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一天的接触,十三了解到,厘衍其实是一个天生乐观的人,他对生活充满憧憬,为外域的世界也充满渴望。只是为了维护巫蛮同胞,为了继承师父乌炎的志愿,他不得不做出牺牲,明明突破了天劫,仍然要留在凡间。还要一次次的去屠戮那些他根本下不去手杀害的无辜弱小的生命,一次次的承受天罚苦难。
以暴易暴,对于这些本该超然于世的大能来说,实在始终折磨,故而接二连三的有人过不了自己的心魔关口,身死道消。
厘衍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有生之年,真正做到一次破碎虚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正是由于这一执念,他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天罚下挺了过来。
只是真要完成他这心愿,非要等到巫蛮部落真正强大,外族再不敢来欺辱的那一天才行。仅仅一纸盟约誓言,根本不能带给巫蛮族绝对的安宁!
十三辞别厘衍后,随萨十力回到了大氏村中。
“此子的根基,连我也看不透!如你所言,天枫肯与我巫蛮议和也全因忌惮此子。十力啊,他能来到我巫蛮,是我们巫蛮的造化,决计不可放他远走,我有直觉,我们巫蛮日后的生死存亡,恐怕就在此子身上了!你要想法子,将他收为你的蛮子,让他成为我巫蛮之人!至于怎么做,你自己斟酌,为了我巫蛮,你一定要留下他!”
乌炎语重心长话语仍萦绕在萨十力的耳边,乌炎老祖对十三十分看重,认为他是不世降生的奇才,甚至是某位三界大能的托世也说不定!这种人才既然降临巫蛮,就必须成为巫蛮之人。
但十三既然不惜千万里行军,冲出黑暗森林,他的心也绝不会被一个小小的巫蛮拴住,巫蛮留不下十三,他应该去更广阔的天地生存。
要留住他,要么用强,要么用计。强行留下十三,他心不在此,也断不会被巫蛮所用,若是用计,就是要欺骗十三感情,萨十力不愿。有生以来,萨十力第一次决定违抗师父的命令,要让十三自行决定去留。
三月三日,依照先前约定,大羽族首脑洛采伯以及起附庸部族内的各大族长与萨十力和厘衍订立誓言盟约。虽然一纸盟约并不可以完全倚仗,就像啸月族也和巫蛮签订过盟约,但时隔多年,还是会有一些附庸部落会对巫蛮进行侵略一样。要是巫蛮部落不能使自身强大,这种欺凌、侵略还是会继续,因为人性原本就是渴望侵略掠夺的。在一个强大部族旁边生存着一个弱小的部族,就如同在猛虎睡榻旁放了一块鲜肉一样,岂能不为所动?
但是盟约签订之后,至少有较长一段时间,巫蛮部落还是能得到相对的安宁。只是不知这份安宁,到底能够保持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盟约签订后,十三来到萨十力帐篷,主动求萨十力指引他修炼之法,因为百首仙猿曾谆谆告诫,只有拜人族的一些大能为师,才能学到真正高深的人族修炼法门。
但是萨十力修的乃是巫蛮之法,与大陆人族的正宗修炼法门仍然不同。十三是炼体流启蒙,学习巫术有害无利。
十三不禁失落非常,转身欲走,萨十力却忽然叫住了他,“近日来事务繁忙,有些事情忘了和你交代,你的保命龟壳乃是神龟的重宝之一,妙用非常,只是看你使用,似乎不得要领。”
十三自得龟壳之后,只是利用他的重力修行,直到后来万妖山大战翼虎,才逼得法宝之灵归藏出来,掌握了一项用来砸人的法门。而那日大战巫支祁,由于受重八之死的影响,竟忘了向神龟仙人和百首仙猿索要操控龟壳的法门。此刻萨十力提出这龟壳的弊端,十三立刻如遇明灯般将这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萨十力微一沉吟,道:“神龟既然已经突破,就应斩断与这凡世的一切契约牵绊,他对这龟壳设的禁制也就无效了,我倒是可以助你获得另外一些使用之法,只是它真正的妙用,仍要靠你以后自己来炼化。”
十三闻言大喜,连忙点头道谢。
萨十力挥挥手道:“这些不过小事,不过你用龟壳练习速度和力量,实在太过危险了!”
“为什么?”十三不禁问道。
萨十力耐心解释道:“修炼之法,历来着意不着迹,炼心不炼表。你这般带着累赘去突破身体的极限,不符合修炼的规律,有些类似我们巫蛮的淬体之法,且过于蛮狠,长久为之,比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损。一旦你的身体耐力超出你心境控制范围之外,恐怕会走火入魔,倒是你的速度和力量连身体也无法承受,因你急速行动而造成的空间压力必然会把你的身体撕成碎片的!”
