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尼等人手足无措,都担心地安慰被吓坏的邹凯,七嘴八舌,唏嘘不已。
向昊擎气急败坏地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小家伙被这阵仗吓破了胆,莫悠越是安慰,他越是忌惮瞧着爹地的反应,紧绷着肉皮,哭得声嘶力竭,似被爹地暴打了一顿。
邹漪被吓得缩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一动不敢动。
“做错事还委屈你了?闭嘴,不准哭!”向昊擎厉声咆哮着,这就拿扫帚清扫地上的狼藉。
邹凯只剩了抽抽噎噎,憋得小嘴儿发紫。
莫悠顾不得他身上脏,抱起他给他拍背顺气。
“向昊擎,你吼什么?当爹地了不起是不是?别忘了小时候也是个爱哭鬼!”莫悠嗔怒反击他。
“我在管教我儿子!”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必要管是么?”
他顿时哑然,脸色憋闷地一阵红,一阵黑,气急败坏地就拿了扫帚去清扫地上的狼藉。
莫悠盛怒,几乎无法想象,平时他是如何管教两个孩子的。
如果凭暴吼解决问题,两个孩子长大,亦难免与他一样,冷酷绝情,甚至不惜对自己已然暮年的祖父下狠手,收购向天集团。
她气恼地以牙还牙,“那些东西先不要打扫,这是我的房子,任何东西你都不要碰!”
向昊擎愤然把扫帚丢到一边去,扫帚砸了中岛橱柜,砰--一声巨响,邹漪也被吓得大哭起来。
满室里大人嚷,孩子哭,惨烈地像是某个案发现场。
就连一群保镖都怨怒看向暴怒的老板。
向昊擎深吸一口气,从厨房里出来,就见莫悠头也不回地抱着邹凯去洗手间,那沉甸甸的臭小子虽攀住她的脖子,纤细的手臂还是显得不堪重负。
他忙冲上楼给她拿衣服和浴巾,跟着她和邹凯进了洗手间。
他不想把她拖进麻烦,却又不想失去她,想与她同甘共苦,却不愿她为楚金的罪行而补偿两个孩子,想和她一辈子在一起,却不愿看她这样辛苦,想自欺欺人地忽略她和楚金的过去,却不得不面对这栋他们曾共同生活过的房子。
这样的矛盾,让他生不如死。
然而,这一切,却才……刚刚开始。
这两个孩子闹得恶劣事迹,他也是记了一箩筐的。
黎曼妙厌恶他们,除了怕累赘,怕当继母,还怕他们调皮捣蛋,叛逆,桀骜,爱哭闹,做错事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无法讲道理……
他拿着一堆东西走到浴室门口,才发现,自己错了。
莫悠不但没有丝毫厌烦,反而不顾自己身上脏乱,小心翼翼地给邹凯脱衣服,安抚地轻拍小家伙的脊背,帮他顺气。
“男子汉要勇敢,对不对?爹地只是训你两句,没什么好怕的!他一会儿就会原谅你,我最了解他了。”
低柔的声音,像一条柔软的丝缎,勒住了他的心。
却神奇地安抚了小家伙的不安。那水汪汪的泪眼低下去,看到小胸膛小肚子上都是黏黏糊糊,忙撩着温水手忙脚乱地清洗。
莫悠笑道,“没关系,弄在皮肤上也没有关系,蛋液是美容补品,平时女生敷面膜也会用到……”
“真的吗?”
“妈咪不骗人。”
小家伙哭得眼睛鼻子通红,稚嫩地小肩膀一颤一颤地,话都说不平整,出口的都是叽里咕噜从小擅长的英文,每个单词都因为抽抽噎噎,说不完整了。
莫悠听得一头雾水,忙也用英语安慰他,“我保证,爹地不出三秒钟就原谅你。”
“为什么鸡蛋里都没有小鸡?是不是小意哥哥骗我?”
“鸡蛋里的确有小鸡,不过,需要鸡妈妈孵出来才可以。”
“为什么我们不能把它弄出来?小鸡是故意和我捉迷藏吗?”
