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虎郎笑道:“我高鸡泊五万余人,怎能没有你一处安身之所?你且跟我一同进寨吧。“
江啸英道:“如此,多谢少当家的了。“
窦虎郎将马匹交给寨中弟兄,领着尉迟恭、宋正本,带着江啸英,一起进了寨子。
一路上不断有人跟窦虎郎打着招呼,寨中老人叫他“少当家的“,而军士则称呼他”少将军“。
窦虎郎一一点头应了,遇到孩童,他便一把举起,朝着天上抛了几下,惹得那孩童哇哇大叫,窦虎郎笑着将孩童放下,那些孩童也不怕他,只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又蹦又跳。
在去房玄龄家之前,窦虎郎特意在一家点心铺子里买了些蜜饯点心,当下便从褡裢里掏出,分给那些孩童。
孩童们见有美食,纷纷争抢不已,窦虎郎笑道:“去,分给其他人,莫要自己都吃了。“那些孩童得了吃食,谢过之后一哄而散。
江啸英随他一路走来,他暗中观察高鸡泊中人物景象,见高鸡泊众人,不论男女老幼,脸上都挂着安详满足之神色。
江啸英心中感叹,若是大年初年,这种情景实属常见。然而自从大业六年到现在,如同高鸡泊这般,却真是少见了。
等快到了议事厅,窦虎郎对一寨中弟兄说道:“去,给这位江壮士烧些热水,弄身衣服,再给他准备些吃食。“
江啸英对窦虎郎谢过,便跟着那人去了。
窦虎郎三人进了议事厅,发现窦建德、孙安祖和刘黑闼三人都在,便高声道:“父亲、两位叔父,我回来了。“
孙安祖笑道:“看虎郎这样子,此行怕是又成了。老三,快快给钱!“
刘黑闼哼道:“从未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窦虎郎向父亲问道:“这又是怎了?“
窦建德讲述了一番,窦虎郎才知道,原来二叔跟三叔打赌,说赌他此行能否顺利搞到生铁,只是孙安祖耍了滑头,率先赌窦虎郎定能搞到,刘黑闼无奈,这才输了。
窦虎郎笑道:“二叔,侄子真不知该如何说你了。“
孙安祖嘿笑道,也略有些不好意思,忙转移了话题,道:“快快说来,事情经过究竟如何?“窦建德和刘黑闼也一起向他看来。
窦虎郎便将如何求见赵玉典,又如何使他同意将生铁贩卖于高鸡泊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听他言罢,窦建德拍掌大笑,“好,有此十万斤生铁,咱高鸡泊何愁兵甲不足?“
宋正本道:“不光是这十万斤,那赵玉典已然应承,日后还会与咱们寨子交易,从此往后,寨中无忧亦!“
窦虎郎想了想,脸红了下,又开口道:“父亲、两位叔父,还有一事,孩儿要禀明。“
窦建德一愣,他可是难得看到窦虎郎脸红,便问道:“何事?“
窦虎郎又将如何相见房诗韵,怎么打了张瑞起救了她,又怎么送她入长乐县城,怎么跟房玄龄唇枪舌战一番的经过讲了一遍。
堂上三人听了,都是大喜。孙安祖道:“哈哈,好啊!虎郎你年纪也不小了,合该有个媳妇儿了!听你所言,俺觉得那房家小女娃不错,你只管放手去!“
一向沉稳的刘黑闼也笑道:“二哥所言不错,你莫要担忧甚么,若那叫房玄龄的识相也就罢了,如若不然,三叔便点齐了兵马,来日就去破了他那长乐县城,将我那侄媳妇儿抢回来!“
窦建德也道:“你今年也快十八了,你娘亲早就盼着你娶个媳妇儿她好抱孙子了。只是寨中这些姑娘,你却又看不上。回头我便把此事告诉你娘亲,想必她一定欢喜的很。老二老三,明日你们便着手准备婚嫁所需之物,我窦建德之子成婚,可不能寒碜了!”
孙安祖刘黑闼二人一齐称是,窦虎郎大囧道:“父亲,此时准备这些却有些为时过早了。”他见父亲脸上浮出不悦,也不好再说,只得岔开话题道:“方才在寨门口遇了一人,说是叫作江啸英,前来投奔咱们,此人身手了得,竟能跟尉迟恭平分秋色,孩儿已让他先去安顿于他了。”
尉迟恭听了这话却有些不服,嘟囔道:“哪是甚么平分秋色?若不是俺兵器不趁手,一照面就将他打翻在地了。不成,等他吃饱喝足,俺也换了槊,俺要再跟他比试一番!”
正巧,议事厅门口有人通报,已将那江啸英带到。窦虎郎点头,让那弟兄将江啸英领了进来。
江啸英进得议事厅,听到那寨中弟兄介绍,又给窦建德等人施了礼。
此时他早已不复先前的落魄狼狈,洗漱用饭完毕,又换了一件衣衫,端的是器宇轩昂威风凛凛。
窦虎郎这才看清他模样,只见他年约三十,面貌虽然普通,却有一股坚毅之色,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虽然狰狞,却更给他添了几分勇武之气。
窦虎郎道:“你既然想要投奔于我高鸡泊,便将你身世来历一一道明吧。”
江啸英叹道:“不瞒各位当家的,俺乃东莱郡人士,本是大隋右屯卫军中校尉,高句丽一役受伤,却侥幸未死,脸上伤疤便是那时所留。等俺逃回大隋,回转军中,却因酒后失言,妄议了几句东征之事,被小人告发。上司欲要杀俺,所幸有同僚提前相告,俺便逃了出来。俺这一路躲避,就来到了信都郡,听人说起此处有一高鸡泊,窦大当家的又是义薄云天之人,俺便想着前来投奔。”
说着,江啸英便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下去,道:“俺那腰牌遗落在军营未带,无法证明俺身份,可是俺非是贼人,也无歹意,还望各位当家的收留于俺。”
窦虎郎看了下窦建德,见父亲微点了下头,便说道:“你且起来吧,只是有句话我要问你,你可知我高鸡泊到底是何处么?”
江啸英问言起身,听他这话,却不由一愣道:“高鸡泊不就是高鸡泊么?”
窦虎郎笑道:“这却没错,只是我高鸡泊做的买卖,却不是寻常的杀人劫道,我等聚众在此,乃是为了替天行道,推翻这暴隋统治!你原是堂堂大隋府兵校尉,可敢跟着我们做这买卖?”
江啸英哈哈一笑,昂然道:“俺却道是甚么!俺虽是隋将,可这两年早就对大隋死了心,少当家的此言正合俺心意,俺愿意从此鞍前马后,为高鸡泊出一把子力气!这买卖,俺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