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向任何人透露退赛的原因,输了就是输了,在我谢幕的那一刻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结束公司的业务,这是我对樊幕桦的承诺。
我安排加盟部联系一些大的批发商开始变卖公司库存,同时关闭20多家网店,财务部清算加盟商的保证金、厂家货款,除财务以外员工全部解散。一周时间昔日热闹异常的公司冷冷清清。
我计算了一下,如果能把二百多万的库存处理掉,偿还厂家的货款和员工工资,还有退返加盟商的保证金,还能勉强应付。但是连续几年的银价下跌,白银从12元一克跌到了2.4元一克,二百多万的库存如果按银料去折给料厂,可能只能换回二十分之一的现金,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些批发商低价转让给他们,但是由于行业的不景气,各个批发商的库存压力也很大,没有人愿意去接下这么大的库存商品,甚至看都不愿看。因为就算是低价转卖给批发商,按现在的银料重新采购新品,比公司库存打上1折价还低,而1折和全部按银料融炉的价格差不多,这就意味着二百多万的库存可能只能换回三十多万。这个损失实在太大了。资产变现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每个月银行各种贷款有十几万要偿还,公司业务已经全部停止,一旦偿还不上,个人征信出现问题,那么法人和担保人都将面临信誉危机,眼看着已经山穷水尽。
樊慕桦告诉我库存抛不掉就卖品牌,总之能变现一块钱是一块钱,再不变现银行的贷款马上就会出现抽贷。对一个创始人而言卖品牌就意味着卖掉孩子,一个母亲如果不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卖自己孩子的,这种刮骨割肉之痛没有人能体会,可是除了库存,我名下的几套房子都是办公用房,二手交易税高达30.65%。早在去年就挂在网上根本不好变现,唯一值钱的也就是这个品牌了。是啊,能让这个孩子活着,总比死了好,能给他找个有钱的父母总比跟着我这个穷娘强,至少张银匠还能存在于市场,不会因为公司的关停而消失,8年的努力至少还有延续,活着就有机会,活着就有希望。
当小张把一个叫胡森的批发商带到公司的时候,我知道失去张银匠的这一天终于来了。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只想把库存按成本价抛出,所以我把二百多万的库存加品牌捆绑在一起,开出三百万,但是对方不要库存只要品牌和张银匠的加盟渠道,只肯给到25万。谈判一时陷入了僵持。
“25万,胡总,别说这个品牌,就是我一个网店也值这么多钱,你这25万根本就是趁火打截。”我咬着牙真想把桌子上的水杯泼在这个死胖子头上。
“海总,什么东西都有它市场的价值,如果你张银匠在去年没有关停那么多线下店铺的时候500万都有人要,现在此一时彼一时,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现在企业不是在上升期,有人愿意接你的品牌已经很幸运了,前段我一个朋友的品牌五万都没人要。如果再托几天可能20万都没有人要。我也知道你需要钱,员工都解散了,马上各个厂家都会来清算货款,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到张银匠的价值。”
“但是25万也太低了,连退加盟商的保证金都不够,你还不要货,不要网店,你买断了品牌,我的网店就是转给别人也就没法再经营了?”我忍着满腔的怒火客气的说着。
“你可以让接网店的人来找我啊,我可以授权,不过当然是有条件的。”
“胡总,这个品牌通过参加创业梦工厂后知名度是很高的,对以后发展加盟绝对是有好处的,光是在比赛的宣传也不止这个费用啊?”
