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晔、尧旬两人摆脱疾转漩涡吸噬,奋力挣扎前游。不料,前方十数丈开外,突的湖水又如暴裂,巨泡破水,白浪翻滚,竟再一疾转漩涡破浪逼来。
两人迫于无奈,只能向旁挣扎躲避,恰时,身后水浪似怒似狂,浑响震震,犹如兽狮咆哮,激流掀浪,更似翼马乱奔,激亢混乱不堪。
更时,闻得一阵轰鸣混响,身后疾转巨涡竟已化二为一。巨大漩涡生出更大吸噬力道,吞没周遭怪石乱流。
北晔、尧旬难以抗衡巨大噬力,只得攀附硕大岩石。怎料,漩涡愈来愈大,竟似生出无数韧须触手,拉拽四周物什。硕大岩石难敌,终被拖拽入漩涡,翻涌拧搅,刹时破裂。
漩涡之中水草纷乱,砂砾搅荡,岩石翻滚。北晔、尧旬两人被困其中,有如涛浪汹涌的扁舟,被迫掀起抛落,跌宕起伏。少顷已被搅拧得头昏目眩,身体僵痛,尧旬更是心生怒意,喝道:“早知他俩这般奸滑,当初就该用摄魂术探路,直接要了他俩小命!”当即默念蛊咒,想已催动千虿蛊毒,隔着漩涡乱流,仍可听闻隐约传来的嚷骂痛呼。
两人在激流漩涡中,数番挣扎,已是筋疲力乏。尧旬道:“咱俩如此,迟早得被漩涡吞没。不如你我对击,许能借反抗力道逃脱。”现下处境,自当勉力一试。
两人击流拍浪稳住去势,更借真元喷薄,激荡冲撞。然而湖底乱流横行,疾涡回荡,将汹涌真元冲撞逸散。更时起风掀浪,霎时两人有如无根浮萍,被迫逐浪跌荡。
漩涡疾紧,乱流冲撞,两人渐感疲乏力竭,只能任漩涡撕扯、激撞。然而,突的听闻一声音奋然道:“咱俩既是挣扎不过,索性顺着漩涡就是。许是见着乖觉无趣,反倒将咱俩抛出去乜!”
原来在千钧一发时刻,北晔想起北昭领一海将提起,曾在出海时遭遇狂风海浪,战船冲毁后身陷漩涡,当日数十将士便用此法,借得离心力道逃生。
当即,两人放开反抗力道,任随漩涡疾速转动,更是运转真元顺势加速。渐渐,横生一股离心力道,逐渐压制噬力,猛的两人只觉浑身大振,已被漩涡抛甩而出。
北晔、尧旬已是筋疲力尽,无奈随波逐流,只如一许细羽在狂风中东西飘荡。许时,远处乱流涣散,漩涡沉没,搅荡的草砂沉淀,方得少时平静。
两人恢复些许力气,在水中伸展潜游。此时,西佝、尢偻蜷身在一不远岩石上,已被发作的千虿蛊毒连番折磨,痛痒难当。
渐近岩石,见其蜷身瑟缩,嚷骂讨饶,尧旬更觉气恼,对着两人数番拳脚,喝道:“你俩狡诈多端,索性今日便结果你俩性命!”两人连番讨饶,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实在是不知情,不然就是吃了豹子胆,也决计不敢坑害两位。”
尧旬冷哼,道:“既是不肯从实招来,可见千虿蛊毒不够厉害,你俩在此折腾就是。”西佝、尢偻听得,连忙道:“小的知错!再也不敢!决计不敢!”边是忍着痛痒翻身,边是磕头讨饶。既是作怪,更是滑稽可笑。
然北晔心有不忍,道:“想来他们已经知错,就绕过他们一回。”尧寻道:“不想你平素轻狂乖张,倒也心实良善。他们前刻尚要害你,现下便替他们求情麽!”
