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德对赵管事笑道:“赵公子端的好射艺!”
赵管事谦声道:“窦天王过誉了,我家三公子不愿习文也不喜经营,打小便喜欢舞刀弄棒。”
这时窦虎郎也持弓走到了那条线上,寨中之人见了,一起安静下来,谁也不想打扰了少当家的。
窦虎郎端起弓身,然后从身后抽出箭来。见到窦虎郎右手竟是同时夹着三根箭矢,赵桓瞳孔猛的一缩,他乃是精通射艺之人,自然明白,射术高低,除了目力、臂力之外,还在于叩弦和持箭之法。若是在开弓时,手指哪怕只是稍微有半点晃动,射出去的箭便会偏离目标太远,正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然而窦虎郎这一举动,却有些不合常理,赵桓也从未见过,突然,他想起一事,莫非?
窦虎郎不知他这番心思,他深吸了口气,目视了下那靶子中心,将手中一根箭矢搭上,右手陡然发力,两石弓弦被他瞬间拉开,只听嗖的一声,那箭如流星般飞出。
窦虎郎却毫不停歇,只见他右手再次拉弦,又是一根箭紧追而去,这根箭飞出之时,他的第三根箭也已上弦,窦虎郎暴喝一声,再次箭出如电。
只见这三根箭,几乎首尾相连,你追我赶,齐齐扎进了靶子中心。
操练场上先是一片寂静无声,复而爆发出雷鸣般喝彩欢呼。
赵管事不由叹道:“我不通武艺,先前见我家公子射箭,便以为天下射艺莫过如此了,谁知人外有人,少当家的之射艺,我闻所未闻见过未见,今天真是开眼了。”
窦建德听了,哈哈大笑:“不瞒赵管事,我这儿子一身技艺,便是连我都比不上的。”
赵桓见了窦虎郎这三箭,失神良久,自己所猜果然没错,他竟会如此神技。呆了半晌,他才醒悟过来,看向窦虎郎的目光已隐含崇拜之色,忙出言问道:“你刚才所使,可是那传说之中的三株连射之法?”
窦虎郎点头道:“正是此法,这一局,咱俩三箭皆中,算作平手。”
赵桓连忙摆手道:“不可!我虽也三矢命中,但这其中技艺却是逊色了太多,此局乃是你胜。”
窦虎郎点头,心道此人虽有些年轻气盛,但倒也光明磊落。
窦虎郎道:“还剩两局,咱们再行比过。”
赵桓却道:“你之射艺,远胜于我,这第二局骑射却是不必了,咱们直接对打,若你仍能胜我,我便,我便…….”
窦虎郎好笑道:“你便如何?”
赵桓受他一激,脱口道:“若你还是胜了,我便认你做了大哥,以后水里来火里去,任你吩咐便是!”
他声音极大,以至场上大多人都听到这话,赵管事吓的一惊,慌忙从座位上起身,刚要说什么,却无奈一叹,又再次坐下。
罢了罢了,三公子这话已出,众目睽睽之下难道还能收回么?再者说,若真是跟这窦虎郎成了兄弟,安知不是一件好事?
窦虎郎大笑:“那好!咱们就再比一次。为兄擅长刀法,不知贤弟使用何等兵器?”
赵桓大怒道:“我还没输呢,你这声贤弟叫的却太早了些!既然你想用刀,我便也以刀来对你!”
窦虎郎大笑道:“来人,拿刀来!”
寨中之人又拿过两把横刀递给两人,赵桓掂了下手中刀,说道:“不错,是把好刀!”
窦虎郎道:“这刀乃是我寨中自己打造,仿的却是大隋制式横刀。”
赵桓握刀在手,直指窦虎郎道:“我的刀,速度极快,你可要小心了,若是不敌,赶紧认输,免得伤了你。”
窦虎郎也笑了,说道:“你只管放手便是!”
赵桓点头,只见他气势一变,一跃而起,当头朝着窦虎郎劈来。
窦虎郎迅猛挥刀,横挡住了,两刀相交间,只听一声脆响,擦出一片火星。
赵桓抬手,刀光闪耀,又是三刀连环劈出,这三刀刀刀相连,急速无比。窦虎郎举刀相应,只听叮叮当当之声,这三刀却被他一一接下。
赵桓停了手,笑道:“好刀法!”
窦虎郎也大声道:“那你且再看看!”
只见他右手一挥,手中之刀宛若蛟龙出水,带起一片亮光,那头蛟龙横飞,向着赵桓脖颈咬去。
赵桓见状,赶忙低头闪避,却不料窦虎郎只是虚晃一招,蛟龙在半空之中戛然而止,复又突然转身,从空中直落而下,蛟头直冲赵桓肩膀。赵桓想要举刀,却是来不及,只能再次侧身避过。
窦虎郎这两刀速度实在太快,竟比刚才赵桓的刀法还快了几分,以至他招架起来很是吃力,心中憋屈更是不用说。
窦虎郎也不去理会,只见他手中之刀势头再变,那蛟龙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扭转了身子,竟是直直奔向赵桓胸口。
赵桓这次真是惊了,他竭力后退一步,这次总算有机会提起手中之刀,赶忙挡在胸前。然而他再次失望了,那刀在离他尚有不足一寸之地,再次停住,刀势猛的下顿,刀刃反转,又突然上冲。
赵桓这次真的无力抵挡,他不由闭上了眼睛。等了半会儿,却不见窦虎郎动作,他睁开眼,只见窦虎郎似笑非笑看着他。
赵桓只觉胯间一凉,赶忙低头,这才发现窦虎郎手中的刀正停在他胯下,离着那要害之处只有一寸!
赵桓羞红了脸,怒声道:“你无耻!”
窦虎郎哈哈大笑道:“你应该说‘大哥,你无耻!’”
赵桓呐呐半响,叹声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自然不能反悔,我赵桓在此立誓,此生便认窦虎郎为大哥了!”
说着便要向窦虎郎跪下,窦虎郎扔了刀,一把将他扶住,说道:“莫要如此,一会儿吃了饭,我让人摆好香案,咱们便结成兄弟。”
赵桓听了,自然无有异议。
那边赵管事不由叹道:“窦天王,令郎之武艺,果真令我大开眼界!”
窦建德朗笑不止,说道:“承让了。”
这时,一直未出声的江啸英道:“以少当家的这手射艺和刀法,便是在大隋府军之中,也可称得上少有了。“
窦建德道:“既然已经比完,咱们且去赴宴,待会边说边谈。“
几人纷纷起身,窦虎郎也带着赵桓向议事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