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寒去到顾清辞房间的时候,顾清辞刚刚让人把药碟撤掉,看到温初寒进来,依旧是一言不发。温初寒来回走了一番,设了个阵法,顾清辞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她。
“宁致远说的人,叫林丝乐。”顾清辞目不转睛的望着温初寒,温初寒听到顾清辞突然发声,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仿佛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先皇在位的时,我尚年幼,苍溪和月昭邦交友好,月昭的皇子们常有往来,林丝乐是月昭国师之女,与宁致远是儿时玩伴,所以也曾有几面之缘。”
“王爷为何要对我说这些?”温初寒也头一次看顾清辞会因为什么事去解释,有些不解。
“因为。”顾清辞语气一顿,望着温初寒清澈的眼睛,“我怕你离开。”
“噗!”以南在一边呛了一口茶水。温初寒微微一怔,一动不动的看着顾清辞,顾清辞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
怕她离开?这几个字包含着几层含义?是怕她会被宁致远拉拢而去?还是其他什么…………
“咳,那那位姑娘,与王爷之间有所为何事?”温初寒轻轻咳嗽了一声,掩盖了自己一丝局促。
“儿时我与宁致远交好,他聪慧过人,儿时便潇洒不羁,不拘小节,而林丝乐曾随他来苍溪与我一起玩乐几次,儿时心性并不复杂,并未发现林丝乐对我有意,而宁致远却心属林丝乐。”顾清辞眼眸微垂,手上端着的茶并未动过。
“我本真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温初寒浅笑摇了摇头,宁致远那妖冶魅惑的脸之下竟然也有这份纯真之情。
“三年前,我刚庄城大胜而归,皇兄又命我出发平定锦城之乱,那时皇兄刚刚登位不久,天下局势并不稳,便有邀请各国来参宫宴以示邦交之意,出发前,宁致远与林丝乐曾来送我,曾约定凯旋之时比试武艺,而我在锦城时,流民居无定所,暴乱频频,一些人的人马也蠢蠢欲动,局势紧张。林丝乐与宁致远一般是个大度不拘小节的女子,却不想林丝乐竟然瞒着所有人偷偷来寻我,被我发现后,当时思量留在身侧并不安全,我便通知了宁致远前来带她走。未曾料到一天夜里,我还在巡查途中遭遇偷袭,身中毒箭,林丝乐却来了街口寻我,我当时已无力护她周全,派了身边侍卫去保护她离去,之后便深陷昏迷。”温初寒听着眼前这清冷如月凉的王爷,怕是很少会说这么久的话吧。
“待我醒来之时,宁致远已与我拔剑相对,那时我才知道,林丝乐死在了那场****之中,宁致远也因她之死与皇兄发怒,皇兄只斩杀了护力不周的侍卫来交代,宁致远不肯罢休,月昭和苍溪的关系之后便频频紧张。”
“宁致远怕是一心要让王爷为丝乐姑娘之死负责吧。”温初寒曾遇到过宁致远在屏山寺上的手段,以及宁致远每次见到顾清辞眼底那寒意,了然于心。
“****之中的人几乎覆没,我曾派人手查过,却说林丝乐与我一般中毒箭而亡,唯一有疑点的是,在我昏迷前,看到当时侍卫已强行护她离开,宁致远却说她被发现死于我身边。那时的宁致远,认定林丝乐因我而死,早已想把我千刀万剐了。”
温初寒听着顾清辞的话,手指轻扣着桌子。
“那王爷可知是何人偷袭?”以南在一边突然问道,这三年前柴王遇袭之事可是让帝都百姓议论纷纷。
顾清辞摇摇头,温初寒知道,他是知道,却不愿提,那么这样的人,也只有远在九五至尊之位的那位了。
“宁致远如此才智谋略之人,终究逃不开一个情字。”温初寒转了话题。
“在以南看,这月昭太子也是用情至深之人,林丝乐可真是敢爱敢恨的女子,这太子才会如此。”以南支着脑袋接着话。
“嗯,我也逃不开了。”顾清辞的目光直直的望着温初寒,温初寒心里一怔,却忘记避开顾清辞的目光,二人就这样四目相对。
以南打量着这二人,这柴王不是传言肃杀冷酷无情,这句话是说逃不开她家主子么?如此直言不讳,可真不像传闻中那样,可是,也得这样直言,她家主子那感情空白的人才能听得出王爷的心意吧。
“夜深,王爷早些休息吧,以南,我们走。”温初寒回神无视了顾清辞那句话,道了句告辞,起身带着以南离开了。
顾清辞握着茶杯的手松了松,起身望着窗外的繁星点点,心中不知思绪何处。
“主子,你听出了柴王话里的意思么?”以南掩嘴偷笑,她原本清丽的容颜倒是多了几分俏皮。
“嗯。”温初寒靠在榻上翻着书,点了点头。
“主子我倒是好奇你是不是真的从石头蹦出的,南城里多少女子心属柴王你可知?为何你连些娇羞都未表露?”以南颇有无奈,说温初寒迟钝,可是她行事利落干脆,心思深沉,说她聪慧伶俐,可这儿女情长之事,为何没有半点茅塞顿开之意呢?