向昊擎在门口,因这连番的问题,崩溃地揉了揉额角。
本以为莫悠也快崩溃,却听她笑着道,“就像人类的出生一样,要有个成长的过程,蛋清和蛋黄才能成为小鸡。”
“原来是这样!”邹凯点头,看到爹地站在浴室门口怒瞪着自己,唇角又垂下去……大颗大颗地眼泪,委屈地簌簌滚落。
莫悠狐疑转头看过去……
向昊擎视线正落在她身上的白色T恤上,轻薄的纯棉布料,几乎成了透明的。
他把她的衣服和浴巾搁下,转身就出去。
“你先把衣服换好,我去给邹凯洗衣服。”
莫悠疑惑低头,这才看到自己的T恤和短裤上,都是蛋液。
她忙拉上浴池边的防水隔帘,抖开他放在洗手台上的衣服,不禁摇头失笑。这男人是让她去参加酒会吗?穿这样垂地的连衣裙,怕是不出三秒钟她又要弄脏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先换好衣服,才又拉开帘子。
邹凯被她包裹成一个白白的蚕宝宝似地抱出来,强尼等人在院子里陪着邹漪玩,从窗外看进来,见已经恢复风平浪静,才松了口气。
听到洗衣房那边有动静,莫悠抱着邹凯过去,把他放在衣篓旁的软凳上。
向昊擎从烘干机里取出小衣服,蹲下来,帮儿子穿。
莫悠乐得清闲,双臂环胸,瞧着他忙碌,却发现,这位专注忙碌的爹地,也不是无可取之处。
小衬衣穿时,丝毫没有亘着孩子的胳膊肘,小裤子没有穿反了,没有穿倒,裤腰也整理地恰到好处。
而且,他给孩子穿衣服的动作娴淑,父子俩配合默契,虽然都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却还是温情满满叫人看得眼眶灼烫。
衣服穿好了,父子俩还是僵持着,一个蹲着,一个坐着,看上去同等身高,却谁也不肯开口说第一句话。
有人的笑点很低,看到葛优大爷或冯巩大爷在屏幕出现,就会笑得前仰后合。
可是她笑不出,每一个演喜剧的人,在幕后会比舞蹈演员更纠结于如何在台上表现的更好,拿生命去搞笑,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所以,她除了感动,尊崇,就算笑不出来,也会有泪笑出来。
此刻,她才忽然明白,是自己的笑点太高,感动点太低!所以,大家都说她平时太过忧郁。
抹掉没有流出的泪,她从旁叹出一口气,揶揄地笑道,“儿子,你看,爹地其实很爱你的,不但帮你把衣服弄干净,还给你穿好,这样的爹地是不是比生气的爹地帅多了?”
“嗯。”小家伙认真地点头,也自知理亏,在穿好鞋子之后,跳下小凳子,就扑过去,搂住爹地的脖子,“你不要生气啦,我知道错了。”
向昊擎凝眉叹了口气,眼眶微红,“爹地也有错,不该对你大吼大叫。刚才一定吓坏你了。”
“妈咪说我是男子汉,我不怕。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爹地!”
向昊擎话都哽在喉咙里,抱着儿子看向那位魔力神奇、化干戈为玉帛的女人……他是第一次听到邹凯说爱他。
一直白腻纤细的手伸来,落在了他的头上,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感觉,把他的头发都揉乱了,也遮挡了他的视线……
他回过神来时,就见那抹倩影闪身出去了。
他给邹凯穿好鞋子出来,进入厨房,就看到莫悠又换掉了他拿下楼的那件连衣裙,穿了一件紫色长款T恤,下面是紫色的7分纯棉打底裤,脚上是居家的软底平底鞋,这样的确方便活动,但是,她匀称笔直的一双腿,就晾在他眼前……
莫悠笑着看了他们一眼,“所以……你们和好了?”
邹凯点头,小手上抓着一个巨大的三明治啃着,小身体依恋地靠在爹地腿边。
向昊擎忍不住道,“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去忙你的工作吧。”
他没动,“度蜜月,给自己放了假。”
“在这里?”
“这里也不错。”
莫悠骇笑,这里的确不错,可是楚金生活了三年的地方,这里所有的人都拿楚金当男神崇拜。这里三分之一的住户水管堵了,电路坏了,家里争吵了,都会叫楚金过去。
“你确定不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他微愣,对上她嘲讽的视线,这才明白,这心思剔透的女人,把自己心里的那点别扭和纠结,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是的,我确定。”
她耸肩,麻利地把地上的蛋清和蛋黄收在不锈钢小盆里,挑拣了蛋壳出去,然后加入青菜和调料,加热到鸡蛋和蔬菜熟透,搅拌好,这就叫了两个小家伙一起出门。
向昊擎不放心,远远跟着他们,却走了一段路,见他们进了一个养殖场,牌子上挂着,“凤羽山黑猪养殖基地”,副标题是,“一生一世工坊大学生创业基金重点扶持项目”。
向绍诩如果看到这个养猪场,恐怕要崩溃了。
向昊擎无奈地呼吸了一口夹杂着花香的新鲜空气,从怀里抽出手绢,无奈地捂住口鼻跟进去。
意外的,却没有什么难闻的臭味。
刚进门的地方有一个图纸,粪便都弄到了沼气池,所以……他对气体的挑剔,纯属多余了,心里还有那么几分惭愧诡异地冒出来。
一路上见到的几个饲养员都很年轻,男生女生都有,而且文质彬彬,皆是一身白褂,手上戴着长长的橡胶手套,脚上穿着防水靴,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书卷气和稚气都未脱,完全不像他印象中的饲养员。
猪圈划分成一个一个的格子间,远处大片树林地下,还有特别培植的草皮让猪仔们舒服地在上面活动。
他远远跟着穿过一条冗长的通道,就到了小猪仔的猪圈里。
“这里好多猪宝宝呢!好可爱呀!”邹漪兴奋地大叫。
邹凯也顿时放松下来,“妈咪,你看,那只头上还有斑纹。我们能不能抱回家?”
“不能!”向昊擎忙过去,就怕莫悠对他们无所不应,无所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