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伍卫子来了,千霜也不再想许多,如今她最希望的事情还是奈何能早日好起来,至于崇楼的态度,那还暂且只算是以后的事情。
点了点头,千霜应了那小丫头让她回去自做事,自己就转身去了屋子里。
奈何醒过来已有一段时间了,虽然看着精神比一开始的时候好些,却一直都十分虚弱,千霜几个更是连碰也不敢去碰她,生怕一碰她就碎了,李府医和太医想来也是用尽了办法却收效甚微,如今能请得伍卫子来,或许已经算是奈何最后的救命稻草了罢,毕竟伍卫子的医术那是没得说,听说付大小姐的身体如今已然是好了许多,想来假以时日必然会在伍卫子的医治下得意痊愈,众人都想着,伍卫子既然连付大小姐都能救得了,何况奈何。
千霜满怀着希望的进了屋子,见崇楼正坐在桌子边喝着茶,奈何则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一场劫难让她整个人都瘦了许多,两颊都深陷下去,越发显得那双眼睛又黑又大,可那双眼睛里,却比从前少了许多光芒。
也不知道两人之前说了什么,总之等到千霜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恢复了安静,虽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对,可千霜总觉得气氛有些僵硬,只是此时也不好再问什么,千霜也只得收拾了一番只等着伍卫子来。
不一会儿,隐夜便带着伍卫子进了屋,千霜退到一旁,却眼睛也不眨的盯着看。
上一次与伍卫子打交道还是奈何要恢复容貌之时,只是那时候不过是要做一场戏,虽然传的可怕,却也是骗人的把戏并没有成真,因此千霜几个也并没有真正见过伍卫子医治的手法,可是这一次却是真真正正的见到了,倒把一群人唬得不轻。
伍卫子只一进屋子看了一眼奈何的脸色,连脉象也不号,便噼里啪啦念了一堆医书上面的话,旁边的人只略听懂了几句,大约是在说什么产后大伤之语,李府医和太医也在一旁候着,听了这些话却是忙点头赞同,想来伍卫子是没有看错。
只见伍卫子说完了话,便从自己的小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和一片薄薄的明晃晃的刀片,然后转头对千霜道:“去,取一盏油灯来,蜡烛也行。”
伍卫子今天并没有带药童来,只得使唤千霜,千霜应了急忙去点了盏油油灯抬过来,也不知他要做什么。
伍卫子接过灯盏放到一旁,手里拿着小刀在火焰上烤了一会儿,紧接着两个手指并拢在奈何的手臂上压了压,似乎是要确认位置,而后手起刀落,原本如玉般洁白无瑕的手臂上立即出现一道鲜红的口子,血顺着口子流了出来,千霜想要惊呼出声,却又怕吓到了伍卫子,只得用手死死的捂住嘴。
伍卫子也不做声,面上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接着把原先拿出来的那个小纸包打开来,露出里面的黄色粉末,等到那些粉末都均匀的洒在奈何手臂上的伤口的时候,血便很快止住了,只是那伤口却扩大开来,像一张血盆大口慢慢的张开,里面的血肉一览无余。
千霜急忙去看奈何的神色,自那黄色的粉末撒到伤口上之后,原本奈何还有些痛苦的模样就渐渐恢复了,想来那药该是止血止痛的。
正在千霜想时,伍卫子又再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乍一看上去瓶子里面似乎是什么也没有,可等到那瓶子打开,千霜因站得最近因此看得十分明了,被那瓶子里的东西吓得倒退了几步——瓶子里面慢慢爬出几条透明的虫子,那身体又肥又大,若不仔细瞧却又瞧不清楚,可等到瞧清楚了,便见到那虫子透明的身体里交错的细小的血管,红的黑的交杂,只让人毛骨悚然,而后那肥大的虫子便顺着奈何手上的伤口慢慢的蠕动顺着爬进了奈何的身体里。
千霜眼瞧着却不敢开口问,一直到所有的虫子都爬入了伤口里面,伍卫子便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了”就站起身来走向崇楼。
这样的方法谁也没有见过,也不懂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可屋子里静静的,没人开口多问一句,也不知是惊呆了,还是心里有数。
那边崇楼和伍卫子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而千霜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奈何身上,只担心着那些虫子进到奈何的身体里面会让奈何不适,直到奈何的脸色好了许多,手上的伤口也慢慢的有了愈合之势,千霜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而那边伍卫子和崇楼的对话也结束了,崇楼起身与伍卫子一起走到奈何的床边。
“王妃,再歇个几天就好了。”伍卫子淡淡的说了句,也没解释他的所做,奈何也暂且不管,只冲着伍卫子点点头,谁也没有发现气氛中有微细的怪异。
也不知道伍卫子是用了什么东西,那些虫子就这样进了奈何的体内也不见再出来,只是随着奈何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众人也就都不说话了。
“王妃。”千霜瞧着奈何的身体在慢慢恢复,倒把心里的事情暂且放了一放,只安心和千雪一起照顾好奈何,如今奈何能吃些东西了,便从厨房里端来了奈何喜欢的枣泥馅的山药糕,眼瞧着奈何的身体开始好了起来,她心里也是高兴的,若是能忽略奈何脸上的郁郁之色,那便更好了。
“王妃吃一些,吃了身体好得就更快了。”
奈何如今已经能坐起来,也能说些话了,如今见千霜脸上的表情略有几分不自然,已然心中明了。
“坐下吧。”奈何指了指床边的锦凳,声音温润,脸上却带着疲惫。
千霜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了奈何想要与她说什么,如今奈何已经发了话,千霜也只能坐到椅子上。
“千霜……王爷……是不是已经恼了我?”奈何这一句话里,带着说不尽的哀婉和凄凉,千霜只觉得心里似乎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一般,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