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再进村的意思了,她向来敏感又看人看得准,尤其是通过对方的眼睛就能猜到对方的情绪,这女子说话行为都不带任何的虚伪,一双眼睛也十分明亮,但是在那明亮之后又带着些担忧,甚至有些恐惧,她说自己不能进村,却又不说为何不能进村,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又匆匆离开,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又在恐惧着什么的样子……看来这其中的古怪不小,只是当下,她还是先要顾好自己才是。
奈何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强撑着身体的疲惫,走进了那破庙。
青鸾国信奉青鸾为神鸟,整个国内大小的青鸾神寺不知有多少,这里显然也是其中一座,只不过是以前的事情了,如今看来这座小庙已然是荒废了许久的模样。
庙里到处都是枯草灰尘,还有蜘蛛网,奈何走到墙边,找了个勉强能落脚的地方坐了下来靠着墙,张口就开始啃那个饼。
她已经几乎是两天两夜没有进食了,此时神经稍微放松下来,就已经感觉到了来自肚子的抗议,一个饼最多也是巴掌大小,对于现在的奈何来说远远不够,可如今能有一个饼已经是万幸了,比起流落树林只能吃树叶,奈何现下已经知足了。
吃过饼之后,虽然没有之前饿了,可身上还是不舒服,那种既沉重又漂浮的感觉让奈何难以忍受,眼睛慢慢的闭上,连奈何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
“醒醒!醒醒!”
睡梦中,奈何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不断的晃动,而耳边也传来扰人的声音,奈何强撑着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了昨天的那个女子,可等到奈何看清了才发现,她脸上红红的,赫然是一个巴掌印。
“你总算是醒过来了。”那女子似乎对自己的脸丝毫不觉,见奈何醒了过来,倒是长舒了一口气,说着拿过昨天她挎着的篮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粗陶碗和一个铜茶壶来,倒了一碗水递给奈何,“先喝点水吧。”
奈何接过碗,只觉得喉咙有把火要烧起来似的,也不多说,“咕嘟咕嘟”一口气把水喝了个干净,那清凉的水划过喉咙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奈何喝了水,把碗递给那女子道:“多谢姑娘。”
见奈何面上苍白,声音也愈发的沙哑,可好在精神尚好,那女子强扯着嘴角笑了笑,又从篮子里拿出一个饼来递给奈何。
奈何接过饼,她现在十分难受,就算是王府厨子做的东西也未必有什么食欲,更别说是眼前的饼了,可她却清楚的知道,只有吃了东西有了力气,她才有可能联系上崇楼,才有可能回去。
奈何拿着饼小口小口的啃起来,强迫着自己把饼咽进肚子里。
那女子看着奈何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又倒了一碗水递给奈何,等到奈何吃了饼喝了水,才开口问道:“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真正的事肯定是不能说了,她的真实身份那就更不能说了,如今这样,也只能暂且编个故事出来。
“我本姓景,夫家姓楼,是宣州人士,家老爷原本是做茶叶生意的,一月前进了京,我便带着孩子们在府里等老爷回来,可谁知后来老爷突然断了消息,等到的却是一群穷凶恶极的恶棍,他们只说老爷在京里赌钱输了,把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输给了他们,甚至还拿着有老爷签字的借据……老爷一向为人忠厚正直,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正巧我娘家在京城里还有几个故交,便在府里衷心的下人的护送下出了宣州想要去京里查个究竟,可没想到……那群恶棍竟穷追不舍,我们身边也没几个侍卫……若是再拖下去恐怕一个人也进不了京,我便把孩子托付给了身边衷心的妈妈,自己……引开了那些恶棍。”
之所以这么说,奈何也是有顾虑的,一来,眼前的女子看上去并不是什么恶人,但凡是女子,必定会多几分垂怜之心,她先有丈夫生死不明,又有恶棍上门,再有为子舍身,这样的凄苦必定能多博几分同情;再者,她娘家在京里有故交,等到身边的妈妈带着她的孩子进了京找到她娘家的故交之后,势必会派人出来找她,这一是告诉这女子她仍旧是有靠山的人,其次也是暗喻她脱险之后势必会有所报答;三来也能顺利成章的解释她身上衣服不凡的料子和看上去与山野农妇完全不同的模样,至于对方听不听得懂,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果不其然,那女子听了之后,眼睛里已然生出几分同情来,“楼夫人……”
奈何微微一笑,“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单名一个然,若是姑娘不嫌弃,唤我景然即可。”景然是崇楼的小字,如今世间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别人不知晓,可崇楼一旦得知,必然就会知道是她。
“景然,我叫阿巧。”
奈何一直看着眼前叫阿巧的女子,见她眼里生出几分愧疚来,必定是有话要说,因此也不答话,只等着她再开口。
果不其然,阿巧咽了咽口水,小声开口道:“景然,只能委屈你先歇息在这儿了……”
这就没了下文?而依旧是一副让她不要进村的模样,奈何越发的奇怪,也不知道这看上去平常的小村到底藏着什么古怪。
见到奈何狐疑的模样,阿巧也只能道:“景然,你听我的,千万不要进村……我……我会再来看你,你病了,我也会想办法看能不能给你找药来。”
奈何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听你的。”
见奈何同意了,阿巧大大的呼了一口气出来,“你多保重,我就先走了。”
阿巧说完,便离开了破庙,奈何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沉思起来,这个姑娘虽然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毕竟还是年轻了些,心里的事也还藏不住,再加上她脸上的巴掌印,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想了一会儿,奈何的脑袋又再次刺痛起来,奈何不敢再想,闭上眼睛假寐起来,如今就算是她想再走,她的身体也支撑不住,只能先养好身体再做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