奉承他,想与他结识的人便越来越多。哪还有曾经吃完上顿愁下顿的日子。
“小六子,还在看热闹呢,还不去厨房看看。”茶烟在里面唤了一声。
小六子连忙跑进去忙活,主子让他在长乐坊做事,学到的倒是比以前还多,人也是认识的越来越多。这倒是他去各处办事方便了很多。
“安平公主今日是要在誉王殿下的婚礼上献上花间清风舞吧。”知画送走了几个官家小姐,好不容易得空了休息才坐下喝了口茶。
“嗯,公主倒是很用心在学。”乐瑶正坐在桌边写着乐谱。
“若是公主得了赏识,倒也不失现在长乐坊的名声。”
“公主虽还年幼,但是天赋倒是不弱。”乐瑶甚是满意这个没有架子的公主。
“公主倒是经常来问我主子何时游方而归,怕是看上了咱们主子了。”知画有些坏笑的笑了。
“要我说啊,这小姐里,就没有一个不喜欢咱们主子的。”乐瑶无奈的摇摇头,放下了笔吹吹纸上的墨迹。
“那可怕是糟了,主子就这一个,可怎么分。”知画笑的更欢了。
“就你最贫。”乐瑶看着渐渐恢复的知画,她该是多么清高孤傲的女子啊。
“主子和以南给我寻的狼毫笔倒是极好,谁能想到,主子这番年纪便有此作为和眼见。”知画喝着茶浅笑。
乐瑶将谱子叠放在一起,“这流云舞的曲子倒是完成了。”乐瑶起身轻轻松了口气。
“喔?那下月可是有新舞要演了。”知画眼角含笑,放下了茶杯,起身去看了看谱子。
“你看长乐坊如今如此热闹,不出些新鲜的,那些文人墨客怕是也要腻味了。”
“天下才子虽多,知音难觅啊。”知画的语气里含着淡淡遗憾。
“得了,咱们也别再这闲聊了,怕是茶烟在外面要忙不过来了。”
“好好好,就你不肯偷闲,晚些把这舞曲给主子看看吧。”
而云水布庄里,温初寒正蹲在花圃里和安氏讨论着花草药理,盘算着下月该出些什么新玩意儿。以南坐在一边的秋千架上无聊荡着秋千。
“若是按主子所说,那这花市还得去一趟。”安婶在一簿子上记着温初寒的想法。
“的确,安婶你得空去一趟吧。”温初寒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了身,以南赶紧递上了一块帕巾。
“是主子。”安氏点了点头。
“以南,你陪着安婶去趟花市,午膳后我要去几个布坊走一趟,是时候要选些新料子了。”温初寒心里细算的还是要找几家可靠的布庄长期合作,否则价格上总是会被打压,这多少会影响到布庄的盈利。
“好。”
“柴王的药,你可送去了?”
“嗯,已交与北辰公子了。”以南点了点头,主子让她在柴王后门吹三声短哨,果然就有人出来了。
现下南城都在传这柴王次次从鬼门关跑回来,真是福大命大之人。
“外面好生热闹。”温初寒听到外面锣鼓声声,鞭炮齐鸣。
“今日誉王大婚,这个时辰怕是已经接到西凉公主往誉王府而去了。”安氏在一旁说道。
温初寒抬脚走到前院店门口,看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的走在街道上,旁边驻足观看的人不少,大红花轿跟在誉王的马队之后,温初寒看了看这马上的苍溪二皇子顾誉,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却有一脸的沉着稳重,看来,这婚礼,对他而言也是皇命不可违。
坐在花轿上的皓月还未盖上红盖头,大红的红缎嫁衣,绣着金纹,虽然已经凤冠霞披,她的内心却无欢喜。听公主府上的掌事姑姑说,这家嫁衣还是南城最出名的云水布庄而制。嫁衣再美又如何,她想嫁的人不对,那便什么都不对。
风轻吹,吹起了皓月花轿上侧边的纱帘,皓月看到那一袭白衣的少年站在高高的店门口望着这边。是他?那个让她差点错认为暮雨卿的温初寒,世上真的有那么相似的人么?她心里深知他不是暮雨卿,暮雨卿身上不会有那么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温初寒看着从她面前缓缓走过的接亲队伍,从来风花雪月最是动人,看来皓月和誉王,都是逃不开皇权纷争的人。
柴王府内。
“殿下,宫里人派人询问,您这身子可好?晚间可要去誉王殿下的婚礼?”柴王府管事匆匆来报。
顾清辞刚喝完北辰拿来的药,那莫名的冷意已经消散而去。他也算是被要死要活的折磨了一番。
“去,自然是要去。都容了本王这些时日,怕是不能拂了圣意。”顾清辞拿开身上的毛毯,起身放下手中的茶碟。
“那老奴为殿下去准备衣裳。”管事告了退,心里暗道,也才缓了两日,这宫里人也不给点安生。
顾清辞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结满绿色果实的李子树,看来要入秋了。
“九皇叔,九皇叔。”安平抱着一卷画跑了进来。
“何事?”顾清辞缓缓转身看着眼前的玲珑孩子。
“皇叔帮我看看我作的画,等温公子游方回来我要送他。”安平打开了画轴一脸幸福的模样。
顾清辞有些哭笑不得,还是微微咳嗽了一声,这侄女是看上了他喜欢的女人了么?
