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的声音突然让她回过了神来,那是安阳公主没错,而公主,居然离开了墨城,这一认识让惜月有些不安的皱了皱眉头,而后,她疾步的朝着王府的方向而去。
惜月回到府中,赶忙寻来了下人问道:“王爷回来了吗?”
“回姑娘,王爷上朝还没有回来。”下人躬身道,直觉告诉惜月,王爷肯定不知道公主离开墨城的事,若是知道,他会怎样呢,她有些忐忑,不敢猜想他的反应。
“你即刻去告诉总管,就说我有急事要找王爷,让他想办法去宫里找到王爷,或者是派人在宫门口等着,王爷一下朝就让王爷赶紧回来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惜月有些着急的说道。
下人看着她如此着急的样子,自然是不敢怠慢,疾步的跑去找管家了,惜月努力控制住心底的不安,缓了缓心神,抬头打量着王府内。
红绸高挂,灯笼成双,映入眼帘的皆是一片喜庆的红色,明日就是王爷的大婚了,自然到处都是一番忙碌,刺目的红色有些刺的眼疼,她转身朝着自己的园子走去,不想看着这一片妃绯红,她突然有些明白,公主,是不是也是因为这刺眼的红色,才会选择离开这里呢,她突然有些后悔让人去找王爷,或许,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了。
司寇逸一下朝,面对的就是一帮贺喜谄媚的人,好不容易走出那些聒噪的范围,又遇见了嬉笑连连的司寇云,不外乎也是些道贺的话语,只不过,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却让司寇逸觉得,有些看戏的味道,司寇逸不愿和他多话,敷衍了两句也就走了,难得司寇云今日没有多做纠缠,让他顺利的走了。
只是才走道宫门口,就看见自家的下人等候在外,看见他赶忙上前行礼。
“什么事?”司寇逸有些不耐的问道,冰冷的表情让一旁的人忍不住的畏缩了一下。
“回王爷,惜月姑娘让奴才传话,说是有急事要找王爷,请王爷尽快回府。”下人颤巍巍的说道。
惜月是从来不会做这么逾越的事情,想来该是真的有什么事,如此想着,司寇逸也没有多说什么,驾马直接朝着王府的方向而去。
惜月正在园子里坐着做针线,然后针拿在手里很久,却是一针也没有绣上去,目光看着手里绣了一般的锦缎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直到听见侍女们行礼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丢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来对着缓步而来的男子行礼问安。
司寇逸径自坐在了石凳上,道:“什么事?”
“王爷,我今日早上看见公主殿下了。”惜月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小心的观察着他的脸色。
司寇逸眉头微皱,语气却不见任何波澜的道:“又如何?”
惜月看着他不悦的表情哪里还敢有所隐瞒,他的样子很明显的再说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了,于是惜月赶忙道:“不仅仅是这样,我是在城门口看见公主的,除了公主,还有太傅大人和梁大人,太傅大人似乎是来送行的,公主和梁大人坐着马车,出城去了。”
司寇逸身体一滞,明显的变了脸色。
“看公主那个样子,似乎是要出院门,我好像还看见了赵御医。”惜月接着道,她也去过几次公主府,自然是见过赵琳的。
司寇逸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再说,她走了。
行动已然快于他的思想,惜月尚在忐忑之际,便见坐在石凳上的人已然一闪身消失在了园子门口,既是他依旧看不出丝毫的表情,然而那微乱的步伐和匆忙的身影已然不同于平日里那稳重冷漠的王爷。
惜月从未见他这个样子过,看着他早已经消失的地方,眼泪突然的就落了下来。
司寇逸一边走一边喊:“备马。”
下人见王爷那张铁青的脸,哪里还敢怠慢,早有侍卫急速吩咐下去,待到司寇逸走到门口时,自己的坐骑已然等候在那里。
他飞身上马,一夹马腹便疾驰而去,留下一脸惊恐的众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居然让从来都镇定自若的王爷,如此的慌张。
一路扬鞭而行,直奔城门而去,守城的侍卫远远看见来人,皆是惊诧的跪在了地上行礼,待到飞驰的马儿经过了城门,才心有余悸的站起身来,擦擦额头上的冷汗。
其中一人喃喃道:“难怪听人说瓦狙的人对王爷是闻风丧胆,刚刚就见他起码而来的架势,我都忍不住软了脚。”
“今儿究竟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另一人也是不解的问道。
司寇逸不断的抽打着身上的马儿,然既是座下的马儿再快,却哪里还有她的影子,一种铺天盖地的恐惧感蔓延在了他的身上,甚至比起太医说她旧疾复发的时候还要害怕,她走了,离开了……
