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虎郎将自己所知之事说与人听,预言用不了多久,朝廷便会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东征之举。
此言一出,众人俱惊。对此,窦虎郎也早有腹案,将其中缘由说了出来。众人听了,只觉其言甚是有理,不由更加高看于他。
众人商议了半日,终于决定日后不再像以往那般低调行事。往日间那样做,也实属无奈,为的是避免树大招风,惹来朝廷征剿。只是依窦虎郎分析,从此以后大隋将自顾不暇,怕是无力收拾乱局。就算朝廷前来剿匪,也不会是让高鸡泊无力反抗。既然如此,若还要遮遮掩掩,难免落了下乘,也会错失良机。是故,日后要将高鸡泊之名号打出去,以吸引更多人前来投奔。
次日,高鸡泊正式宣布改制方案。
窦建德自称将军,以窦虎郎为少将军,孙安祖、刘黑闼分别为二将军、三将军。窦建德、窦虎郎、孙安祖、刘黑闼、宋正本、尉迟恭、程咬金,这七人为议事厅成员。寨中日常事务,以及军队操练,出兵攻伐,仍由窦建德统领全局,众人可提建议,大家商讨决定。
又以宋正本为军师参赞,记录军功,并掌管全寨后勤物资。
听从窦虎郎建议,对寨中军制也进行了改变。说实话,大隋那些官阶军衔,窦虎郎一直搞不太懂,觉得绕口且别扭,故而趁这机会,他偷懒取巧,照搬了后世宋朝的军衔等级制度。
全寨一万青壮,分为五行五营,每营两千人,设指挥使一位。
其中窦建德依旧直管一营,乃是青龙方木营。孙安祖领朱雀烈火营,刘黑闼领麒麟厚土营,尉迟恭领白虎锐金营,程咬金领玄武重水营。
五行大营服装一致,只是旗号不同。分别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五兽绘于旗上,用以辨别区分。
指挥使不设副手,部下以二百人为一都,设都头一名。同样,都头也不设副手,其下每二十人为一队,设队长一名。队长之下又有火长两人人,每人各管十人。
这些中低层军官,提拔第一看军功,第二看训练表现,第三看资历。
都头由议事厅众人商议而定,队长火长则由营长自行任命,只需将名单报于窦建德即可。
两年来,窦虎郎所直领虎狼骑兵也已达两千人,这两千人各自配突厥骏马一匹,皮甲一副,长枪一杆,横刀一柄,其中一千人有弩,另一千人有弓。虎郎骑兵建制却与五行大营略有不同,其中以千人为一营,分别以王伏宝和牛进达为指挥使,只是他们这指挥使,却要直接归于窦虎郎管辖,论独立性和权力大小,自然比不上五行大营指挥使。
即便如此,王伏宝、牛进达二人也大喜过望,当年他二人不过是高鸡泊中一普通人物,全赖窦虎郎慧眼识人,才有了他们今日成就,从一届白身成为掌管一千人的将领,如此,怎能不让二人对窦虎郎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虎狼骑兵其他等级跟五行大营没有区别,此处不用再表。
另外,五行大营虽为营长掌管,但都受窦建德节制。除青龙方木营之外,其它四营各有两块调兵令牌,由寨中工匠制作。两块令牌完全一样,各营长保管一块,窦建德保管一块。
如此,若有急事,窦建德便可不经营长而直接调动五行大营。这个方法是窦虎郎所想,以免日后出现大将拥兵自重,不受节制之局面。对此,他也直言不讳,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当着众人之面说了出来。几位营长俱都没有意见,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之前,高鸡泊之中众人衣同穿,吃同食,不分贵贱,很有几分大同社会的样子。窦虎郎对此不甚赞同,他认为这样做开始尚可,毕竟这些人之所以来投高鸡泊,大多都是被逼无奈才抛家舍地,很多人来时身无分文,饭都几日没吃。来到高鸡泊后,寨中给他们屋子住,给粮吃,能够迅速稳定人心,使他们很快融入高鸡泊之中,减去几分背井离乡的苦楚之感。
只是,人性天生有几分懒惰,这样做时日久了,难免产生弊端,而且高鸡泊中也产生了些许苗头。各人对寨中出力不一,所得却是相同。如此,出力多者不满,难免起了愤愤不平的心思。出力少者沾沾自喜,从此更加不事生产。时间久了,对于高鸡泊发展大是不利。
故此,窦虎郎建议,若家中有人从军者,家属所得,依子弟军功分配。若无子弟从军,却有人有一技之长,也以出力大小获得利益。若是既无军中子弟,又无一技之长,那么则包产到人,责任到户。他这点也是受了后世之启发,刚提出时,又让宋正本惊为天人。对此,窦虎郎也已经有些麻痹了。
所谓包产到人,责任到户,乃是根据生产种类,分为田作,渔猎,饲养、缝制几种。将高鸡泊众人已年龄、性别、能力等区分,使之专门耕地种田,或者打猎捕鱼,又或者饲养牲口家禽,妇女等人则为寨里制作衣鞋被褥。以每户为单位,大家一起劳作,所得集中于寨中,再根据个人出力成果不同,予以分配。这样,便能使勤劳能干者得其之所获,又鞭策偷懒闲散者从此用心劳作。
当时,刘黑闼还有些担忧,怕会有人心生不满,从此离寨而去。窦虎郎解释道:“我们若要成事,便需面面俱到,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真有人不满而离开寨中,自不必挽留,随他去就可。这些人若留在寨中,便是高鸡泊之腐肉,若不剜去,定会蔓延全身。此时短痛,乃是防止以后长痛。痛过之后,高鸡泊风貌又将是另一个局面。”
听窦虎郎所言,众人不再有异议,如此便执行了下去。
只是,幸运的是,并没有人因此离开。得知这一情况,众人不禁感叹,这大隋果然不得人心了,谁都知晓,离了寨子,他们哪有安身之处?窦虎郎更是在房中写了一张纸,上书“苛政猛于虎”五字,用以惊醒自己。
另外,高鸡泊又设一匠作营,主管高鸡泊兵甲器械打造,以及房屋设施建造。
以一张姓老者为指挥使。这人乃是去年刚来高鸡泊,他拖家带口,又带有十几个徒子徒孙,其人技艺精湛又经验丰富,在众多匠人之中,德高望重,说话很有分量,因此便以他为指挥使。
刚得官职的张姓老者当晚喝的大醉,语于老妻曰:“想不到俺张老头,年过六十,竟然当了官,真真不敢想象。”老妻告诫于他,全是窦大当家的仁义,你莫要从此忘了身份,还需得为寨中好生出力才是。张老头对此自然听从。
改制消息一宣布,高鸡泊寨中反响热烈。家中有子弟从军者,都殷殷嘱咐自家儿郎夫君,一定要好好训练作战,好日后立功受赏。那些匠人以及普通寨中之人,也焕发出高度热情,纷纷用心劳作。一时间,高鸡泊之景象更上一层楼。
对此,窦建德等人都喜闻乐见的很。
只是却忙坏了宋正本,五万多人登名造册,又要分明别类给安排具体事务,这事说来简单,做起来却繁琐无比。寨中也有不少读过书识得字的人跟着他一起忙碌,即便如此,也耗费了一个多月的功夫才粗粗完成,其中还尚有许多细节需要慢慢整理。为此,宋正本整个人都消瘦了几分,他却怡然自得,恨不得每日十二个时辰都来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