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高鸡泊上下一片忙碌,毕竟新增了四万多人口,各种繁碎琐事太多。
新来的这批降卒,所用兵器大多都是粗制滥造,刀不锋弓不利,无奈之下,只能回炉再造,这样就让本就工量繁重的匠作营更需要通宵劳作。
幸好赵家又陆陆续续送来了五十万斤生铁,高鸡泊才有足够的能力来打造兵器。
新补入虎狼骑兵的两千人,窦虎郎交给王伏宝和牛进达二人操练。虎狼骑兵成军已久,各种操练方法都已完善。这两千人本就是善骑之人,窦虎郎相信,不出三个月,他们的战斗力就能达到要求。
至于那一万三千多人的预备营,却让窦虎郎大感头疼。这些人大多都是平常百姓出身,可能在一年前他们根本没拿过武器。当初他们在高士达手下时,高士达哪里懂得什么正规训练之法,只是给这些人一件兵器了事。是故,这些人的战力很是不堪。他们在刚接受训练时,着实闹出了不少笑话,每日间的操练场上都能听到江啸英愤怒的吼声。
窦虎郎之所以以江啸英为指挥使,便是看中他大隋府军校尉的出身。江啸英也没让窦虎郎失望,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便将这些人训练的有模有样,虽然战力没提升多少,但起码看得懂旗语听得懂号令,不再像一样那样乱哄哄一团。
窦虎郎曾告诉过江啸英,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对此,江啸英深以为然。
于是,在预备营逐渐走上正轨的时候,他便加大了训练程度。江啸英曾向窦虎郎透漏,便是正轨大隋府军的训练程度都及不上如今的预备营。这一举,让这一万多人叫苦连天,只是慑于江啸英的威严,这些人只敢暗中抱怨。
再说那赵桓,在他初为副指挥使时,因他年纪尚幼,这些预备营的人还有看他不起,赵桓便当众演武,才算震住了这帮人。
赵桓虽学过甚多兵法战阵,却没什么实践,为了避免出现如赵括般纸上谈兵的笑话,他便跟着这些人一起训练,丝毫不将自己看作副指挥使。这点,却是让预备营之人对他另眼相看。
赵桓跟江啸英两人配合,简直相得益彰,他们一个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一个有高超的战阵理论。
这日,几个寨中核心人物正在议事厅闲谈,窦虎郎吩咐了一个寨中兄弟将江啸英、赵桓二人找来。
等二人进了议事厅,窦虎郎便道:“你二人可知晓陌刀么?”
之所以窦虎郎提起此事,是他突然想起后世一些关于唐朝陌刀的讨论。在后世,陌刀制作之法已然失传,但在那些资料中,无不把陌刀夸的神乎其神,说它是人形重甲骑兵,而且对于骑兵有用无与伦比的克制能力。
江啸英听这话,顿时一愣,说道:“陌刀?那是什么?”
赵桓也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窦虎郎便道:“所谓陌刀,还有种说法叫斩马刀,也是一种武器,嗯,可能就如同铁林你的那把大刀,厚重且锋利。”
见众人还是一副面面相觑的样子,窦虎郎又补充道:“这些人,个个身高力壮,胆识过人。再使其批重甲,持长刀,待敌人的骑兵正面冲来,陌刀队便列阵在前,如此既可为肉盾加以阻挡,又可反击劈砍,甚至可以将对方骑兵连人带马,一块劈碎。”
众人听他这话,个个惊奇,世上还有如此兵种?
江啸英思索了下说道:“回禀少将军,此法我从未听闻。只是,若依少将军之设想。所谓陌刀队,先不提对军士选拔要求十分严格。便是接战时,他们劈砍速度需要极快,且要把握好时机。更何况,对方的骑兵是一波又一波,很难想象这样的劈砍会不出差错。若是一旦出错,那便是致命之处。“
这时,赵桓也说道:“大哥,你这法子,小弟觉得还是有些缺陷。比如这所谓的陌刀队若是全身重甲,则笨重异常,行动起来极为不便,而战场上时机变化莫测,他们这方面就是一大弱势。倘若不是全身重甲,若敌人以弓弩射来,则他们伤亡势必很大,再加上对方骑兵若是用长枪或长槊,很可能陌刀尚未碰到对方,便已死于对方手下。而要是给他们配备盾牌,他们需一手持盾,如此怕是难以再使得手中陌刀了。“
程咬金轻咳了下说道:“少当家的此法,倒也不是不可。“
见众人一齐向他看来,程咬金继续道:“若是以这陌刀队正面抵抗骑兵,自然有颇多缺陷,但若是我方已被其冲入阵营,对方正在践踏我方步卒,这时陌刀队便能派的上用场了。“
江啸英辩驳道:“虽说如此,但若是骑兵已冲进我方阵营,速度势必慢了下来,此时何不以弓弩射之,以长枪刺之?“
这时,窦建德也说道:“虎郎,依你所言,这陌刀队建军艰难不说,而且所需装备也另需打造。然其用处却不多,有这钱财,不若改练其他兵种。“
听到父亲的话,窦虎郎心头不由一阵沮丧,怎么是这样?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当下,他也只能无奈道:“那此事就暂且作罢吧。“
一直没做声的尉迟恭说道:“其实,少当家的此法也不是不可,只是用处却需换一下。“
窦虎郎闻言大感兴趣,说道:“尉迟,快快说来。“
尉迟恭道:“虽然正面交战,陌刀队能否建功还有待考究,但是倘若以之为攻城先锋,试想何人能挡?“
窦虎郎点头道:“不如这样,铁林你先在预备营中挑选合适人选,我再让匠作营以你之刀为原型,试做一批陌刀出来,具体效果如何,咱们还是要切实看过再说。“
对于他这一点,众人都是点头认可。
等众人散去后,窦建德安慰道:“虎郎,你不必气馁,你毕竟不是神人,不可能事事如你之意,你也莫要急躁。“
窦虎郎道:“父亲,当下时间紧迫,孩儿心中怎能不急?“
窦虎郎拍了下窦虎郎肩膀,说道:“便是再心急又有何用?饭要一口一口去吃,事要一件一件去做。虎郎,这两年你诸事顺利,从未遭遇挫折。可是,为父却隐约察觉出来,你之心性已然有所改变。咱们所做之事,风险如此之大,可容不得半点马虎和闪失啊。日后,你才是咱们寨子里的主心骨,若是你急功好利了,咱们寨子又当如何?你看那杨家天子,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更何况,咱们寨子又怎能比得上整个大隋?咱们可是经不起太多的折腾啊!“
听到这话,窦虎郎慕然一惊,呆立在了那里。窦建德见了,也不再多说,转身走出了议事厅。
虎郎,你渐渐长大,为父能帮你的却是越来越少。你是聪明之人,为父相信你一定能走过这道坎。而日后,你将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