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想当军人?
为什么想当骑士?
为什么想……
世界上会有无数个为什么。不一定每个问题都有对应的答案。对皇玺来说,他的问题似乎有答案,又似乎没有答案。
那一年他只有五岁。刹那带着他去了一个又白又亮的地方,好像是医院,那里很漂亮也很安静、很空洞。之后他跟刹那吵架了,为了什么而吵,他已经不记得。他只记得自己转身就撒腿跑起来,刹那也是气在头上,在他身后喊了他的名字两遍后,就不管了,也没追上来。
小玺跑了很远,一直跑到花园里的喷泉旁边,然后他等了非常久,也没见刹那来找他。他顿时慌张起来,如果他没错,刹那肯定会来找他,可是这次刹那没有管他。
天色渐暗,似乎要下雨了。刹那还是没有来。小玺哭了起来。他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悔恨,也怕刹那因此不要他了。他想回头,却认不出回头的路。
就在他东张西望时,一个黑发男子走向他。对方的个子比刹那还高,小玺仰脸看着他,看不太清楚他的脸。但那双金灿灿的眼,却让小玺记忆尤深。
“你在哭什么?”对方的声音非常温柔,并且离小玺越来越近。他穿着灰色条纹的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皮靴,双肩上扣着黑色的枪套,腰间佩着一把刻红色玫瑰的黑手枪,还背着一支步枪。是型号相当复杂、先进的步枪,以至于对枪支相当了解的小玺居然不知道那是哪一个系列的枪。
小玺记得刹那打猎时才会带枪。有人会在医院附近打猎么?小玺不由退后几步,想要远离对方。
男子好像没看出小玺的害怕,单膝跪到小玺面前,依旧跟他说话:“快下雨了,你的父母呢?”
小玺这才看清对方的样子:又高又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英气浓密的眉毛,看起来是黄种人和白种人的混血儿,五官很立体也透着神秘和忧郁,一双金色的眼睛更是光彩夺目,比黄金透亮,比水晶深沉。他看起来比刹那年轻一些,但身上有一股沉稳、强劲的气势,使他显得庄重威严。
小玺没有理睬他。这时天上开始落下雨点,刹那还是没有来找他,小玺有点绝望:刹那你还不来救救你儿子!
“要下雨了,你要不要去那边等?”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医院警卫室。
小玺摇了摇头。
“那我去拿把伞给你。”男子起身,回头往花园外走。
小玺站着不动。不一会儿,男子就返回来了,他递给小玺一把儿童雨伞。而他自己没有带任何避雨工具,雨点已经把他的头发和衬衫打湿了。
小玺接过伞,并道谢:“谢谢你。”男子朝他莞尔一笑后便要走。小玺喊住他:“你衣服湿了不要紧吗?”
“没关系。等等若是雨太大了,你还是要去警卫室那里。”男子的笑容在倾泻而下的雨中依旧清晰可辨。小玺呆呆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想着他是谁。
他走后没多久,刹那才找到花园来。“下雨了也不知道找地方避雨么?”刹那站在小玺面前,口气还是冷冷的,他身上已经被雨淋透了。
“你还生气吗?”原本已经不生气的小玺看到刹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心里又有点赌,不过还是问了刹那这句话。
刹那摇头:“没有。谁给你的伞?”
“一个比……一个很帅的人。”小玺原本想说“比你帅”,想到他们刚吵过架,便改口。
“他没有把你抓去卖掉?”刹那一面惊讶,一面带领着小玺往医院停车场方向走去。
“他才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小玺反驳。
“那也不会有你想的那么好。”刹那郑重其事,“不管怎么样,下次不许乱跑,知道了?”
后来小玺从电视上看到了这个人。他披着下摆绣着许多金色花纹的正红大氅,大氅上镶嵌着数颗艳红如血的宝石,宝石上悬着两条金色的长麦穗,穿着修长又贴身的黛色立领制服,还有金色的腰带、白色的手套、黑色的长靴,两只袖子上绣着展翅欲飞的鹰,栩栩如生。他的脖子上戴着两条由数种不同的珠玉串成的璎珞,胸前别着许多精美的徽章,腰间佩着两把长短不同的剑,金色的剑鞘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依旧是他金色的眼睛,如同漆黑宇宙中熊熊燃烧着的太阳,爆发出坚毅的辉光。他是王,他是主宰,他是世界的中心。小玺头一次发现世界上居然有人比他的父亲要更加高大耀眼,甚至说,刹那根本无法与他相比。
看到小玺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的希琉王,刹那好像吃醋了,马上换了频道。小玺拉了拉刹那的衣袖,要求刹那转回刚才的频道。刹那不从,小玺拿起他的手,猛咬了一口。
刹那吃惊,厉声道:“谁教你做出这样的事?”
小玺抢夺了遥控器,换回原频道,然后看着正在发言的希琉王痴笑,以至于他根本没留意电视里的人在做什么,说什么。
刹那一言不发地走掉。但是到了晚饭时,刹那也没有发作,也没跟莲提起过,并且如常跟小玺说笑。
直到皇玺更加长大一些,懂得了自己体内有着天赐之石——希琉卵时,才勉强为自己对希琉王的憧憬和仰慕找到了依据。当然,人类把希琉人称作魔族,希琉卵也随之对应为魔卵或者魔核。
世界上有43%的希琉人只有心脏,除了体内比人类多了一条23号染色体外,并无其他区别;另外有51%的希琉人只有魔卵(魔核)而没有心脏,大多数时候,他们跟人类和其他同胞也没有什么区别;剩余的6%既有魔核也有心脏,他们体能上比同胞更为优秀。能够成为骑士的便是这6%的希琉人。
希琉王则游离在这范围之外,也游离在地球生命之外。希琉王的魔核能够影响其他的所有魔核。当他的魔核破碎时,所有没有心脏的希琉人都会死亡;当希琉王因为死亡而进入轮回时,子民只能发挥魔核原有能量的50%甚至不到。只有当希琉王存活于世且魔核完好时,希琉所有的魔核才能发挥100%的能量。
皇玺认为,他之所以会对希琉王产生这样毫无根据的好感,是希琉王体内的魔核在影响他的魔核——这是他自认为,目前还没有任何实验可以证明希琉王的魔核能够对他人产生认知或者情感上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