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同归于尽的结局,看台上的十三和东方琦都一阵唏嘘,整个赌斗场域也出现了一刻难得的寂静。
大家都在等着天仙阁的‘游仙子’过来宣布结果。刚才那一位宣布比赛开始的游仙子此刻缓缓又行到斗兽场之前,面无表情的宣布道:“这一句赌斗,西门公子胜!北堂公子的紫罗战袍,归西门公子所有。”
众人一阵叫好,北堂农冷哼一声,无话可说。西门连城则飞身跃到场中,轻抚着青犀变回原形的躯体,眼中默默流泪,两个游仙子将紫罗战袍拿来给他,其中一个安慰道:“公子,节哀吧。”
西门连城接过紫罗战袍,披在了青犀的尸身上,道:“这次赢得不是我,而是青干,青干,这紫罗战袍就陪你入土为安吧。”
要为一个宠兽挖坟埋葬,已经是大为罕见了,还要拿一件天阶法宝做陪葬,真是闻所未闻,一只宠兽的价值都比不过一件天阶法宝,这西门连城的做法,引来一阵惊呼。
十三却看得动容,修者都不把自己的宠兽、奴仆当做一种生灵对待,只是将之视为工具,对他们的生死极度漠视。但这西门连城却能够把一只宠兽当成朋友,一个‘人’来对待,可见此人也是真性情之辈。
场上立刻有人过来清理战场,西门连城连忙将青犀的尸体收在自己的储物法宝中,准备回去安葬,他们只抬走了黑象的死尸,北堂农对此不管不问,和西门连城形成强烈的对比。一人重情,一人无情。
西门连城朗声对在场的众人说道:“诸位今晚且尽兴!恕西门不能奉陪了!在下告退。”
众人都知他是急着回去安葬青犀,一个贵族公子能对一只宠兽疼爱如斯,也极为难得,故而此举亦大受别人尊敬,纷纷寒暄相送:
“西门公子慢走,还请节哀啊!”
“西门公子明日再会啊!”
“西门公子好走!”
“……”
忽然一个与众人态度截然相反的声音冷喝道:“西门连城!想走就这么容易么?”
众人回眼望去,却是坐在北方看台的北堂农。
西门连城反问道:“你待怎样?”
北堂农道:“自然是再赌一场了!”
西门连城道:“今日且请住了吧,明日我自当奉陪!”
北堂农冷哼一声,戟指骂道:“西门连城!你多次是我手下败将!今日不过废了一条宠兽的性命才勉强赢了一局,就想这么逃走么?你个无胆鼠辈!是否没带种呢?”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对他心生鄙视,刚才他明明输了一局,竟然还敢这样狂妄叫嚣,且强人所难,还要侮辱对方,一点儿贵族公子的气度都没有。
西门连城此刻就是脾气再好,也要光火了,怒道:“北堂农,你欺人太甚哩!”
北堂农冷笑道:“我欺你又如何!少说废话,要是不敢赌,将你那青犀给我煮来下酒,本公子今日就不跟你计较了!”
西门连城闻言不禁两眼喷火,一字一顿道:“北堂农,你可敢再说一遍!”
看着架势,只怕北堂农敢再说一个字,他立刻就要发难亲自动手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见血,就会成为两大家族的恩怨,不管任何人有什么损伤,天仙阁都吃罪不起。
四周的机关傀儡在傀儡师的操控下,暗暗待命,准备随时阻止两人的争斗。这种机关傀儡内中都要有一个修者来操控,故而相当于拥有人类的智慧。
北堂农虽然一向嚣张惯了,但是此刻看着西门连城的怒容,也不禁有些发憷,他自所以敢这般凌辱西门连城,就是在四方城众多公子中,属他脾气最善,一般被人欺负了也是能忍就忍。四大家族关系密切,这些公子哥幼时也没少在一起玩耍,西门连城可以说是被北堂农、北堂春、南宫勇这几个顽劣之辈欺负长大的。故而北堂农一向强不起西门连城,但却从未见过西门连城的这种表情,显然是动了真怒,这种老实人不发火则已,一旦发作起来,也相当骇人。
北堂农还未说话,这边东方琦就已经探出身子高声道:“北堂公子你既然这般有赌兴,就让东方陪你晚上一局好了!不过不知道公子你压不压得起宝贝?”
此言一出,十三、宁青云、武飞扬三人同时一震,想不到东方琦会因为一时义愤主动找北堂农宣战。照理他不是这种沉不住气的人。
四方看台却是一阵叫好,四大家族中,一向以东方家为首,稳压北堂。刚才北堂农嚣张跋扈,已经很遭人反感,能有另一大家族的东方公子出来教训他,自然大快人心。
“东方琦你真是说笑话,会有本公子压不起的宝贝?西门连城既然没卵儿,有你出战也行,看你能摆出什么货色来?”北堂农不屑的道。
东方琦随手向西门连城一揖道:“西门!今日的赌战由我接下了,你先回去吧。”
西门连城感激的道:“东方,多谢你”,又摇了摇头,“等你们赌完我再走。”
东方琦微微点头,西门连城平日里虽然柔弱,但是论及讲义气、重朋友,那也是没话说的,东方琦帮他出手,和北堂农结下梁子,他怎能不管不顾,就此离去?