“不好,她不会喜欢的。”顾清辞摸了摸鼻子,故作高深的说了句。
“啊?哪儿不好?”安平的小脸瞬间扭成苦瓜。
“你学艺不精,笔触拖沓,还不抓紧时间刻苦钻研,竟想着男子。”顾清辞拿出了长辈的架子教训着。
“哼,九皇叔一直没有喜欢过人,当然不懂了!”安平握着拳头气急败坏的吼着。
顾清辞愣了愣,这是被这个小丫头瞧不起了么?
“哼,九皇叔的文才才比不上温公子呢,我去找知画师傅了。”安平人小鬼大的白了顾清辞一眼,收起画卷,怕是被顾清辞揍急忙溜之大吉。
温初寒………顾清辞心里默念着,嘴角泛起的笑意连他自己也未曾发现。
而温初寒此时,正坐着马车缓缓向城西而去,福央颜坐在边上,本来温初寒想独自一人来布坊看看,却不曾想福央颜一直要求一同前来,温初寒无奈只得带上她。
“主子,这几处就是和咱们合作的布坊了。”温初寒和福央颜下了马车,站在几座布坊的门前。
“哟,央颜姑娘!”门口的小厮似乎对福央颜相识,“今个儿怎么来了,是布料不够了?”
“不是,是我家主子要来看看新布料。”福央颜莞尔一笑,小六子去了长乐坊后,跑布庄的事儿就落到她身上了。
“喔?原来是布庄当家的来了,快请进。”一位中年人从门中来,看来是这布坊掌事的。
“打扰了。”温初寒和福央颜慢慢走进了布坊。
“哪能呢,庄主亲自前来,是小店的荣幸,这些都是最近新做的布料,还有些是从别国刚运进的缎子,这云锦也是新到的,您瞧瞧,都是特柔软的。”
温初寒不作声,静静的扫过那些五颜六色的缎子。
“庄主可是看不上?”
“这些款式都有些普通了,若是我来只能看到这些与别家布庄无样的东西,怕是也与掌事没什么好谈的了。”温初寒停在一块大红的布匹边上,指尖轻点。
“呵呵,庄主说笑了,来,这边请。”
温初寒看了一眼福央颜,跟着掌事进了内阁。
果然,里面的缎子与外面的质感上就有些不同,温初寒依旧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这里头的缎子用的丝线更精致,价钱上嘛…自然是比外头的高出些的。”掌事的在算盘上打出了个价格。
“的确,一分钱一分货。”温初寒笑了笑,也未表露出多少想法。
““那庄主您可有看中的?”布坊掌事有些摸不透温初寒。
“我今日来,除了来看看新的布料,也是为了找些布庄长期合作,可是掌事这价格太过强人,这种料子,怕是除去官家王府,不曾有寻常人家负担得起,我若大量订购,也比官家几匹几匹来的痛快,现下,就看掌事有没有诚心合作了。”温初寒看了看几块面料,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那您看……价格……”
温初寒在算盘上打了个价格,看着布坊掌事。
“这…………那庄主少安毋躁,我去请示下我们主事的。”布坊掌事匆匆离去。
“主子,这些料子的确上乘,可咱们一定要这么好的么,怕是………”福央颜在一旁有些担忧,衣料并非日日所需之物,主子拿着进价高出普通料子的布匹,只怕………
“无妨,若是与别家都是相同,如何显出我们布庄的不同之处?”