尧旬再道:“如此也罢,既是北晔求情,饶你俩一回也无妨。”西佝、尢偻连连磕头,称罪讨饶。尧旬见得冷笑道:“不过当真你俩运气。方才若是我与北晔不慎葬身在漩涡中,千虿蛊毒失去控制,即刻发作便要饮血啖肉,啃筋噬骨!”见两人惊吓得浑身僵滞,脸色惨白,方觉心中恶气稍减。
西佝、尢偻带路在前,途径湖底岩石,珊瑚堆簇,青荇摇摆。突的,响起一阵轰鸣,如哑鼓混混,闷雷沉沉,震荡得湖底动摇,水浪汹汹。
北晔等四人惶惶避开水浪疾流,震荡珊瑚,借着湖底巨岩掩护前行。恰时,一阵兵镝击浪,人沸嘈杂声传响,如冰水热油冲击,如烈如沸。
见状,北晔颇以为奇,道:“莫非我俩被困漩涡耽搁时辰,已被他们寻得破阵之法麽。”西佝、尢偻两人听得,却被惊吓浑身颤抖,惊怯望向尧旬,只恐稍有迁怒便要催动蛊毒,又将他俩折腾得苦不堪言。
幸而尧旬只顾前行打探,无心计较,西佝两人方敢稍有放松。北晔四人将近湖中府邸,只见曾经碧石水晶修葺,奇石珍木,红珊青蔓围绕的府邸,现下已是梁断壁裂,甚是残破。
从破败的府邸中,时而传出兵刃脱鞘吟吟,破水划浪嘶嘶声音,在冰凉的湖底,更生寒意。北晔甚觉蹊跷,道:“早闻泔泷三君赫赫威名,不知何人竟敢如此造次?”然而尧旬只作东西顾望,浑然不顾,道是:“你们先进府邸打探,我且去就回。”
北晔忙道:“此处情势不明,只恐危险。你孤身一人要去作甚。”尧旬巧笑,道:“你这是担心我麽。”北晔道:“现下危险,休要胡闹!”尧旬笑道:“你且放宽心就是。”言罢,便是离去。
北晔等三人只得借着残垣断壁的掩护,先行进入府邸。途径残檐颓壁,败园破林,散落器物,在湖中府邸的后院,方才见到破阵强闯之人。
数十黑衣蒙面人,背负弯弓,腰跨刀剑。恰时锋镝已是亢吟离鞘,箭镞闪烁,时而真元狂吐,气浪横档,刀光剑影。
在旁另有两名面带木罩男子,不时号令黑衣蒙面人刀剑短攻,箭镞交叠,换位结阵,将其重重困锁。两名男子其中一人身着黑紫乌纹衣袍,手持黑扇勾勒血红骷髅,颇是古怪邪戾,另一男子灰布长袍,身稳如石,沉敛如井,颇似文士。
北晔三人翼翼躲开数十蒙面人,藏身在一截断壁。只见那乌袍邪佞男子踱步上前,手持折扇开阖,道是:“早知泔泷三君英勇好战,奈何各位身中蛊毒,更是敌强彼弱,何必再顽抗。只需将漓水珠交出,我等必定速速离去,不敢多有打饶。”
陡的,自被困的刀光剑影,热浪吞吐中,暴出一雄浑声响,道:“你等鬼怪宵小,使些龌蹉手段!我兄弟三人却宁可将避水珠损毁,也决计不肯交出。”那形似文士的男子闻得,冷淡道:“三位既要顽抗,我等只好冒犯。只是不慎误伤三位,还望包涵。”立时,数十蒙面人移位变招,更是剑气冲撞,光影闪烁。
突的,从刀光剑影中,传出一沉沉声音,道是:“莫非当我兄弟三人被困在此,全无脱困之法麽!”被压制三人身形突变,如疾风狂乱,在激浪疾流中幻化虚影,往来穿梭。
突地,轰然浑响大作,白浪气旋撞击,似沸似裂,气浪涌涌,将数十蒙面人掀落丈余。许时,待白浪消散,方才看清被困三人模样。
许是身中蛊毒,更经一场激战,三人皆血染烂衣,面容惨白,然而倚剑负立,眸光如炬,自有凌迫。其中一男子身形魁梧,肌肉扎虬,浑重如石,另一男子身瘦单薄,面色苍白,然双目深黑,沉似古井,另一衣衫破烂赤裸半身,背负十余血痕,然嘴角勾笑,颇是放荡不羁。此三人名为邗柘、邗郝、邗恪,皆是修为深厚,功力卓绝。
邗恪上前,踢开地上的残兵破剑,道:“原本你等远道而来,若是卖乖讨巧,也许咱三兄弟心软,便借漓水珠把玩时日。奈何偏用这等下三滥手段,自然再没可能。”再是道,“不过如果现在跪地叩头,认罪讨饶,许是小爷一个痛快,又肯将漓水珠借予你们乜!”
为首俩男子闻言即惊且怒,原本依计假借府邸内贼之手,使邗氏兄弟身中蛊毒,再派强兵抢夺,应是手到擒来。不想邗氏三人修为甚是卓绝,身中蛊毒仍可对峙时辰,再听邗恪大放阙词,甚是轻慢贱视,两人更是大怒,各率数十蒙面人拔兵近击,重重困锁。
两方交击,刹那刀光闪烁,剑影弥漫,乱流横行,白浪汹汹。然而邗柘三人到底身中蛊毒,时经激战,真元耗损疲乏难支,迫于下峰。
邗柘三人身处刀林剑雨,连番身陷危境,不过侥幸避过。北晔与西佝、尢偻隐匿在旁,不免心有焦急,此前虽被邗氏三人派人追捕,可皆因尧寻盗取漓水珠之故。然而此时派兵强逼之人,暗下蛊毒在先,以多欺少在后,更任人心有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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