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的速度是他无数次突破身体修炼得来的,在这不能使用飞行法宝的黑暗森林范围之内,他的速度几乎是无匹的。因此当他背着女魃全力奔逃时,就连姜无望这等的高手也觉追之无望。
那落拓大汉见到十三将女魃救走,也不阻拦,反而大笑三声,连道三个“好”字,身形一闪,随即消失在雾隐山脚下。
众多大能、修者不死心,包括月环宇、洛锋在内,一直追过雾隐山谷,追到禁空大阵前,也没有找到十三一丝踪迹,且有不少人陷入迷障区域,再也走不出来。
众人虽是一万个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打道回府。
洛锋痛失爱女,将这一切都归咎在月环宇身上,因为若非月环宇给洛雨蝶施加禁制,洛雨蝶也断不会被势长老所虏,因此迁怒于整个啸月族,洛锋以大羽族落日神殿统领的名义,正式向啸月族宣战,从此啸月、大羽两族边界将再无宁日。
月环宇却顾不得担忧他惹下洛锋这个大麻烦,因为当他看到越众而出的十三时,他心底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之情,饶是他如此的修为,也是惊骇莫名,心里不自觉的想起十一年前的那个夜晚,一个劲儿的对自己说:“不可能!不可能!”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夜晚,实在太过惊险,鬼域的五大鬼雄将他围困,昭明月又不知怎么得到九品的战力,且要在他面前自爆,若不是他逃得即使,这世上就再没有‘月环宇’这三个字了!
那个孩子绝对不可能生存下来,昭明月是抱着自己的儿子自爆的,那种自爆之力恐怕连鬼雄都要受伤,甚至陨落。一个五岁幼子,怎么可能活下来?但是此刻的十三又像极了当初那个红发小子,兼且他跟昭明月长的实在太想,又令月环宇不禁胡思乱想起来,“昭明月的儿子绝不可能活着,除非……”
十三背着女魃一路逃进了禁空大阵,慌不择路下,又走进之前的迷踪阴寒之地,阴寒之地上空的寒月似乎更冷,令即使是炼体流开光境的十三也不禁瑟瑟发抖,反而是女魃,虽然一动不能动弹,然而月光的寒气似乎凝成一道白线,不间断的向她身体窍****涌入。
虽然十三对女魃的丑陋已不觉厌恶,然而还是不敢多看她的脸,那实在有些吓人。
随着月光的吸收,女魃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身体微微抖动,口鼻中发出一声呢喃,好似少女娇哼一般。十三听的诧异,不自觉扭头看了她一眼,恰时女魃三目猛睁,一股瘟气喷涌而出,直接喷涌到十三面门,躲都躲不及。
瘟毒及体的刹那,十三脑子一懵,全身的热量仿佛被抽干一样,忍不住上下牙齿直哆嗦,继而又似从冰窖里突然本扔进火炉,浑身似烈火焚烧一样热,被这忽冷忽热的感觉折磨,十三痛的如野兽般惨呼,话都说不出来,只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的被瘟气吞噬,四肢渐渐的已经快不属于自己了,这是死亡来临的前兆,十三心底涌起一丝奇异的恐惧,和好奇。
就在十三痛的支持不住,昏昏欲睡时,他足底和天灵同时涌出一寒一热两股真气,和那瘟毒相抗衡,这正是十三体内的潜藏力量,一直以来,十三每到危险的境地,它们都会涌出那么一丝一毫,却足以助十三摆脱困境。
而此刻,那潜力被激发的量和以往相比,无疑是巨大的,真气和瘟毒向抗衡,那寒热交战的波动令十三更加的痛苦万分,却也恢复了神智和清醒,向身旁早已醒来的女魃咬牙切齿的迸出了两个字:“救……我!”
女魃早已醒来,却依旧冷冷的看着十三,一来,她不知道十三是敌是友,很有可能就是负责押送她身体的人族修士!
二来,她有点好奇,想要看看这个赤发的少年到底能支持多久,因为从没有人能在她的瘟毒下支撑那么久,他们一遇到瘟气,生命力就会瞬间被抽干,就算不死,也是苟延残喘,从没有人像这少年一样,可以和瘟毒对抗!
虽然她之前积聚的瘟毒被落拓大汉截断,并在一定程度上封闭了她的神通,但她眼睑之内,仍残余着少量的瘟气,这些瘟气的量和瘟千里相比,不足万分之一,然而这些瘟气全被一个人吸收,危害之大,比于瘟千里却强了百倍不止!