“我是个江湖野人。”温初寒笑着回了一句以南。以南回敬了一个白眼。
温初寒盯着书上的字,睫毛忽闪,在现代百年大家族中,她不过是家族中一个争权者,在老头子的安排下,学习各种领域是她生活的全部,按部就班的生活,走着家族安排的路,与其他争权者一较高下,没有人告诉她什么是爱情,或许在他们这些家族少年里,不懂****的人又不止是她一人,他们的目标只是为了完善自己,才能在家族里脱颖而出,得到长辈的赏识,而老头子唯一不同的是,会不时带她去夜钓,讲一些营略之道,她不似家族其他少年有父母陪伴,她记事起便陪伴在老头子左右,所以她虽不善表达情感,只会默默做事。她曾有过几个朋友,却渐渐因为家世与各种因素都成陌路,她已经习惯一个人处理任何事,让自己成为依靠,而非去依靠别人。
“若说主子是个野人,那我可是山林中的野草?”以南笑着把明天要吃的点心装到小食盒里面,她第一眼看见温初寒的时候,便被那一身出尘之气惊到,原以为温初寒是那种冷漠无情之人,相处之久,却发现她只是不擅与人亲近,心底却温柔如水待人温和细心。若说温初寒说自己江湖漂泊,以南倒是不信,身上没有丝毫江湖俗气的温初寒何来江湖野人来说。
“那我俩仗剑走天涯如何。”温初寒翻了一页书探头看了下以南,语气充满笑意。
“好啊,就怕柴王不肯放主子走。”
“无妨,我俩联手,他打不过我们。”温初寒的语气难得的有了些俏皮意味。
“哈哈哈,主子说的是,不过都说皇家荣华富贵,要我说啊,还不如咱们布庄逍遥自在,不知道那些人都争些什么。”以南支着头敲着手边的花瓶,她的性格孤傲清丽,看不上那些偷鸡摸狗之事,早些年风来雨去,保护着茶烟几人,早已将那些荣华富贵看作尘土。
“利益熏心,权力为天,自然是有人要争的。”温初寒放下书,轻轻说了一句,曾经的她何尝不在争,而到了这个世界的她,何尝不在为了安身立命而争。
不知道这次西凉之行,能不能对那幅山水画有些线索。温初寒的心里也是丝毫没有把握。
一夜平安无事,顾清辞一堆人马在第二日午后抵达了西凉都城,西凉使臣去复命后,回来带着顾清辞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一个官员家当做落脚处,西凉女王让使臣带话,让顾清辞一行人先行休息,晚上设宴三日为他们接风洗尘。
“主子,今夜我们也要入宫面见西凉女王么?”以南将行李摆放着,回头问着温初寒。
“你想见么?”温初寒扣着衣服的扣子反问道。
“怕是不妥,向来乡野惯了,不知规矩。”以南将东西打点稳妥,开始给温初寒铺床。
“那便不去了,晚些我们出去逛逛。”温初寒莞尔一笑。她本就只是个随行大夫,这种朝政场也没有什么资格去的。倒是以南一进西凉,便已经被些新鲜事物所吸引。
“好啊,我倒是想看看,这西凉的舞蹈与我们苍溪有何不同。”以南笑了笑,“顺便给大家买些礼物回去。”
