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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和解

这大愿真言乃是十三得地藏菩萨真传,若十三仅仅是领悟了地藏禅意,也不过就是大千世界中的一个渺小修者而已。但他能得地藏菩萨传授大愿真言,就算不是菩萨的门徒,也称得上是记名弟子,他天枫老祖虽然成仙,却也受天庭节制,而地藏菩萨乃是连天庭主宰都不敢招惹的真正大能人物,他大羽族有几个胆?敢杀死地藏的传人!

天枫老祖如今已经骑虎难下了,他本想仗义出手击杀萨十力,一来替枉死的半山族人报仇;而来萨十力屠戮无辜,若能将他除灭必是一件极大的功德,这种无量功德不仅对他日后的修行大有裨益,且可增加大羽族的气运,说不定就能有惊无险的渡过这次席卷整个三国大陆的危机。

可是这十三背后若有地藏菩萨撑腰,这事情可就可大可小了!地藏菩萨曾经降临过这个世界,对付作恶多端的鬼雄夜叉。这事迹凡人虽被瞒着,但天枫老祖已是界外神仙,故此知之甚祥。

也正因如此,天枫老祖才会对十三多有顾忌,反而若是凡人杀了十三,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虽然由洛天奇杀了十三,地藏菩萨也不见得就会追究,但若十三死在大羽族宗室手中,又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万一菩萨责问,他也担待不起。他有心放过他们,但又怕此事难以善罢甘休,萨十力伤好后再对大羽族报复,这等巫蛮野民全无道理可言,就算成了仙,也是一班疯子。当年那个巫蛮第一个突破成仙前辈竟然连啸月族的狼神都给杀了,大羽族又岂会放在眼里?

就在天枫老祖左右为难之际,原本还瘫坐在地上的萨十力突然暴起,只见他满面红光,左臂的伤口也尽皆恢复,全然不是受过天罚和重伤的样子。

大羽族一行三人尽皆失色,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恢复的,萨十力就算真是疯子,也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用禁术强行压制自己的伤势,除非他有别的手段可以短时间复元功力。若真有此法,可就太过恐怖了。

看见萨十力恢复,天枫老祖当机立断,冲萨十力一摆手,“不打了!”

“不打了?”萨十力微一错愕。

天枫老祖道:“你我若再拼杀,徒然两败俱伤,何益之有?不如我大羽族也效法啸月,跟你们巫蛮订立誓言如何?”

说着,天枫老祖转头望向洛采伯,毕竟他才是大羽族的箭神。洛采伯也领教了萨十力的厉害,若是大羽族附庸里再出现一个类似半山族的下场来,他这个箭神的威信就真的荡然无存了,何况他必须重视天枫老祖提出的任何建议,随即点点头,表示默许这一提议。

“你要订什么誓言?”萨十力怀疑有诈,试探的问道。

“和啸月族一样,我大羽族可订制一条铁律,至今以后,凡我大羽族附庸,皆不可在侵犯巫蛮一步,若有违反,则视为叛者,由我大羽族亲自诛杀罪魁祸首!但你巫蛮也需罚下天蛮誓言,将惩罚权利交给我大羽族,不能再杀戮无辜!”天枫老祖洪声道。

“这倒是合情合理,不过惩罚的权利不能全交给你们,否则你们纵然包庇怎么办?我们可以立誓,到时候只找那罪魁祸首,不追杀其他的无辜,如何?”萨十力也对这提议颇为动心,毕竟无休止的杀戮和报复也不是办法,但仍在讨价还价。

天枫老祖将目光看向洛采伯,表示决定权仍在他。

洛采伯点头道:“可以,但你巫蛮之地也需开放出来,容大陆之人出入。”

“一言为定!三月三日青龙岭大木村,咱们订立盟约!”萨十力答应的倒也爽快。

“一言为定!”洛采伯也同意了的会盟的地点。

十三还在努力复元,仍不便行走。洛天奇缓步向十三走来,萨十力虽见他收了长枪,仍然放心不下,小心注意,他修为甚高,自问颇有识人之能,但这个大羽族的黄口少年,却如同十三一样令他看不透,十三是因为根基深厚,有如一方一望无际的大海,而他,则像是深不可测的深渊。像他和十三这种人,世上一个已经嫌多,这两人并存于世,恐怕日后,不是好友,就是劲敌!

洛天奇将十三的龟壳抛还给他,平声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十三!”十三淡淡的回答,小心收敛了敌意,否则必被对方小觑。

洛天奇微微一笑,突然手一翻,黄光乍现,手中出又现一本兽皮经书,样式颇为古朴,洛天奇将经书递道十三面前,笑道:“咱们本无仇怨,既然同时地藏炼体,也算有缘,这本佛家手印是我辛苦搜集来的,就送给兄弟做份诚意,大家交个朋友,胜过你死我活。”

十三微一错愕,料不到他竟如此变脸,不好推却,连忙接过经书笑道:“不打不相识!多谢馈赠!”

洛天奇大方一摇手,道:“区区小物,算的什么,就是今时今地不太合适,他日再相遇,必当与你痛饮一番!”

十三站起身来,爽朗的笑道:“如此正合我意!”