眼见女魃见死不救,十三心里一阵痛苦的失望,然而那瘟毒十分可怕,尽管他体内神奇的潜力苦苦压制,却仍不能将之驱逐出体外,这样时间一久,他仍不免落个身死魂飞的下场。
既然女魃冷眼旁观,十三也不再对她抱有希望,他强力克制瘟毒侵蚀大脑,尽量保持灵明的清澈,不想坐以待毙。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自己储物毫毛里尚有一件宝物,就是萨十力用他在这阴寒之地采集的仙草所练成的丹药。
据萨十力说,这些丹药的威力,足以起死人肉白骨,拘无定之游魂,夺生死之造化,故名无定丹!然而却没说这无定丹是否对瘟毒也有效用,但到了这份上,死马也要当活马医。
此时,十三已经痛的浑身汗液淋漓,如同刚从浴中出来一般,他强忍着瘟毒的侵蚀,颤巍巍的从耳内取出储物毫毛,将无定丹的药瓶祭出。哪知刚打开瓶盖,女魃立刻闻到无定丹的气味,劈手将这保命丹药夺走。
十三此刻的情形,便是一个五岁的孩童,都能轻易的取了他的性命,被女魃夺药自也无反抗之力。十三愤怒的用尽最后一丝真力,一把捉住女魃红袍的一角,怒目而视,眼中只有无尽愤恨,毫无一丝求乞讨饶的神情。
女魃将这瓶丹药仔细嗅了嗅,末了览顾四周,终被十三那摄人心魄的眼神所吸引,那双眼本来凶光不露,却逐渐的失去神采,然而那份愤恨的怨气,却无可消解,可以想象,当那眼中的神采全部消失后,十三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但这双眼绝不会闭上。因为他恨,他明明是救了女魃一命,却要被她连累致死,而他尚有好多事情该做想做却没有去做呢,这让他怎能不恨。
女魃似乎被这怨气打动,连忙取出一粒无定丹给十三服下,手一指,又引一道月光寒气和大地阴气送入十三鼻孔,接着在十三后背施法,引导他体内瘟毒。
一股紫晕色的瘟气随着十三的汗水从他双颊处冒出,被女魃吸入掌心之内,小心化去。
十三真力耗尽,一阵虚脱,坐立不稳仍旧躺卧在地,不动声色的恢复着实力。女魃不屑的看他一眼,似将他的小动作敲破,冷冷地道:“我救你,只为问你几个问题,你若老实回答,我或许饶你一命,若有半字虚言,哼,你就是再增加十倍功力,在我眼前,也不过一只蝼蚁,我能救你,也能碾死你!”
十三哪里会被他吓住,脸上不露喜怒,淡淡道:“你问!”
女魃问道:“这丹药你是从哪里得来?”
十三想不到她夺丹药并非是为了要置自己于死地,只是简简单单的对这丹药起了兴趣,不禁一丝诧异,他生性磊落,对此无紧攸关的事情,也不屑隐瞒,随即将自己如何在这阴寒之地采走仙草,萨十力如何炼制无定丹的事情说了一遍,并交代了自己是萨十力的蛮子,只是对那把神斧的事情却避而不提。
女魃点点头,似乎听出了十三的诚意,“想不到你竟是巫蛮大能的蛮子,难关你小小年纪,修为不高,却潜力非凡!你既然是巫蛮之人,便应和大陆部族势同水火,为何和他们同流合污,觊觎我的神体?”
十三不禁啐声道:“呸!哪个觊觎你的神体?我若是和那帮人一样,就不会万里迢迢的将你救到这儿了!”
“是你救我来这儿的?”女魃目光冷冷,似要看透他话中真假。
十三哂笑道:“若不是我,难不成还是你自己飞来的?”
女魃自知自己当时被落拓大汉重伤,且暂时封闭了全部的真力神通,若非这阴寒之地月光精华的滋补,到现在也不能动弹,十三的话中自有讽刺之意,女魃却不介怀,只是紧接着问道:“那你为何带我来这里?”
“我怎么知道?”十三哭笑不得,“当时背了你逃跑,后边一大群修士追的我上天入地,稍微慢上一步,就要粉身碎骨。我便一口气逃进了禁空大阵,等我停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到这儿了。”这段话倒真是实话实说,当时十三慌不择路,再次来到阴寒之地,也实属巧合。
女魃质疑道:“这么说来,你背我逃走,也不见得就是为了救我,许是也听信了什么谣言,想将我的神体据为己有,只是慌乱之中,才逃向这里!”
“哈哈哈!你若非要这么想,我有什么办法呢?要杀要剐随你好了,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面对女魃的质疑,十三只有苦笑。
“我也明白,但凡你有一点儿机心,也应往巫蛮逃去而非这里,到了巫蛮有你的义父护着你,天下谁敢去惹一个已经破劫成仙的高手?而到了这里,我便如鱼入大海一般,就是天神下世,也难阻我分毫,我不过是言语试探罢了,你不要生气。”直到此刻,女魃的语气才软弱了下来。
十三却心里好受的许多,被自己救了的人恩将仇报可实在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昔时有个夕月盈,这会儿可别再多个女魃啊。
“你能明白就最好了。”十三不无埋怨的说道。
女魃不禁莞尔,转又肃容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不解,那禁空大阵不禁神、魔、妖、仙、鬼,独独人族不可逾越分毫,就是再逆天的强者,只要一日不渡劫成仙,便不能破掉禁空大阵的禁制,除非是那种神秘古老部族的纯正血裔再加上特殊秘法才能稍有例外,你修为平庸,血脉也无神异,又怎么可以穿越这禁空大阵呢?你是如何做到的?”
十三两手一摊,又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这你最好去问禁空大阵去了!我怎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