“主子说的是。”福央颜听闻后点了点头,现下布庄已经出名,所售的唇蔻胭脂是别家胭脂铺所没有的,衣饰也是每次令周围布庄纷纷效仿,听主子的应该是没错。
一盏茶的功夫,布坊掌事回来了,却没有见到所谓的主事。
“庄主的提议我们主事思量后,也是应允了,主事说了,云水布庄庄主所谓人中之龙,能与庄主合作也是一桩幸事,庄主看过这各款条目,咱们就可以签了。”
温初寒笑了笑,接过了契约书,细细的看了起来。确认无误后,两方各留一份。温初寒起身告辞,也没想到事情有些出乎意料的顺利,带着福央颜往马车落脚处走去。
“欸,主子,这里好像就是小六子说的福满楼,好生热闹啊。”福央颜看到边上一偌大的酒楼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那便进去看看。”温初寒抬脚便跨进了酒楼。
“欸不好意思客官,是否有预约,小店客人爆满,怕是没有多的位置了。”一店小二看到温初寒和福央颜气质不凡,身上衣服虽然低调却不失华贵,客客气气的说道。
“哦?原来需要预约,是我孤陋寡闻了,那便下次再来。”温初寒见状的确是没有位置,也不是这店小二故意为难,笑了笑就想转身离去了。
“公子留步。”一道清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温初寒转身,只见一女子戴着面纱,却丝毫掩盖不住那眼神的灵动之气。
“你去忙吧。”女子打发走了小二,“小女子看公子气度不凡,今日光临我福满楼也是小女子的荣幸,楼上有上好的雅间腾出,公子是否还有兴趣赏脸坐坐?”
“原来是福满楼掌柜,掌柜为我特意腾出一间,在下何苦扫了掌柜的好意呢?”温初寒细细打量眼前这女子,虽不知道这女子为何人,目的何在,既然她留了她,那她便看看这位女子有何目的。
“公子请,阿福,上些招牌菜给公子小姐尝尝。”女子蒙着轻纱,温初寒看不清她的脸庞,但她身上那有些羁傲的性子却有些若隐若现。
温初寒坐在了雅间里,环顾四周,这新开的福满楼果然与小六子所说无异,哪怕是当初她去过的柴王的安和酒楼,这福满楼也是有过之不及。
“这是我们福满楼几道招牌菜,云水布庄庄主来此,可是要好好尝尝。”女子轻笑,显得有些轻佻。
“你怎知我的身份?”温初寒心里断定,这个女子非同一般。
“刚刚我在二楼雅阁不巧看到了公子从前头布坊中出来,加之公子这一身气度,难不成公子不知,南城云水布庄庄主,如玉少年,清冷如仙这一传闻么?小女子也只是随意推断罢了,不料想言中了。”女子笑的更加肆意了。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子名为年岁,公子好生无理,不知如此莽撞询问姑娘名号可是何意?”年岁靠近温初寒的耳边一阵娇嗔,看到温初寒有些没反应张扬一笑,福央颜在旁看的有些恼怒,这女子怎可对主子如此无礼。
“是在下唐突了,这盘鱼头倒是滋味独特。”温初寒拿着筷子尝了尝面前的菜,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这几道都是福满楼的招牌菜,别家是吃不出这滋味的,庄主日后若是想吃,只管来福满楼便是,也权当年岁与庄主投机缘分,成个朋友。”年岁站在一边笑着说道。
“那便谢过年岁姑娘了。只是在下家中还有事,这菜能否打包而走,在下想与家中人共享?”
“自然可以,阿贵,替客人准备菜让客人带走。”女子出门下令时却没有丝毫的轻浮之色。
“多谢年岁姑娘了。”温初寒心里思量这个女子的深不可测,也不知是敌是友。
温初寒让福央颜提着打包好的菜离开了。
“掌柜的,这是那位小姐留下的。”小二拿着一锭银子对年岁说道。
“记着吧,日后那人来,便好生招呼。”年岁的眼睛带着笑意,好似不屑,闪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