“我就是看了这个比赛才来的,但是终究你们不是也没得名次吗?要是得了咱们也不用在这谈了。再说你弃权的事在业界人人皆知,对品牌非常不利啊。我还得花时间慢慢消化这负面新闻。”
我凄凉的笑了笑,由于我的临时弃权导致这届比赛没有第一名,经过评委临时会议,第一名空缺。而巫娟的外甥女自然也没有如愿以偿替补到空缺,仍然是第四名,这恐怕是巫娟没有预料到的情况。而巫娟并不想和樊慕桦做对,因为事情一旦闹大了她知道向睛海一定不会放过她,重要是我的弃权带给了她莫大的安慰,所以外甥女的名次也就不了了之。
“这样吧胡总,这个品牌我培养了8年也非常不容易,您是生意人应该知道这里面的付出,我确实是急需用钱,否则也不会卖掉自己的孩子……说到这我又红了眼眶,眼泪流了下来,我急忙转过头去,努力控制着情绪,小张赶快替我圆场:
“我们海总对这个品牌倾注了太多的心血,所以难勉舍不得,也请胡总理解。”
也许是我真实的泪水感动了胡胖子,多少让他起了恻隐之心。
“这样吧,海总,说实话我看了你的比赛真是替你惋惜,我对你是非常佩服的,我也是个爽快人,一口价50万。
一个孩子即使再丑陋再有缺陷,在母亲的心里都是最好的和无价的,尽管我有多么的不舍,最后还是和胡胖子答成了口头协议,三天后签定合同。
我算了一下时间,五天后,有一笔银行贷款要还,还有员工的工资都到了不能拖欠的地步。如果顺利的话,50万现金还能应付过去。
三天后胡胖子如约而来,只是他带来的是30万而不是50万。
“唉呀,海总呀,我也很为难啊,你知道我们南方人都是家族生意,公司里几个股东不同意50万啊,特别是这几天网上到处都是张银匠弃赛的消息,弄得他们都没了信心,怕这以后负面消息太多对品牌不利啊!要不是我的坚持,者件事可能就进行不下去!”
我心里非常清楚这是生意人惯用的技俩,先占商机,在谈判到最后的时间,再趁机压价以达到目的。
“胡总,可是咱们先前是谈好的50万啊,你怎么能说变就变?”
胡胖子故意做出一脸为难:“海总,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再说咱们合同不是还没签吗?”
我厌恶的看着胡胖子一张满面奸笑的脸,这样没有诚信的人怎么能把“孩子”交到他的手上?我把合同退到了胡胖子手上,冷静的笑了笑:“胡总,不好意思,我再考虑考虑吧!”
每个人都有不可触碰的底线,即使是在这个危急时刻,我也不能把“孩子”就这样不负责任的卖出去,毕竞我是品牌的创始人,是这个孩子的母亲,我要对他的将来负责。
业务关停的消息不径而飞,每天我都能接到各种各样要债的电话,离职员工、品牌加盟商、供应厂家等等,每一次的电话响起,我都不得不咬牙面对,除了赔礼道谦,承诺还款时间外任何的解释都不起作用。没有人会听你的苦衷,没有人去理解你失败的理由,他们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利益。我清醒的意识到,在这个社会没有钱,甚至连人格都难以保持。
当十几个解散的员工集体到公司堵门讨要工资的时候,我才清楚的意识到情况的严重和事态的恶化。只是我没有想到自己亲手培养的员工有些甚至是工作几年的老员工,甚至是中层主管,他们没有人相信我的解释,没有人理解我的处境,还没有到发工资的时候就集体回到了公司坚持要公司兑现工资。
“海总,我也知道公司的情况,但是我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家里还有房贷,就靠我这点工资还房贷,万一发工资的时候公司没人了让我们到哪哭去?”这是客服刘艳艳问我。
“海总,我也很理解你,但是你也理解理解我们,我们挣点工资不容易,早发晚发都得发,不如早点给我们发了”这是发货部的小杰。
“海总其实我们都挺佩服你的,也都不想为难你,但是公司这突然一关门,弄得我们心里也都挺怕的,现在关门跑路的公司那么多,好多人的工资都没着落,我们也是担心,你也多体谅我们一点。”
各种各样的理由充斥着我的耳膜,我忽然感觉自己很可悲。我就象一个操碎了心的家长,拼命的改善办公环境,改善员工福利:包餐、补贴车费、话费、餐费、书报费、生日福利,想尽一切办法提高员工的待遇,生怕自己的员工受一点委屈。这8年里,多少次资金短缺,为了及时发下工资,我在外面东拼西借的打下一张张的借条,就是为保障这些员工的利益。多少个春节,为了给每个员工发福利和奖金,掏干了身上所有的积蓄,有时甚至连回家的路费都是向樊慕桦借来的。八年来公司招进和离职几百号人,这些年青人每次结婚或生子,我和樊慕桦都是每人2000的红包亲临祝贺。如今这个家长遇难了落魄了,这些曾经受到恩惠的同事,我自认为曾经是亲人的成员们,不仅一个个弃你而去,而且连一点等待的时间都不留给你,什么是员工忠诚度?什么团队凝聚力?什么是亲情?在金钱和利益的面前通通是狗屁!我越发理解樊慕桦反复告诫我的一句话:“你的梦想太大,是帝王之梦!你身边没有一个人愿意陪你做梦,因为他们要生活,他们需要工资养家,他们没错你也也没有不对!”