一种即将要失去他的感觉让他心底一片窒息,从未有过的慌乱侵蚀了他的全身,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己这么久以来的计划,他只知道,不能让她走,绝不能让她离开。
这种情绪一直侵占了他从来清醒冷静的大脑,直到一条分叉的路出现在面前,茫然无措的人才猛然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就是这片刻的停止,让他巡回了理智,人总是会在一刹那失去理智,然而这种失去却总是会恢复如常,只不过这恢复的时间有长有短,因人而异,司寇逸无疑是最快速的那种,常年保持冷静的头脑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一路的冷风吹来,让他失去的理智渐渐巡回,就在这停下来选路的片刻,他突然无力的笑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惜月说的很清楚,她的身边带着赵琳,而且裴卿之还来送了行的,也就是说她并不是悄悄的离开,而是正大光明的走的,也就是说皇上肯定是允许了的,既是是皇上允许的,就代表她还会回来,自己只要进宫去问一问,就知道她的下落。
为什么自己乍一听这个消息的时候,会以为她跟着梁洛书走了,便会一去不复返呢,冷静下来的人,坐在马上看着面前的两条路,出神了很久。
偶尔有过路的人看着这伫立在马上气宇非凡的男子都是一脸诧异,他在那里停留了很久很久,仿似一尊毫无生气的木雕一般,久久的看着前方,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直到初升的太阳已然到了头顶,才见他突然调转马头,沿着来时的路,疾驰而去,那时候,方才的慌张无措早已经从他的脸上消失,再回去的时候,众人看见的,依旧是平日里冷漠寡言的王爷,没有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丝毫方才的表情,就像刚才那从王府中扬尘而去的男子,不过是众人的一场幻觉。
惜月着急的等在王府里,直到中午时分看见他回来,想要问出口的话,都在看见他如常的冷漠时停了下来。
“明天的事都准备好了?”她听见司寇逸进门口如此问道。
管家躬身道是之后,便见他点点头,继而径自走进了王府,一切如常,惜月只能行礼目送他而去,什么也问不出口。
两辆马车不急不慢的走在路上,本就是为了散心出门的众人,自然是不着急赶路的,因此行程极为缓慢,梁洛书舍弃了马儿,选择了和她一起坐马车,似乎是为了热闹一般,赵琳也摒弃了自己的马车,挤在了同一辆中。
四个人而且还有梁洛书这么个大男人,自然有些拥挤,不过大家似乎都不甚在意,这马车外观看着虽然普通,里面的一应事物却是极为将就的,上好的绸缎软垫,精致的红木小桌,一旁的矮柜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一旁放着几个雕花的红木盒子里,放着各种上好的点心。
几人有意无意的说笑着,梁洛书更是口若悬河,天南地北的随意说着,赵琳和蓝月偶尔附和他几句,又或者质疑他几句,逗的众人都是嬉笑连连。
凤羽靠在车壁上,窗外是移动的风景,沉默不语的听着,嘴角却还是含着几分笑意,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不妥,几人自然心底也轻松了许多。
渐渐的离开了墨城,凤羽心底居然有种恍然的感觉,似乎除了那一次去硅鑫岛之外,她还从没有出过墨城。
前世的自己虽然也比较懒散,不过一年总归还是要去旅行几次,或者国内,或者国外,去透透气,散散心,而这一世,似乎一直呆在一个地方也不觉得无聊,每一天就在王府,公主府,皇宫穿梭,却也从没有想过要离开。
或者,只是因为有他吧,因为能够每一天都看到他,所以就会忘记要离开的事情,总是害怕离开他以后心底那份不安和惶恐,就像那一次一样,硅鑫岛因为离这里太远,一走就走了好几个月,那种迫切想要见到他的思念,至今她都记得很清晰。
而这一次呢,似乎再有那样的想法,都觉得是一种悲凉,微微闭上眼睛,心底有些疲倦,而脑海中却清晰的记得,再过一日,他就要成亲了。
三人看着那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的人,不约而同的收了声音,梁洛书小心的把她放平在马车内,让她睡的更舒服一些,眼神示意了两人,赵琳和他便悄悄的出了马车,只留下蓝月在内伺候着。
“唉,太可惜了,小皇姑这一走,不久刚好错过九伯叔大婚了。”御书房内,听完皇帝所言的司寇云一脸惋惜的说道,眼神却是不着痕迹了看着一旁明显面色不佳的某人。
“呵呵,凤羽素来被朕和九弟惯坏了,原本朕也是让她过了明天才出发的,奈何她说赶不上花会了,非要走,加之她又正在病着,朕也就只得从了她了,不过她说会亲自去给九弟赔罪的,难道没去吗?”皇帝看着司寇逸道。
“见过了。”司寇冷声道,没有多说什么。
“那就好,历来也只有你才能够这么纵容她了。”皇帝微微一笑道,司寇云什么也没说,带着惯常的笑意看着司寇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