“要在此留三日,慢慢挑选就可。”温初寒理了理衣袖,将一个荷包别上了腰间。温初寒也是想出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关于那个男人的消息。
夏日的夜总是来得晚,朝霞在天边发着橘红的光晕,温初寒在房门口的庭院里舞剑来活动筋骨。以南坐在一边剥着仆人送来的石榴,等着日头不热些再出门。
顾清辞处理好了人马安排,踏进了院子,他与温初寒的房间安排在一个院落。
“王爷万福。”以南行了个礼,温初寒听到动静,收了剑。
“今日宫宴,你可有兴趣?”顾清辞负手站立在一边问道。
温初寒摇了摇头,“我乃市井之人,登不了大雅之堂,王爷曾说西凉花木好,我与以南稍后便出门寻寻,便不去这宫宴了。”
“随你心意即可。”顾清辞语气淡然,他也不想让温初寒随去,这虚伪陪笑之场,他不想拉扯她进去。
“王爷身体刚痊愈,也请勿贪杯,这是主子给您备好的药,若是有人想在酒水里做手脚,也无大碍。”以南掏出一小个盒子交到了顾清辞手上。
“多谢。”顾清辞点了点头,进门去换了衣裳。
“以南,我们也可以出门走走了。”温初寒将剑放回了房里,设好了阵法,以南揣了两个荷包跟着温初寒一起出了门。顾清辞出来时已经不见温初寒了,他望了望温初寒的房门,抬脚出门上了马车,往西凉皇宫驶去。
西凉多是女官,女子为尊,男子为辅臣,所以,这宫宴上倒是有许多英姿朗朗的女官。
顾清辞到的时候,西凉女王已经坐在王座之上了。
“苍溪柴王可是来迟了,一会开宴可要自罚三杯。”西凉女王笑着说道,西凉女王虽将近五十,但面容保养的却如三十岁的女子风韵,身着黄红的凤凰霞罗,发髻上别着金色的牡丹,娇媚中又贵气端庄。
“本王当愿自罚。”顾清辞落座后,有礼节的点了点头。他扫了一眼四周,没有看到宁致远的身影,西凉使臣可是有将他的名号禀报上去。
“去请皓月公主出来。”西凉女王低头对身边的女官吩咐了一句,西凉多女子,西凉女王有六女三男儿,所以女王的姊妹所出儿女,皆可以立为世子或公主,而这皓月公主便是西凉女王自己所出的,以表示对苍溪国的敬重。
“皓月公主到……”一女官立在一旁报着。
一长发如烟的女子,身着绯色桃花烟罗,下摆长裙绣着大片淡海棠,披着薄透的白衫,绣着的花瓣在底,若隐若现,窈窕动人,樱桃小嘴微微上扬,款款而来。
“皓月拜见母后,拜见各位大人。”
“三日后你便要与柴王离开西凉,前往苍溪,母后设宴三天为你送嫁,望你日后做过秀外慧中,相夫教子的皇子妃。”
“皓月铭记母后所托。”皓月公主跪拜一礼。
“起吧,给公主赐座。皓月的陪礼我已令金衣司准备,三日后会与柴王的随行一起上路,皓月乃我心头宝,望柴王定要保护好皓月,安然无恙交与二皇子身边。”西凉女王的声音虽柔软却不失威严,对着顾清辞说道。
“本王必不负女王所托。”顾清辞举杯相对,西凉女王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之后,女官拍拍手,一群舞娘进入,丝乐鼓声响起,歌舞升平。