我失望的的看着这些追讨工资的员工,心寒如冰,但是我依然保持着职业的微笑,一个主帅在大是大非面前必需临危不乱,保持冷静的头脑,控制事态的发展。
“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离发工资确实还有几天,我知道大家的担心,但是公司还有二百多万的库存,就是再没钱,库存卖了也能换些现金,所以大家大可放心,再说还有财务的人员还在公司,还在清算帐务,大家不相信我但是财务人员和你们一样都是公司员工,只要他们在你们的工资就应该有保障。我从来都不是欠帐的人,这里8年里,不论遇到什么困难,从来都没有欠发过大家一分钱,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希望大家再给我几天的时间,我希望大家能相信我!”
在我的劝说下,大家终于回去等消息。人有的时候获得的教训是在最残酷最无情的情况下领悟的,这种领悟终生难忘!
有人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话一点都不假。张银匠停止经营的消息以惊人的速度在加盟商中扩散着,讨要保证金的电话和短信如暴风雨一般排山倒海而来,有辱骂的、有哭穷的、有危胁的、有说教的......各地的加盟商纷纷赶到公司追讨保证——空荡荡的办公室挤满了各地加盟商。
“海总,我们一直都特别相信张银匠和你,你一直是我们心目中的女强人,但是这业务忽然结束,你说让我们怎么办?”
“海总,我们刚刚加盟,你们就关闭业务,这是违反合同啊?”
“海总,我们货怎么办,合同上承诺的调换货和顾客的售后,你们关闭业务我们以后找谁去?”
“海总,我们以后和商场续签合同怎么办,你们得给我们个说法啊,不能说关就关啊!”......
我知道这种突然的一刀切,势必会带来员工和加盟商的恐慌情绪,很多工作需要提前过渡或处理。特别是加盟商,很多加盟商其实早就串货在先,按合同根本无需理会他们,不仅需要扣除5000元保证金,还需要补偿合同中未进购的货款;而合同早就过期的店也有不少,催促多次让其补签合同都不来,但是听说这个消息跑得比兔子还快。按合同规定,过期合同超过一个月自动解除,公司完全可以不必理会他们的无理取闹。但是银饰的市场面对的都是中低端的消费群,而加盟商也大多是一些有余钱的家庭妇女,素质并不是太高,平时进货对一些蝇头小利都是斤斤计较,更何况现在。但是毕竞他们是张银匠的加盟商同气连枝,他们为占领市场功不可没,即使他们再无理,我也仍然感恩于他们,没有他们就没有张银匠遍地开花的今天。
“非常感谢大家对张银匠的理解和支持!但是因为我的个人原因张银匠结束业务,但是这个品牌不会消失,会由新的公司去继续经营,大家以后的售后都会维持不变,对大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至于大家的保证金,我会尽快安排财务陆续退还给大家。”
“海总你总得给大家一个时间吧?”
“就是啊,几句话就把我们打发了,以后让我们去找谁啊?”