“那就请西门你来我这儿吧,咱们一叙。”东方琦邀请道。
西门连城应承一声,闪身飞到东方琦这边的看台雅间内,东方琦给十三等人引荐,四人互道了寒暄。
那边的北堂农已经忍不住叫嚣道:“东方琦!你牛皮吹了半天响!到底要赌些什么,你能派出何人出战?是宠兽,还是奴仆?难不成,你要自己下来决斗?那可坏了规矩?不过如果你想找死,本公子倒也乐得成全,咱们可以移驾到你们青龙界,来个月夜鏖战,在你们谋老头的眼皮子底下宰了你,那也是顶痛快的事!比连****十个雏儿还爽!”
他说话越来越是不堪,还辱及东方大长老,确实胆大包天,不过在这种赌斗场所里,情绪来了,人人都指天骂地,口出污言秽语,就算这话传到东方谋的耳朵眼里,也不能大兴问罪之师,把他怎么样。
他这番叫骂声虽然下流不堪,却是骂的响亮,立即又引出一阵子的起哄高呼,尤其在北方看台的那一排人众,都是北堂家的食客门宾,立即高声叫好给北堂农助威,其余众人热衷赌战,也无不是好勇斗狠的人,听到这北堂农挑衅至极的言语,知道一场大战已经在所难免,各感兴奋,呼声不绝。
东方琦丝毫不为他的污言所动,显示出他过人的涵养,声音依旧不愠不火道:“北堂农你好雅兴,可惜今日东方还不忍坏了其他朋友的兴致,我们今日只谈赌战,你若想比划两招,不妨改日,无论青龙界亦或你玄武台,东方都是乐意奉陪的。”
这番话连消带打,一个脏字不带,却令北堂农的气焰再也呼喝不上来,他扬言和东方琦决战,只是为了烘托气氛,激怒东方琦,知道今日此夜,却不会出现他们这等贵公子对战的热闹。不想东方琦竟然真个提出挑战的信约,只是说改日再战,四方城的青龙界、玄武台、白虎域、朱雀塔四大竞技场,一向都是提供给外来人决战,倘若本城的两大公子也相约决斗的话,那可真就是天大的热闹了。
事后无论谁胜谁负,四大家族的长辈都会严惩这场决斗的始作俑者,因为实在太伤四方城的颜面了。但是这决斗的事是他先挑出来的,自然责任在他,此刻他应战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当真有些下不了台了。
北堂农黑脸微红,嘿然道:“东方琦,今日咱们到底是要赌斗争宝,还是口舌之战?你废什么话?”
东方琦讶然道:“无论何种对战形式,都是由北堂你提出来的,你要斗兽便斗兽,战奴便战奴,就算你想亲自决斗,东方也应承你了,既然你想说废话,我也只好奉陪喽!”
这话说的风趣幽默,又极损北堂农的颜面,引得四方众人一阵哄笑。
北堂农恼羞成怒,心知口舌之争,绝不是这经常处理四方城政务,于四方来客应酬的东方琦对手,此刻气势上就已输了他一筹,再骂下去也是自取其辱,当即道:“好!那咱们就先来一场斗兽吧!”
众人一阵欢然叫好,今日真是热火,先是北堂氏和西门家的一场赌斗,继而又轮到这东方家族,都是四方城又名的贵胄公子,果真是痛快。
也有人料不到北堂农刚死了一名黑象大妖,又要斗兽,有些惊讶,可见他麾下的宠兽也不在少数。
东方琦道:“好,斗兽便斗兽,只是赌战的宝贝,可否由在下先压?”
这赌战的规矩是一方押宝,另一方必须也押上价值相等的宝物或食气,否则赌斗便不能进行,那另一方就算是不战而败,只不过非战之罪罢了。
但是赌战不过一时娱乐,如果不是赌的发疯,输的脑热,又或有人故意挑衅,一般也不会押上什么过重的宝物。
刚才东方琦还质问北堂农能否拿得出相等的宝物,这会儿又要主动先押宝,可见他这一赌就要赌的极大,众人又是一阵兴奋,赌的越大,就越痛快。
北堂农哂道:“你先出宝!便出宝吧!看你能有什么宝贝拿出来?哼,整日一副穷酸相!”
众人不禁都把目光投向东方琦,东方琦虽是天仙阁的常客,但一向只赌外围,且是小赌怡情,从未亲自派出奴仆宠兽参与斗战,也从未押出过宝物,故大家都有些期待,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怎么也不得拿出些上得了台面的宝贝才行。
东方琦飒然一笑,道:“在下押出的宝物,有些稀松平常,诸位莫要笑。”说着拿出一块黝黑发亮,巴掌大小,不成形状,仿佛石头的东西递给一旁过来接宝的游仙子,那游仙子接过宝物一瞧,眼神中露出一丝讶异,显然看不出这到底是块什么东西,但也不能说什么,拿着那东西下去验宝了。
北堂农远远望见,哄然大笑道:“哈哈哈哈!东方琦,你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会是随便从哪里扣下的一块泥巴吧?哈哈,这等‘稀世奇珍’本公子还真拿不出相等的宝贝来,哈哈哈哈!”
修者的眼力何等惊人,在场所有人都看清了捧在游仙子的那件东西,也都莫名其妙,谁也没见过这么古怪的宝物,乍一看还真像泥巴,只是像东方琦这等贵胄公子,绝对不可能拿出一块泥巴当宝贝,但谁也不敢相信这会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也都跟着北堂农一起哂笑。
连西门连城、浪十三等人都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不知东方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见他微笑如常,高深莫测,也不好说什么。
忽然一个清脆动人的声音宣布道:“果真是稀世奇珍!天仙阁能印证此等异宝,真是莫大的荣幸,荣幸之至!”
此言一出,众人各都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