而另一头,温初寒和以南扎入了西凉热闹的街市中,西凉城的街市上到处有售卖花灯,面具,陶瓷娃娃这些小玩意儿,还有很多铃铛挂件。
“主子,我看到很多人在买那花灯,好似很特别。”以南拖着温初寒跑到一车摆满挂着花灯小铺的前面。
“姑娘可是想要这花灯?”从车铺后面探出一个可爱的女子脸。
“姑娘这花灯有何特别之处?为何那么多人手捧花灯?”以南很有兴趣的问道。
“姑娘是来西凉游玩的吧,这西凉花灯,传说是西凉守护神月见婆婆座下的侍女,只是花灯恋上凡人,被天神发现后,罚她坠入爱河受千年刑法,月见婆婆不忍花灯受爱河波涛汹涌的刑罚,便施法相救,将她化作一片月见草,永生永世生长在爱河畔,若是花灯的爱人真有执念,便终有一天在那一片月见草中寻到她,便可以化为凡人,永远在一起。所以这西凉花灯啊,每个人拿去后,去西凉河畔再买一片月见草点上,愿早点遇到心中所属。所以啊,来西凉游玩的人还是西凉本土人,都会去买花灯点上。”那女子笑脸盈盈的给以南解释着。“姑娘可要带个走?就怕没有意中人,就当入乡随俗了。”
“哈哈哈哈哈,好啊,这花灯如何卖?”以南心中并无意中人,只是想沾沾这西凉的热闹。
“姑娘误会了,这花灯并不卖,姑娘只需要买个灯谜,若是猜出了,这花灯便是送的,若是猜不出,也只能是姑娘无那缘分了。”卖花灯的小姑娘一派老成的样子,看样子是做久了些生意。
“还有这讲究呢。”以南笑了笑,“那便买张灯谜吧。”以南拿出块碎银子给了卖花灯的姑娘。以南抽了张纸,拿过来与温初寒一起一看,上面写着“桂子飘香中秋月”,以南看了看温初寒,相视而笑,“花好月圆。”两人一起脱口而出。
“姑娘倒是抽了个吉利。”卖花灯的姑娘笑的俏皮可爱,“呐,姑娘,这最好看的便给你了。”
以南开心的提过花灯,果然几年前跟着知画多读书是没错的。何况现在跟着温初寒,天天陷在书上,也是耳濡目染。
“花好月圆,嗯,真是好意境。”一声清朗的声音在温初寒身后响起,温初寒回头望去,宁致远摇着扇子一身挺拔的站立在那里,笑目相迎。
“太子………”
“哎,在外唤我宁致远就可。”宁致远上前一步,低头在温初寒耳畔轻轻说道。
“宁公子好巧。”温初寒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宁致远的范围,打了个招呼。
“温庄主也是好兴致。呐,爷也来猜一个。”宁致远丢了块银子,潇洒不羁的抽出一张灯谜,写着“女儿乐”三字。
“看来爷今天需要花好月圆夜,搏千金一笑了。”宁致远笑的如啸傲风月的江湖中人。
“呐,公子的花灯,请提好。过了前方街口,便是西凉河畔了。”
“啊主子,我们快去。”以南的性子还是有些急,拉着温初寒望前走去。宁致远提着花灯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
温初寒边走边思量,今夜这个人应该在西凉宫宴上,为何会出现在这,又有什么目的?
