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C测试当天,皇玺向学校请了假,他要去浮岛城的三号军事基地做测验。此时,心夜照旧上学。
范昱看到心夜低头写着什么,便起身走过去,修长且白皙的手指点了点心夜的课桌:“心夜,你在帮皇玺抄笔记吧?”
心夜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他笑了一下:“我想今天课堂内容挺多的,皇玺回来后要补不少功课。你是他妹妹,帮他抄笔记是应该的。”
心夜想了一两秒后,说:“你说得对。”
“那我不打扰你了。”范昱马上走到远处,跟其他男生聊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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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岛城是希琉最重要的工业、军事城市,在希琉版图的最中心,说是比首都希琉城更重要都不为过。
在前任希琉王在世时,希琉帝国首都并不是希琉城,而是浮岛城。前代希琉王陨落后,浮岛城已被毁于一旦、无法复原。无数希琉人民沦为奴隶、被夺去名字,流散于世界各地,并被人类冠以“魔族”这一称呼。
直到侵略者们摧毁各种古迹、焚毁各种书籍,哪怕是画着一个图案或者符号的石板都不曾留下,最后心满意足离开这里。藏于深邃森林中而侥幸存活的希琉人才在几个古老家族的联合下,重建家园。他们决定不再用浮岛城这个已经印上了耻辱的名字作为首都,而是将庇佑他们周全的森林修建成了他们新的首都“希琉城”。希琉,在他们最古老的语言里,意思是“来自天上”。
但历史不容遗忘,浮岛城的名字作为这个大陆上最中心的城市而被记载下来、并重建。
他们费劲一切心思,将浮岛城按照最初的首都的格局来设计、建造。如今的浮岛城算是严密规划、设计好之后修建的新城,各种设施都考虑得十分周全,加上地理位置的优势,便成了希琉的工业心脏。
原本皇玺可以直接搭飞机,但是他想好好看一看沿途的风景。
跨城列车驶出希琉城后,进入一片茂密的森林,又高又直的树像从大地伸出的手,倔强地朝向天空生长,然后在距离地面数十米高的地方互相交错、拥抱,组成了一只更大的手掌,遮挡了阳光。金色的光线从树冠的缝隙之间穿透进来,在白色列车的车身上洒下大小、形状不一的光点。在列车身后,掩藏在一片葱郁翠绿中的希琉城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一群蓝绿相间的鸟儿停留在轨道旁的一棵杉树上,皇玺还来不及细看,列车已经带着他离开了数十米远,仅仅一瞬间便错过了。在呼啸的风声中,皇玺隐约听到了流水奔腾的声音。这应该是哈珀河的声音。
哈珀河发源于希琉境内最高的哈珀山脉,河流在希琉城外被截为两股,一股往波赛多尼亚城,一股流经特里同尼亚城,接着在安菲特里森林和赛瑞尼亚城前汇聚,最后进入大西洋。
一架白色的无人机在天空中盘旋着。它发出的白色光线一遍又一遍地扫描着地面,不知疲倦、恪尽职守。皇玺想,它是否可以看到这片土地曾经受到过的创伤?它看到的希琉帝国是什么样子?