“请大家放心,张银匠是我一手创建的品牌,对这个品牌的爱护比我的生命更重要,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好的。等到新公司接手后,我会让加盟部小张通知大家。请大家要相信我,给我一些时间。”
“那不行,公司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们怎么敢相信啊?”几个难缠的加盟商不依不饶。
“这样吧,公司给大家打个欠条,盖上公章,在承诺的时间大家拿欠条来领钱。”总算把加盟商安顿了回去。
陆续劝说回加盟商后,我才体会到,有时候人都是被一步一步逼上绝境的,现实往往会一巴掌将你打醒,让你清楚的看到这个世界的虚伪。墙倒众人推的滋味才刚刚开始。有的时候最先相信你的往往是陌生人,而最不愿意相信你的往往是至亲之人。
我体会到了宫宇当年的心情。
我没有被这些压力所打倒,每天都精神百倍的去积极面对,处理各种各样的意想不到的危机。我知道这个时候更需要我坚强的挺过去,挺过去就是海阔天空。
只是眼看着几笔银行贷款就要到期,各种费用不得不交,公司业务已经关停早就没有了收入来源,根本无力支撑庞大的开支。我咬了咬了只能打给樊慕桦。
“樊处,后天公司有几笔银行贷款要到期,有五万多元,我想,能不能先从你这借点?”我小心翼翼的在电话的一头询问着。因为在这个困难的时候,除了他我不知道还能去找谁寻求帮助?这么多年,樊慕桦在我的心里就是一把伞,一棵参天大树,只有他才能让我依靠,让我取暖,让我避雨。
电话的一头沉默了许久。
“海燕,你为什么那么固执?为什么还要坚持?你知道吗?公司走到今天和你的固执、自以为是密不可分!”
我愣住了,公司从开业到现在每一个重大的决定我都征求过他的意见,即使是有些意见不统一,最后都达成了谅解。今天的局面如果说都是我的过错那是对我最大的歪曲。我低下头红了眼圈,我不想再与谁去争辩谁对谁错,如今这些已毫无意义。重要的让公司能活下来,把银行的各种贷款还上,平衡过渡。
我在电话的另一头小心的申辩着:“我已经开始变卖公司资产了。”
“结果呢?你拿到钱了吗?”樊慕桦不客气的冲着我嚷着。“你不要再犹豫了,能早点出手就早点出手,能多卖一分是一分,再晚,连一分钱都不值!现在实体经济都衰落成什么样子了,你不看看,再等下去你以为就有转机吗?那么多有实力的大公司都倒闭了,咱们就能挺过去吗?你知道吗,这一年我接到你的电话就害怕,因为你找我除了要钱就没有别的事,海燕你别再固执了行吗?”
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无声的落下。这半年樊慕桦的脾气越来越暴燥,不是强逼着我解散公司,就是要变卖资产,从来就没有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和我商量过或建议在业务上以求突破或积极的寻找解救的方法,根本听不进去我的任何解释。我理解他的暴燥,理解他对我的不理解,我以为做为股东应该共同面对困难的,我以为做为我唯一能依赖的人,是应该安慰和鼓励我的,而不是每每的斥责。但是我又一次错了,我没有被压力打倒,却被那个最爱的人逼到了绝境。
放下电话,我的思维是混乱的、头脑是糊涂的。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被那个曾经最爱的人伤的体无完肤。我有很长时间不会思考,不能思考,坐在那里什么也干不了。公司需要的是现金,但是一旦品牌卖出,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而这个几乎是我和樊慕桦共同创造的品牌,曾经是我们俩的共同梦想和希望,一旦失去,将再也无法找回。
我犹豫了一会,在电脑上起草了一份转让合同,并和公司的律师进行了长达几个小时的反复沟通。最后我通知小张,
“让胡胖子来签合同吧。”
看着胡胖子那得意洋洋的笑容,我打心底泛起一阵阵的厌恶。签过合同该付款的时候,胡胖子提出了异议!
“海总,你也知道,品牌转让是个大事,这30万也不是个小数目,我也不可能带这么多钱,这样吧,我回公司给你转帐。”
我看着胡胖子,猜测着他的阴谋,笑了笑。
“没关系,胡总,合同呢您先放在我这,等我收到钱,可以让人把合同和商标注册证给你送到公司。”我也不是吃素的啊!