西凉河畔的游人很多,不少商贩在售卖着花灯和月见草,以南带着温初寒走到河畔一边,河畔的树都挂满了花灯,以南寻着哪里有地方可以挂着花灯。
温初寒细细打量周围,应是觉得这边人流大,还有不少商铺还开业卖着花草植物,温初寒注意到一间店铺前,一个花白老者坐在摇椅上,挥着蒲扇纳凉,一幅清闲之意。也不在店口招揽生意,似乎周围的热闹与他无关。这倒引起了温初寒的兴趣。
“以南,你去挂花灯吧。我去前面这个店铺看看有什么种子可买,到时你来那寻我就可。”温初寒对以南说了句,便向那间草木堂走去。以南到处去寻可以挂花灯的树。
温初寒靠近店铺门口,门口摆着不少花草树木,老者就坐在中间闭目纳凉。
温初寒走近观看,顾清辞没有说错,西凉也很多苍溪没有的小植物,每盆花草下,还有详细的介绍和作用,温初寒细细观看,也不碰触枝叶。
“公子真是好性子,这待花草如待人,公子倒是不莽撞去碰触。”老者摇着蒲扇,睁开了眼躺在摇椅上看着温初寒。不少游人曾一上门便折枝摘花,倒是让他恼了这些人。
“老人家说笑了,在下只是初见这些花草,所以谨慎小心罢了。”温初寒回头望着花草树木间的花白老人。温初寒抬头的瞬间,花白老人眯起眼细细打量着她。
“公子真是脸熟啊。”
“老人家此话怎说?”
“多年前,与你相貌十分相似一位青年也来过我的店中,那时我与他一见如故,还攀谈甚欢,如此懂花草之人已不多了,我记得我还送了他一本草药经,他回赠了我一幅画,哈哈哈哈哈,刚刚一见公子,仿佛又见到了那位好友,可能我老眼昏花吧,现在再看公子可比他美多了。”老者乐呵呵的摇着扇子说道。
温初寒一怔,青年?画?是那个男人嘛?
“敢问老人家,那人姓谁名谁,高就何处?”温初寒站在一盆白色花旁,显得更加云卷云舒漫随天外之气。
“我只记得那一面友人名为暮南清,其他都是身外功名,我这老不死不记得也罢,若是有缘再见,我定会告诉他那日所论之花,我已种出了,哈哈哈,今日也是看得出公子是爱花草之人,倒是扰到公子了。”
“老人家严重了,在下未曾打招呼便靠近赏花,也是打扰了。不过老人家所说之人,仿佛是在下家中姊妹旧友,可否劳烦老人家令在下看一眼那画?”温初寒听到老头一番话,不禁暗叹自己幸运,知画说那男子与她相似,现在这位老者也说她与那人相貌相似,看来,山水画和那男人,与她是逃不了什么关系了。而茶烟也并为说错,看来那日那男人真的往西凉离开的。
“哦?这么巧?那跟我来吧,哈哈哈我把画挂在了店堂里,每日提醒自己当日之约,花了两年才将那花种出了。”花白老人捋着自己一小啜胡子笑着带温初寒进了店内。温初寒看到店内挂的那幅山水画,了然于心,不知为何,这男人一路留着这一模一样的山水画,是为了什么呢?墓穴里为何又会留了一幅呢?
“敢问老人家,当日那友人买的是什么花?”
“你倒是很好奇我那友人嘛,不过他如此博学之人,真是不可多得,喏,他买的是这断心莲,这是晒干的,现在是无毒。”花白老人拈起一支莲花般的白色干花,递给温初寒。
“这断心莲可有什么用?”
“断心莲,名虽为断心,但是只是是断心草的汁液滋润百合莲的根茎培育罢了,若是服下这断心莲再加一味四叶花做的药或汁药,那可是要受犹如穿心之痛,痛不欲生,之后便会一直陷入沉睡,犹如活死人,但若只是单单服用断心莲,只是会让人更加安神好眠罢了,并没有断心那么可怕。”
“四叶花性温善补血,遇到断心莲倒是犹如狼虎。”温初寒望着手中的花淡淡地说着。
“呵呵,公子也是同道中人啊,来这西凉河畔买花草之人,多是回家观赏,公子并不是西凉之人吧。”
“是,在下从苍溪国来西凉游玩,听闻西凉花草奇异,所以来逛逛。”温初寒把断心莲放在了柜台上,“老人家,那你那位友人后来去了何处?”