从空中俯望希琉帝国的版图,可以看到希琉本土呈一圆两环。最中间的圆是浮在空中的浮岛城,城市下方是蔚蓝的海洋,海风吹拂过来时,海水拍打礁石、海岸的声音汹涌澎湃,蓝色的水上泛着白色的泡沫,像破碎的蓝色宝石。从浮岛城城中心延伸出三条宽阔的道路与圆外的环形陆地相连接,三条道路分别是:湛蓝大道、珊瑚红之路和通往希琉城的帝王大道。
圆外是由希琉城、凤凰城、火焰城三城组成的圆环,包围着浮岛城。这三城的名字和位置,寓意为希琉就像从火焰中重生的凤凰。三城往外,便是哈珀河,它将三城与希琉帝国最外围地带分离的同时,也成了天然的护城河。
帝国边境的圆环由安菲特里、赛瑞尼亚、波塞多尼亚等城市或森林组成。它们立于海洋上、边界浸没在海水中,但并不与海底的任何岩石等相连——与其说希琉帝国是海上的岛,不如说是海上巨大的船。这个帝国大陆以神秘的力量跟随地球的自转,不改变自身相对于地球的位置,也不会随着洋流四处漂流,也不会突然沉入海底。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定跟希琉人的魔核有关。人类实施希琉王陨落计划时,并未发现这块土地的奇妙之处。等他们反应过来,希琉人已经完成了家园的重建。在当初的洗罪之日中幸存的希琉学者用大脑中记忆着的知识,建成了世界上第一个天幕系统——希琉人自此消失在人类视线中,直到人类终于意识到了零元素的存在。
看似无尽的森林其实很快就到了尽头。森冷的树林过去后,展现在眼前的便是似锦繁花。一路明艳的花丛,直直铺到浮岛城城墙下,接天衔地。
列车终于踏上帝王大道,即将进入浮岛城。
眺望浮在空中的城市,浮岛城天幕的球状形控制塔悬浮在半空中,银色的钢铁和玻璃将太阳的光芒折射向四面八方。球体上的天线像战士手里的长剑,指天而立,红色光线在天线尖端闪烁着,好像是长剑上一抹若有若无的鲜血。
控制塔的基座是五瓣莲花。需要维护控制塔时,控制塔会下沉到基座中心,然后莲花花瓣收拢合成一个球体,工程师们便可以开始进行维修。许多无人机在城市上空,围绕着控制塔巡逻,看起来就像归巢的白鹭。
莲花座旁的空地被三条道路划分成三个面积相等的区域,三座大小不一的金字塔分别立于其上。它们是浮岛城重要的军事实验室、图书馆以及预留建筑,普通人若没有特别的许可证明,无法进入。在这核心区域之外,便是高高的悬崖,底下是深不可测的海洋,只有三条大道可以通往这个核心。
悬崖对岸是浮岛城同心圆的第二层,悬浮高度比中心区域略低一些,这里是商业中心和教育中心,可以随意进出。各类摩天高楼,跟世界上别处的城市倒也没什么区别,最大的不同其中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广告,唯一的广场电视墙也只播放希琉风貌影片或者重要时政消息,因此显得较为素雅安静。
列车进入浮岛城同心圆的第三层,也是面积最大却人烟稀少的一层。
青山绿水,高楼白塔,仿若童话仙境。一截三人围抱才能抱住的石柱出现在轨道不远处,一闪而过。一阵风铃般的声音随着列车的前进传过来,好像是列车带起的风,穿过了石柱上的圆洞而奏响的声音。皇玺特意回头看了一眼。一群海鸥在石柱断开的圆面上筑了巢。青苔爬满了整段柱子,只有一部分灰白的石头颜色暴露在空气中。从柱子的风格和年代来推算,应该就是古浮岛城遗迹“祈愿之主”的一小部分了。
波涛阵阵,微凉的海风在整个城市中穿行。血腥而惨痛的洗罪之日已经过去了五百多年,可是闭上眼睛,皇玺似乎还能听到在微风中哀嚎、惨叫的声音。他知道,他们脚下的海洋中,埋葬着他们的文明遗迹还有无数希琉人的白骨。
“列车已到终点站。”广播提示所有乘客。跨城列车只到这里,若是要进入浮岛城的里面两层,需要换乘专门的列车。
皇玺下了车后,伸了个懒腰。车站月台与候车厅是设置在一株参天古树旁,且布置得十分简单随意:三个进出月台的通道、候车厅里仅有三排木椅和三台湖蓝色的终端服务机器。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它是个车站,乘客们就像是被人随意抛弃在这深山野林里头。
幽暗的森林一望无际,只有鸟鸣和风呼声在耳边低语。这一带是古浮岛城遗迹,重建浮岛城时特意保留了它最初的样子。不知是因为宁和的景致还是悲惨的历史,到达这里的希琉人都会自觉地变得沉默。
一个穿着灰蓝色制服的男子见皇玺出了站台,便迎上来:“皇玺?”