“唉呀,海总,你看我总得拿着合同回去给几个股东看一看吗,大家看到合同才会放心不是,如果没有合同那怎么能行呢?”胖子一脸堆笑的说着。
眼看着僵局就要出现,我知道这该死的胖子对公司的困境非常了解,所以就是想借故拖着我,好让我先松口。我不动声色的向胖子笑着说:
“这样吧胡总,我在合同上加上,合同签定起48小时内,我方如果未收到转让款,本合同自动失效。”心里暗暗骂着,死胖子,你以为全天下就你聪明?别人都是笨蛋?
胡胖子看到没有难住我,而且我的话也并不过份,悻悻的只好同意。
重新签过更改好的合同后,小张殷勤的送走了胡胖子。我借故上卫生间随后也走了出来,电梯门口小张和胡胖子熟悉的交谈着。我是个观察细致入微的人,樊慕桦常常说我没有干他们这行真是可惜。商场如战场,常年的如履薄冰让我养成了缜密的心思,我自然不会放过心里的每一个疑问。
巫娟的事情告诫我盖棺才能定论,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
果然第二天如我预想的一样,胡胖子又找了一个理由,还是没有如约打款。借口非要到公证处公证过后才转款。对于胡胖子的反复我早有预料,很爽快的告诉他,没问题,明天公证处见。
由于公司的法人是柯楠,而商标持有人是公司,转让公证需要法人到现场,我通知了柯楠连夜从云阳赶到了中州市,晚上我开车来到火车站接柯楠。
和柯楠已经一年多没见面了,看到我开着那辆破得不能再破的银色桑塔那,柯楠睁大了眼睛,吃惊的问我:
“姐!你的车呢?”
“卖了!”我淡淡的回复着。
“卖了?为什么啊?公司到底怎么了?你要是需要钱,姐,我这还有点你先用着?”
我鼻子发酸,强忍着就要掉下来的眼泪,不想让柯楠看到。
“没事,这是公司拉货的车,总比挤公交强吧!” 我安慰着柯楠。
柯楠紧盯着我问:“姐姐,你想清楚了,张银匠一旦卖了就再也没机会了,这可是你8年的心血啊!”
“孩子卖给一个有钱人家,总比跟着一个穷娘没吃没喝强!至少它还能活着。”我盯着前面的路开着车不敢看柯楠。
“那这个品牌能卖多少钱?”柯楠极其不情愿的问。
“30万”。
“什么?30万?这不是抢劫吗?”柯楠愤愤不平的吆喝着。
“一个8年的品牌,别说不带货,光是数数下面的加盟店让他自己去做做看,他30万能开几个店,这就是不要脸的趁火打劫!”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青人,一副不想转让的表情。
“这个时候能有人要就不错了,再说公司也没时间再等了,早点结束业务,早点控制住亏损!能少赔一点钱是一点吧!”我无奈的一五一十的和柯楠说了胡胖子中途变挂的事。
“这个死胖子,太气人了!姐,非卖不可吗?”
“小楠,如果姐还有任何一点办法都不会去卖品牌的,姐姐也是万不得已。”说着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急忙转过头去。
“好吧,既然你想好了,不论你做什么,我都理解,明天我去签字,只是不能便宜了这个家伙,明天看我去对付他。”柯楠咬牙切齿的说着。
“放心吧,姐知道。不过小楠有件事我得提前和你说,明天到公证处的时候是需要本人录相的,在公证员询问你的时候记住一个字都不要提及张银匠三个字,只说转让的是第XXX号商标,一定记住了,公证员询问完后会打印一份询问纪录,你也一定要看清楚,上面不能出现任何和张银匠有关的字,如果有一定要求他们去掉,只能出现XXX号商标号,记住了吗?”