“不知,人就如花草,随风而去,飘摇不定,这样的人生才会有趣,何必去细探呢。”花白老人笑着把一株断心莲放入了锦盒中。
“在下谢过老人家提点。”温初寒望着眼前笑的慈眉善目的老人,真是经过几年风霜,才有这大彻大悟之道吧。
“今日遇见公子倒是有缘,呐,这只断心莲就赠予公子了,他日若是再来西凉,定要来寻我这个老不死的来探讨药理。”花白老人将锦盒递给了温初寒,笑容如沐春风。
“老人家客气了。”温初寒接过道谢,“老人家也要保重身体,待我或是您那位旧友再来相会。那幅画,也望老人家珍藏。”
温初寒踱到一边,拿起笔,在纸上挥洒一笔。
“命如南山石,四体康且直?哦,好意味,这字,真是好。”花白老人拿起手中的纸哈哈大笑。
“果然温公子与传闻中一般,书法丹青圣手呢。”宁致远的声音在店铺门口想起,温初寒抱着着盒子看着那一身清朗的宁致远。
“可是公子的朋友?”花白老人收好题字,侧头望着宁致远。
“老人家说对了,我准备挂花灯时却不见我这朋友,原来是跑来老人家的铺子里了。”宁致远一手提着花灯,一手摇着扇子,笑的比女子还魅。
“哈哈哈,这些年倒是很多男子也来西凉河畔挂花灯了。”花白老人摇着蒲扇,慢悠悠的走到外面的藤椅旁。温初寒也跟着站在了店门口,等着以南。
“嗯,这花灯倒是挺有趣的。”宁致远提着花灯看着温初寒,温初寒扫了一眼宁致远那张让她看不透的脸,垂着眼眸望着身边开的灿烂的花朵。
“宁公子不去挂花灯么?”温初寒的语气淡淡的,弯腰拾起一片掉落在地上的绿叶,把玩在手。
“花灯只是个佳传,爷若是喜欢一个人,何须挂起花灯等她来寻呢,爷自会主动去寻。”宁致远提起花灯,挥起一掌,花灯如一朵蝴蝶在空中飞舞,直接插入了河畔旁一颗树上。
“哈哈哈哈这位公子倒是有趣,有趣有趣。”花白老人坐在藤椅上笑着。
“主子,我来了。”以南晃着荷包跑了过来。
“可挂好了?”温初寒眼眸悠悠笑着问道。
“嗯,本想用内力挂上,却怕伤到路人,诶,废了些时,主子可等久了?”
“没有,我也刚选好些种子。”
“诶,小姑娘,我看你骨骼精奇,相貌堂堂,要不要来帮我这老头子种花草啊,若是经我指点,必有大器啊!”花白老人看着秀丽容颜的以南突然换了个不正经的态度,颇有老顽童的味道。
“你……一看你就是个江湖老骗子,主子我们快走。”以南被突然冒出来的老头吓了一跳,一看这老头就是难缠的主,拉着温初寒就跑。
“诶!诶!只是逗趣,怎么跑了呢,小姑娘,那花种子还未结帐呢!”
宁致远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替温初寒带走的那几包花种结了帐,慢慢的走回去,今日可是连宫宴都没去,只是为了来这花草木堂当冤大头么?
“欸,主子你抱着什么。”以南跑出好一段路,才发现温初寒抱着个锦盒。
“嗯……那江湖老骗子送的花。”温初寒若有所思的说着,以南的表情瞬间僵了。
“什么!那死老头还送主子花?难不成是看上主子了?主子性子如此单纯可是否吃亏了?”
“……”温初寒突然无言以对,那个孤傲潇洒的以南去哪了?她一身武艺又怎么可能会吃亏?
“好了好了,可买了些什么?”温初寒望着脸色不断变化的以南,赶紧转了话题。
“嗯,给茶烟姐的烹茶后擦手的帕巾,这西凉女子的帕巾倒是鲜艳出彩,十分夺目,给乐瑶寻了一件薄丝遮纱,她若穿上跳我那流云舞,定然很美,他人的待明日我再看看罢,咱们布庄和长乐坊倒是不缺什么呢。倒是让我难选了。”
“选些有趣的物件儿就可。”温初寒望着眼前的以南,初见她是如一只刺猬,只会保护别人和自己,而现下笑脸欢颜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