“啊?这么严重?”十三不禁舌头伸的老长。
“呵呵!还好你根基深厚,虽然这龟壳已有九万斤的重力,但你仍能支撑,还在这巨大的压力下明悟的精神世界,这对被人是祸,对你却成了福,可见你必定是那种气运极其强大之人,否则也不会有此际遇。但你要切记,待会儿我助你掌握这宝贝的轻重之法,你以后就将他变轻穿戴,再在那种重力之下,对你的修为不会有进境的。”萨十力苦口婆心的。
十三连连点头:“我记住了!”他自己知道,聆听萨十力这种仙阶大能的教诲,可是绝对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萨十力叮嘱已毕,随即令十三脱下龟甲,呼唤归藏出来。
十三不住的叫喊,脑袋光溜溜的小归藏终于睡眼惺忪的从龟壳里爬了出来:“吵死了!我不是说过叫你不要再叫我了么?赶紧去和老头子学本事去……老萨!怎么是你?”看见十三身旁的萨十力,归藏立刻止住了絮叨,惊叫了起来。
听到归藏尖叫“老萨”两字,十三不自觉汗毛都竖了起来。
萨十力却是淡淡的笑道:“有缘自能相逢,归藏,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老萨啊,自上次一别,你可有些日子没去黑暗森林了?怎么你又变老了?唉,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归藏热情的和萨十力寒暄着,却将十三当成了空气。
“哈哈!人间多事,不似你们妖族清闲,你可知神龟已经突破成神了?”萨十力笑问。
“知道,知道!我怎会不知?唉,这老头一声不响的就升天了,真是薄情啊!”归藏连连叹气。
“那你还让我去跟他学本事,分明是在搪塞我!”十三不禁埋怨,被萨十力看了一眼,不再说话了。
萨十力呵呵笑道:“如此说来,神龟将你送给十三是真的了?”
归藏两只小手做个无可奈何的动作,颓丧道:“是真的,可怜我服侍了老头子这么多年,到头却被他一脚踹给了一个毛头小子!真是不像话啊。”
萨十力莞尔道:“这毛头小子如今帮了我一个大忙!既然神龟已经成神,他之前的禁制也就不做数了,可否卖我个面子,让他通晓操控之法?”
归藏这才明白萨十力叫他出来的目的,圆圆的小脑袋想了许久,慢慢抱臂在胸,老气横秋道:“说什么给不给面子?老萨你若是一心要帮这小子,就是把我强行炼化,将我抹杀都做得到,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萨十力再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你啊,向来人小鬼大,明知我无法做出这等事情来,偏要将我的军!到底卖什么鬼?老实说来,不要在难为这小子了。”
归藏扭头看向十三,眼珠子转的滚圆,却一言不发。
十三哪里还不明白他是要等自己开价,不过进来身家富裕,也不必跟他计较,伸出箕张的手掌道:“灵液,五百方!”
“成交!”归藏兴奋的脸色好似个猴屁股,差点就跳了起来,“跟你小子做交易就是痛快!想学什么?尽管说吧!”又将眼神瞟向萨十力,“法不传六耳!”
萨十力大笑着走出毡帐,将地方留给了十三。
从毡帐走出后,十三几乎就要大叫起来,这龟壳宝贝一直就在自己身上穿着,却好像一个封闭了的宝藏一般,分文不能动用,这次得萨十力相助,总算打开了一层宝库,简直是发了一笔大横财!
归藏冲着那五百方灵液的面子,当真也是拿出了诚意,将龟壳变得轻如鸿毛的方法就不必说了。以前十三用龟壳防御,所覆盖的只是胸背,四肢、头颅却不能遮挡。现在才知道,可以将龟壳的防御之力化进皮肤之内,覆盖全身,就连一根毛发都不能轻易损伤,甚至龟壳离体后,只要在十丈范围之内,依旧有防御之力!
而若十三能将这种控制之法练习娴熟,能在电光火石之间将防御部位集中在敌人攻击的一点,龟壳的防御能力还可提升数倍!
这些都还只是防御操控的方法,以前十三拿龟壳砸人,因本身法力低微,都要担心被精通法术的练气流或炼神流高手收了去。但之前归藏藏鬼,竟没有告诉十三还有一种禁制之法,可以将十三的血脉和龟壳之间设为契约,这样一来,除非对方有神龟仙人一半以上的实力,否则绝对无法将龟壳夺走。要知道神龟仙人何等境界?要达到他一半的修为,派出巫支祁、萨十力这样的绝世大能不论,十三出道至今,还从未遇到过呢。
十三本深恨归藏之前不把之契约禁制之法如实相告,但还没等他发作起来,归藏立刻又拿出一个令他眼珠子都快喷火的妙用法门!
那就是一个“收”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