“嗯,我记住了,唉姐,为什么呀?”柯楠一头雾水的问。
“一会回家我给你看几样东西和你细说。还有啊,再最后签转让合同的时候你记着,财务会带着公章,如果他不打钱你可以签字,章不能给他盖,这个胖子绝非善类,你要小心他在公证处使诈,我和财务都交待好了,他出尔反尔,而且一直拖着定金都不想付,我怕他打坏主意,所以明天你们一定要注意。”我反复和柯楠交待着注意事项。
“嗯,好,哎姐,明天咱俩不是一起去吗?”柯楠奇怪的问我。
“是一起去,但是我会提前离开,最后的时候我不能在场,否则那个胖子一定会出坏招为难我,如果我不在,你们可以推脱说只是来签字的,什么也不知道。即使他想出什么坏点子,只要我不在场,他一时半会就不能得逞,否则他当面和我谈,我就没有周旋的余地了,他知道公司缺钱,在公证完后,我料定他在付款的时候一定会想方设法拖延时间的或再次压价。”多年的经验告诉我这个胡胖子绝对是来者不善,我甚至对他的出现早就产生了怀疑,只是一时半会还猜不到他的目的。
“我管他是啥想法,反正明天不给钱,就不盖章。”柯楠斩钉截铁的说着。
回到家里,我详细和柯楠讲了品牌转让的情况,合同中的细节,和为什么要避开胖子,提早去公证处单独录像的原因以及我担心和猜测的事情。听完后柯楠才恍然大悟。
“姐,这简直是防狼、防盗、防家贼啊!这社会也太复杂了啊!”柯楠一直做装修,是个心思澄明的孩子,从小到大就没和人红过脸打过架,所以对这些阴谋算计的事自然就很反感。
“没事,姐能应付。不管这个品牌转到谁那,创始人不在,品牌没了灵魂就是个空壳,还有谁能比我更懂张银匠?更了解它的内涵?只要还有一线机会我就不会放弃。”
给柯楠铺好了床,安顿好他之后我回到卧室,无法入眠。没有人能理解一个即将失去孩子的母亲那复杂的心情,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防御手段,是否能奏效,这个世界太过现实,短短的几天让我看尽了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无论如何我都要奋力一试。
一大早七点多,我就开上车带着柯楠赶往公证处。计算好上班的高峰拥堵时间,刚好在八点半公证处开门时间到达。第一个进行了公证。签字确认公证书时,我和柯楠特地要求删除文字中出现的张银匠,我向公证员解释说,我申请的张银匠商标是个图案,准确的讲应该是转让第XXX号商标,公证员听后也认为有道理,重新更改内容后,我和柯楠先后签了字。交待好所有的事,留下财务人员和柯楠在公证处大厅等胡胖子的到来,我干脆跑到停车场,坐在车里等他们。
远远的看着胡胖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我计算着时间,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柯楠他们几个人一起走出了公证处,胡胖子一脸不高兴的表情,钻进车里扬长而去。看到胡胖子走远,柯楠他们才朝我的车走来。一上车就兴奋的向我邀功。
“姐,你不知道,那个死胖子还想和我耍滑头,非说要等你来才行,我毫不客气的和他说,我姐昨晚和我交待好事情,一早就飞北京办事去了,回来需要半个月,她是找她的同学融资去了,你想等就等吧,鼻子差点没把他气歪了。后来该签字的时候,他不给钱,我就是不签,幸亏咱早有防备,那死胖子居然说要出去找个银行转帐,我说我们带着刷卡机呢,多少都能刷,啥卡都管刷,把那个死胖子堵到死胡同里,最后他实在没啥话可说了,只好把30万刷到卡里了。姐,你是没见那胖子气得脸比猪干还红。这种人就得这么治他。”
“还好,我还真怕他再出点啥妖蛾子你们俩对付不了他。公证书上他没看出啥问题吧?”
“有我在,你就放心吧。那个胖子总以为自己多聪明,总是想算计别人,最后被算计的其实是他自己。”柯楠眉飞色舞的和我说着。
我把柯楠送到火车站,看着柯楠远去的背影,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是柯楠给我当上法人后,不知道多少次被我忽然从云阳拉来签字了,不论是贷款还是公司变更等等需要法人出席的事务,柯楠从来没有推辞过。哪怕是半夜也会挤上最后的一趟火车赶过来,而我从来没给柯楠分过一次红,发过一分钱,对于家里的每个亲戚我都充满了愧疚,这份亲情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还了。
开车走在回公司的路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在清醒中失去远比在昏迷中失去更痛苦,我宁愿自己象十年前失去那个无辜的孩子一样昏睡过去,也不想象现在清醒的活着,心如刀割。
卖掉了品牌,关停了公司,我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