两人四手相握,一齐放声大笑。

萨十力见十三恢复,手一招道:“走吧。”

十三点点头,手臂立刻被萨十力捉住,一起穿梭虚空而去。

十三走后,洛采伯皱眉望向天枫老祖,他倒不介意是否和巫蛮族讲和,只是不明白为何天枫老祖突然改变态度。

天枫老祖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叹气答道:“此子修炼大愿真言,乃是地藏传人!我在,不能杀!”

洛采伯也是神情一诧:“地藏传人?仅仅学习一门炼体流,就能被地藏看重?”说着,他有些怒其不争的看了看洛天奇。

洛天奇目中闪过一丝杀机,神色如常道:“不能杀,只能放,不能做死敌,就须拉拢为朋友!”

洛采伯也点点头,对他方才对十三赠书示好之举也颇为赞许。

萨十力和十三并没有回大氏村,而是将十三带入一个隐秘山洞之中,这山洞十分阴暗,却也开辟的十分空旷,山洞之中,聚集着一些年纪较大的巫蛮长老,都是巫蛮各族各部落的话事人,为首处,有一个形神飘渺的幽魂和一个独臂魁梧的老者。

萨十力传音对十三道:“这是我巫蛮话事之处,不要多言,听着看着就是!”

十三点点头。

众位巫蛮长老看见萨十力平安归来,都是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各自交头接耳起来。萨十力对那幽魂禀报道:“师尊!半山族已被覆灭!”

这幽魂就是那第一个突破成仙却选择留在巫蛮的前辈,被天罚身死,英魂长留于世的巫蛮老祖乌炎。

乌炎的幽魂连说两声好字,声音空旷,全然不似人声。

萨十力又将遭遇天枫老祖一事诉说,并交代对方要立誓和解的提议。

巫蛮毕竟孱弱,和解有利无害,各大部族长老微一商议,便尽数同意,这和议的代表自然就是萨十力了。

诸位长老退下,萨十力又将十三带到乌炎的英魂面前,乌炎神魂虽然飘渺,却仍能眼内藏神,他身旁的断臂人厘衍就是第二个突破后选择留在巫蛮,天罚只损一臂的大能。也是乌炎的大弟子,萨十力的师兄。

十三感觉这两人的气势都比萨十力更加强大,尤其是乌炎眼中的神光,似乎轻易就能将他灭杀。

乌炎神光灼灼的将十三由头发看到脚底,默然半晌,令厘衍带着十三暂且退下。

十三和厘衍离开山洞,才知道此地离大氏村相距足有三万里之遥!地处黑暗森林边缘地带的西北区,靠近啸月族领地。

十三小心留意,见这厘衍身高足有九尺,高度应和那个大羽族箭神洛采伯仿佛,只是他身材魁梧,不似洛采伯那般削瘦。他虽然身穿麻衣,左袖空空如也,头发也近乎全白,但却没有一丝迟暮与颓丧之气,反而目光炯炯,令人感受到他无穷的活力。

十三记得第一次见萨十力时,萨十力的模样和他比要年轻不少,但是萨十力的眼神却显得要比此人苍老许多。这是精神态度的区别,萨十力就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而厘衍的精神状态则永远都是那种战意滔天,随时都可冲锋陷阵的壮士。

“前辈!”十三不甘寂寞,试探的向厘衍说道。

“想问什么就问,不必小心拘泥,哈哈!”厘衍似乎很喜欢十三,竟鼓励他打开话匣子。

十三底气顿时壮了起来,遂问道:“我前日听萨摩他们说,巫蛮部落已经破劫的前辈足有八人,为何今日连同前辈在内,只有三人呢?”

厘衍虽想和十三多做交谈,却不料他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就如此的难做回答,顿了良久,才硬生生的道:“死了!”

十三不禁膛目:“死了!”

和厘衍聊了半天,十三才大概明白到巫蛮部落如今的真实处境。当大陆部族侵犯巫蛮村寨,血腥屠戮巫蛮同胞后,这些大能前辈们激烈报仇,反掌之间,就将凶徒满族灭杀,固然痛快!

可是,就像萨十力一般,每一次报复,这些道德高深的前辈大能们都要违心的杀戮无辜,双手沾满血腥,甚至还有无比猛烈的天罚。每一次对大陆部族的惩戒,都意味着巫蛮部落将要冒着损失一名仙阶高手的危险。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一次次的杀戮报复,也令巫蛮部落损失惨重,将近十位已经突破天劫,却放弃成仙的机会的大能在残酷的天劫和内心悔恨中陨落。

巫蛮部落一直对外宣称自己仍有八名仙阶大能,只是为了震慑外族,其实实际上现在巫蛮只有三个大能,这当然不能对外人说,甚至连巫蛮本族族人也要蒙蔽,免得大陆部族知道后,轻视巫蛮,再兴报复。

巫蛮硕果仅存的三个大能高手,乌炎不可轻动,否则必会被外族怀疑巫蛮无人可用了。厘衍早已被天劫折磨的苦不堪言,再去行动,难免陨落,故而时隔许久,巫蛮族都没对大陆部族采取过报复手段,对一些小范围的劫掠厮杀,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此,半山族才有胆子一次又一次的洗劫巫蛮村寨,但他们做的实在太过分,才不得不出动萨十力去屠灭半山族,而巫蛮部落眼下,也只有萨十力一人可用了。

这也更加意味着巫蛮部落和大羽族所订立的盟约对眼下的巫蛮部落是多么重要,能和大羽族定盟,完全是萨十力此行的一个意外大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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