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窦虎郎与房诗韵之间多次有书信往来。或许是因为通过书信的方式不需见面,房诗韵便抛去了很多矜持,在几封信中,一番少女相思之意委婉跃于纸上。
窦虎郎不是没有考虑过前往长乐县相见房诗韵,只是如今以他的身份,早已被众人所关注,若是贸然前往房玄龄府邸,定会给房玄龄带来麻烦。
窦虎郎曾在给房诗韵的信中,以玩笑的口吻提过,干脆直接将房玄龄绑上山来,造成既定事实,想必房玄龄也会无可奈何。
然而房诗韵却告诉他,若是真这么做了,以房玄龄的性子,定然会跟窦虎郎决裂。
窦虎郎无奈之下只能作罢,他又提出可以派人接房诗韵前来信都郡游玩几日。
只是房诗韵的回信却让他苦笑不得。原来房诗韵也曾向兄长提出此事,却被房玄龄以地方不靖,多有贼人出没,女子出行多有不便之理由拒绝。
对此,窦虎郎腹诽不止。多有贼人出没?如今信都郡甚至临近几个郡中,最大的贼人除了他窦虎郎还能有谁?
未来大舅哥这脾气,得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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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县,房玄龄府邸。
这一日,房氏兄妹二人在书房之中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大哥,平日里你最是疼爱我,可为甚么不让我跟大郎见面?”房诗韵很是委屈,眼眶也有些发红。
“见面?是你去见他还是他来见你?以那小子的无赖性子,你若是去见了他,你还能回得来么?怕是早被他扣下了!”房玄龄哼道。
“大郎不是那样的人!”房诗韵急忙辩解道。
“不是那样的人?你才跟他见了两面,你怎知晓他是甚么人?最近府外经常有几人鬼鬼祟祟,真以为我不知晓么?若不是他窦虎郎派来的,难道是来我这里看风景的么?”房玄龄怒道。
房诗韵心里一怔,这事大郎怎的没有告诉我?只是,她现在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个,只听她提高了声调道:“依我看,你就是放不下你房家嫡子的身份!是呀,倘若我中意之人乃是反贼的事情传扬出去,你堂堂房县尉还如何在同僚面前抬得起头?!”
“一派胡言!”房玄龄大怒,突然扬起了手掌。
房诗韵见状,反而挺起俏脸道:“你打呀,打呀!被我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是吧!有本事你就打下去,日后我也好告诉爹娘,让他们知晓大哥你是如何疼爱我的!”
房玄龄征了半晌,才落下手掌,叹道:“小妹,你怎得不明白我的苦衷。”
房诗韵眼中几滴泪珠泫然欲滴,悲声道:“大哥,你便明白小妹的苦衷么?小妹来这长乐县已有几月,虽然心中想念爹娘,可是却不敢回转家中,大哥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吗?”
房玄龄叹道:“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他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便是将我嫁给一个素未谋面更无感情的人么?我看他是为了房家好才是,父亲他心中何曾想过我的感受?”
见房玄龄不答,房诗韵接着道:“大哥你可知晓,这些时日,我总做噩梦,梦到父亲将我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每日间夫妻相对无言,日子过得很是凄苦。小妹每次都从哭泣中醒来,唯有它。”说着,房诗韵取出那把窦虎郎赠送的弯刀,“唯有它,才能带给我一丝温暖和安心。”
房玄龄听她这话,只觉心中一片刺痛,刚要开口,却见房诗韵攸的将那弯刀抵在秀颈上,房玄龄见状大惊,刚要抢夺,却不料房诗韵退后一步,说道:“大哥,小妹一片心思都已放在了大郎身上,还望大哥能成全小妹,若是不然,小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房玄龄半晌无言,急得使劲跺了几下脚说道:“小妹,你这是逼我啊!”
房诗韵却是泪如雨下,看得房玄龄心疼不已。
“小妹,你且把刀放下。”
见房诗韵依言放下了那弯刀,房玄龄才道:“也不知那窦虎郎到底给你灌了甚么迷幻汤,竟让你对他如此!那小子也是个无法无天之辈,那日我已然告诫于他,莫要太出风头!他可倒好,你看看如今他做了甚么!这样一来,朝廷还怎能放的过他?朝廷百万大军即将再聚诼郡,到时只需天子一道旨意,他高鸡泊怎能抵挡的住?!”
说着,房玄龄更加气恼,“好一个窦虎郎,信都郡十余个县都被他占了,却偏偏留下了我这长乐县一个孤城,好啊!他这是示威啊!有本事来啊!怎么不把这长乐县一起占了,把我这长乐县尉一起杀了!如此,他窦少将军名号便更加响亮了!”
听到这里,房诗韵忍不住扑哧一笑,说道:“原来大哥是因此而怪他。”
“我怪他?哼,休以为我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心思!他这是逼我啊,逼我房玄龄也跟着他从贼!”
这时,房诗韵却道:“大哥,你莫要多想,大郎他之所以如此,乃是为了给大哥留情面,大郎之前来信已经说过此事了。”
“留情面?我房乔用得着他来留情面?有本事便真刀真枪来攻,我定然亲率民壮誓死守城!便是他能攻破长乐县,他娘的我也要崩掉他几颗牙来!!”
听到一向彬彬有礼的大哥竟吐出了脏话,房诗韵不由一怔,房玄龄却未察觉,继续道:“他真以为,占了几个城池便万事大吉了么?真真是异想天开!等到朝廷大军前来,那几个县中大户再临阵反戈,他窦虎郎便是孙武再世孔明复生也没有办法!”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大郎他足智多谋,手下又有那么多猛将辅佐,大郎他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房诗韵急道,只是这话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在说服房玄龄。
房玄龄反问道:“你何时学会了这相面之术?吉人自有天相?古往今来,有哪个帝王将相是凭着运气才成了事!”
房玄龄又温声道:“小妹,大哥是为了你好,那窦虎郎如今看着风光显赫,可是焉知他还有多少时日,小妹,你万万不可自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