“是的。”皇玺看到对方肩上的军衔标志,点头。
“我叫舒逸,曾经是刹那上校的副官。”男子用目光比量了一下自己和皇玺的身高,“你长得可真快,都跟上校一样高了吧?”
皇玺腼腆地笑了一下:“还是比他略矮一些。”
“你的鼻子和嘴巴跟上校一模一样,眼睛也长得像,不过你的眼睛颜色比他的艳得多。”舒逸又说。皇玺继承了母亲的金发,而眼睛说是琥珀色,未免太过于璀璨了,更像金色。这颜色也许是继承了他祖父辈的基因吧。
皇玺对舒逸的话报以一笑:“请多多关照。”
“我带你去基地。”舒逸领着皇玺到了车站外。一辆黑色的摩托停在枯叶小道旁,漂亮的流线型车身呈直角梯形状,看起来颇为威风和极具进攻性。
舒逸一步跨上摩托,带上头盔,然后把备用头盔递给皇玺:“上来。”
皇玺坐到舒逸身后,没等他坐稳,舒逸已经发动摩托,带着皇玺冲向树林小道。幸好皇玺反应快,及时把摩托上的绑腿扣带打开了,否则怎么掉下去的都不知道。
舒逸自顾自说着:“好玩不?”边说边加大马力。整辆摩托带着上面的人,如同脱缰野马,横冲直撞,有好几次皇玺都感觉快撞上树了。
好不容易,摩托冲出树林小道,驶上平稳的马路,皇玺脸色总算缓了一些。
“Knight速度比这还快,你要习惯。”舒逸又说。皇玺点头。
舒逸又说:“你应该很习惯才对。上校开摩托速度比我快。”
“他要是也这么开车带我,我都活不到这么大。”皇玺无奈。
“哈哈哈,上校要是听到你这么评价,不知道会怎么想。”舒逸笑起来。皇玺抬头看了看天空,碧空万里,今天确实是很适合兜风的日子。
在飙车的舒逸和皇玺引起了一架无人机的注意,它飞下来,靠近黑色的摩托,白色的光时不时扫过两人。皇玺拉扯了一下舒逸的制服,提醒他:“无人机注意到了。”
“哦哦。”舒逸把摩托转入无人驾驶模式,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玻璃名片,对后面的无人机亮了一下,然后收回来,继续飙车。无人机接收到舒逸的名片信息后,马上就离开了。
“它给你开罚单了吗?”皇玺问。
“没。你不知道?”舒逸惊讶,“我以为你想当军人也是冲这些福利来的。骑士特权比一般军人要高得多。你要是顺利当上骑士,上校地位都低你一等。”
“骑士不按军衔?”皇玺没怎么留意SATC指南中的这些说明,因为这类不在考试范围里,他时间不多,就直接跳过去看其他的必考内容了。
“骑士直接听命于将帅级别或以上的军官,没有排明确军衔,不过至少相当于上校了。”舒逸解释,“符合骑士最基本条件的人不到希琉总人口的10%,扣除其中一些是国家重要官员、一些年龄不合适、身体或者心理素质不行、不愿意参战而逃跑的,实际上能成为骑士的大概不到2%。所以骑士有非常多非常好的福利或者特权,没有任务时也不需要一直待在军队里,每日完成必须的体能锻炼就可以,与其说是国家编制军人,不如说是高级雇佣兵。”
“好吧。”皇玺点头。
“你不知道这些就跑来考这个?上校也没拦着你?”舒逸不解,“为什么想当骑士?真有任务时,怕是你有十条命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