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八年,九月到十月,短短一个月时间内,信都郡治下故城县、衡水县、枣强县、武邑县、武强县、南宫县、斌强县、鹿城县、下博县、阜城县等十余个县相继被高鸡泊所攻陷。
由于这些县每县只有几百郡兵看守,县中又有夜枭军为内应,所以高鸡泊并未遭遇太大的抵抗。
此时这十几个县中,四处贴满了高鸡泊的安民告示。
窦建德和窦虎郎父子出身信都郡,本就为当地百姓认为是自己人,更容易认可。再者,高鸡泊不但免去了三年赋税,而且还在各处开粥棚赈粮。一时间,信都郡民心归向,各地赶来投奔的人不可计数。
各家百姓纷纷让家中儿郎前往高鸡泊投身从军,更有许多寒门士子看到了一线曙光,也齐齐赶往高鸡泊,以谋求个一官半职。
此时,高鸡泊之声名在冀州如日中天,同时一首歌谣也开始在信都郡各地传唱,
“迎窦王,盼窦王,窦王来了不纳粮。
迎窦王,盼窦王,逐鹿天下虎吞羊。“
这歌谣正是出自窦虎郎之手,他也是受到后世闯王李自成的启发。来自后世的他,当然知晓舆论的力量,若是利用得当,一个舆论便能顶的上千军万马。
这歌谣通俗易懂,郎朗上口,所以没用多少时日,便向着河间郡、清河郡、魏郡等地传播而去。
如此,信都郡除了郡治所在的堂阳县以及长乐县外,其余都已落入高鸡泊之手。
高鸡泊中几个主事之人决定,暂时停下脚步,全力巩固如今的地盘。
这一个月来,窦虎郎几乎每天都在接见各地的大户名门,又使出了当日在故城县的那番手段。他自然知道,这些人不可能如此简单便能真心归附,只是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先用此等强硬手段,将这些豪门拉上了高鸡泊的战车再说。
等日后高鸡泊势力稳定下来,以那些人家的精明自然知晓该何去何从。
信都郡太守八百里急奏天子,请求朝廷速速派兵征缴。临近各郡也纷纷上奏,直呼贼人势大,若是不及时清缴,恐有不可预测之恶果。
东都,洛阳,御书房。
杨广即位后,令时任大匠的宇文恺为他建造了一座独特的御书房。
御书房门口悬挂着绫罗绸缎,绸缎之下是两只栩栩振翅欲飞的仙鹤。杨广只需踏动地上的机关,这两只仙鹤便会冉冉飞起,并且将门口的绸缎收起,书房的大门也会随之打开。
只是,随着宇文恺的死去,这个巧夺天工的御书房也成了绝唱,后人再也制不出来了。
御书房内,天子杨广一把将手中的奏折摔在了地上,又飞起一脚,将一张以完整美玉雕刻而成的桌案踢翻在地。
桌案上玉雕的笔筒,珊瑚制成的镇纸一起摔碎在了地上,碎屑四溅,杨广却丝毫不感到心疼。
“好一个高鸡泊!当真好贼子!竟如此猖狂!“杨广怒声咆哮,两旁伺候的宫人侍女一齐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来人,宣宇文述、裴矩、裴蕴、虞世基前来见朕!“
一个宫人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上次东征失败后,杨广为了平息众怒,便将宇文述贬为了庶民。只是,他也清楚,宇文述是为自己背了黑锅,于是在不久之前,又找个由头,将宇文述恢复了官职。
宇文述乃是杨广心腹之人,也是他掌控军队的重要棋子。而且,宇文述虽然出身关陇世家,但他本人却极为仇视关陇阀门,杨广也需要用他来牵制和打压关陇门阀。
小半个时辰后,四位重臣联袂来到了御书房,见到地上一片狼藉,四人心中都是一惊。
“臣参见陛下。“四人一起俯身行礼。
这时,杨广已不复刚才的失态,说道:“信都郡那边的事你们可知晓?“
听到这话,四人心头都是一松,原来是为了这事。
他们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并不怕天子震怒,他们怕的是不知道天子为何而怒。只要知晓了缘由,他们自有应对之策。
当下,四人一同出声道:“回禀陛下,此事臣知晓。“
杨广点头道:“既然知晓,那便拿出个方案吧。“
其他三人一齐向宇文述望去,宇文述无奈,谁叫他是大将军又权知兵部尚书事?
“陛下,老臣方听闻此事时,也觉得不可思议,臣便遣人前去打探了一番,才知道,这高鸡泊乃是两年前方成了气候,如今已聚众十万余人。当年老臣家中一奴仆,外放出去做了郡兵校尉,也是死于这伙贼人之手。“
杨广不耐烦道:“朕要听的不是这些,朕要的是剿灭这些乱匪!“
宇文述说道:“前些时日,那清河通守郭徇剿灭高士达有功,如今他又驻扎在清河郡,离着那信都郡不远,陛下何不派他前去剿灭这伙贼人?“
听了这话,裴矩三人心中暗道,这宇文述果然打的好算盘,若是那郭徇剿匪有功,他宇文述便少不了一个举荐得力的功劳,若是郭徇剿匪不力,宇文述到时候也能撇的一干二净。
其他三人早已知晓高士达到底为何覆灭,这可不是那郭徇的功劳,这事朝廷上下,怕是只有杨广一人不清楚了。
只是此时谁也不想驳了宇文述的面子,所以便无人出声。
杨广点了点头,说道:“朕险些忘了他,宇文爱卿所言甚是,郭徇前些日子做的不错,想必对于剿匪一事,也有些经验了,如此便派他前去吧。“
“圣上英明。“四人一起说道。
杨广想了下,说道:“去,将段文振叫来。“
内官领命而去,没一会儿,段文振也来到了御书房。
杨广见几个心腹之臣都在,便问道:“东征之事,准备的如何了?“
段文振乃是兵部尚书,所以他出言道:“陛下,如今七十万大军已整装待发,民间招募的骁果军也已有近三十万人,只需粮草齐备,随时可以东征。“
这时,裴矩说道:“陛下,从江南调运的粮草也已准备妥当,只需陛下一道旨意,便可随运河北上至黎阳,然后再从黎阳经陆路送往冀州。“
杨广说道:“如此说来,朕需得在这黎阳设一人,专管这督运粮草一事,不知各位爱卿可有合适人选举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