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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撒哈拉

撒哈拉沙漠终年异常干燥酷暑,空气的中水分含量几乎为零,也为各种射线探测设备提供了方便检测的条件。

这里是一处位于干涸的盐湖,白色的氯化钠结晶晶体铺满了曾经的湖底,形成如海浪褶皱的白色盐晶海。盐海四周则仍然被金色的沙丘包围,在一白一黄两种纯净到极点的色泽的冲撞下,营造出一处不似人间的诡秘异境。

在这干涸的盐湖底部,距地表大约1公里的深处是一座隐藏很深的秘密实验室。这里距离那处超高维空间禁区边界只有13公里,虽然还在安全范围内,但也得承担难以想象的风险。这处实验室是Gaia所建造的安全级别最高的几所秘密实验室之一,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可以借助撒哈拉的荒芜严酷荒无人烟来掩藏踪迹。另一方面,谁能想象Gaia会将这么重要的实验室设置在离沙漠腹地的危险禁区边界仅十几公里的地方。

Gaia在这里设立实验室主要目的也是为了分析研究5维克莱因瓶的超高维空间所带来的特殊效应,实验室中根据量子效应制造的精密设备是目前能达到的最先进水平,Gaia也希望通过支离破碎的信息能够窥见高维空间的冰山一角。

多年前那场发生在撒哈拉沙漠中心腹地的验证高维空间折叠效应的实验,导致了一系列不可预估的恐怖后果。事故发生后,甚至有悲观者会认为这个已在撒哈拉形成的5维克莱因瓶超高维空间黑洞会如同宇宙中常见的物质黑洞一样通过吞噬周围一切来不断增长自身的体积、蓄积更多的能量,如同失控的魔鬼吞噬整个地球、毁灭所有的文明遗迹……但事故发生几年后,观察者们惊奇地发现,这个5维克莱因瓶的超高维空间黑洞的能量增长似乎停滞了。克莱因瓶维持在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水平,吞噬的视界范围也控制在以试验点为中心的47公里的距离内,这一场并不被普通人所知晓的“末日浩劫”暂时得以平息。

但这场事故笼罩在科研上的阴云并没有就此消散,因为不了解所以恐惧,因为恐惧自然会畏惧科技的前进,多少有点因噎废食的味道。自此世界各地的研究机构都达成了一项协议,不再盲目试验空间折叠的叠加效应,利用强能量折叠空间的实验只能进行到4维空间而不能更进一步。因为一旦突破理论阈值,造成的后果可能会让地球毁于一旦,并不是每次冒险的尝试都能跟撒哈拉实验一样“走运”。

当然以上观点虽然占据主流科学界,但主流之外总有一部分特立独行的声音。总有一些人明知道是潘多拉的盒子,也要因为好奇心的驱使去打开。

从某种方面说,这所实验室所处的环境的恶劣程度并不逊色于太空环境,时刻都要面临突然爆发的高强度射线。

这所Gaia秘密建造的实验室的安全防护虽然也十分完备,但出于安全考虑,留守在这里进行研究工作的科研人员常年也不足十人。而且能进入此地的,也都是Gaia核心集团的成员。但现在的情况突破了以往的常规,现在实验室里一共有17人,除了刚刚以研究助理的身份进入的尉林,其余人都是Gaia最核心的成员。

因为实验室所处地段的特殊性,加上并没有外部监控网络,安排在这里会面也是绝对安全的。监控是人类发明的一项避免“犯罪”的远程监视手段,但所有事情都具备两面性,监控这种手段也会被敌人反向利用。所以人类科技的发展历程,很多时候会经历螺旋式甚至是倒退式的模式。因为就目前而言,那些号称坚不可摧的安全防护手段,都存在被破译的可能性。墨菲定律十分浅显地讲述了一个基本的道理:凡事有可能出错,就一定会出错。所以很多时候简单粗暴的手段,反而是管用的,大幅度地减少了泄密的可能性。除了取消外部监控之外,实验室的内部网络也与不外界联网。要将实验数据传递出去,必须通过一系列复杂的程序,将浩瀚的实验数据通过超大容量的硬盘带出核心实验室,再带到可以连接外部网络的联络点进行上传。这个网络数据上载点就是位于实验室东南角落中的伊甸园数据中心,虽然这是伊甸园分散布置的数据中心中的一小部分,但这一部分数据中心存储有Gaia近些年高维空间实验所得到的最高机密数据,以及Gaia核心集团所制定的机密计划,所以显得格外重要。

距离“通天塔”计划已经有快6年的时间,当年全球那么多的高维空间实验室,因为与外部网络保持联网而导致被内奸利用,成为了Gaia通天塔计划中的傀儡实验室。Gaia作为始作俑者,更加害怕自己的手段会被敌人反过来利用对付自己。

当年“通天塔”计划中的那些实验室虽然只能制造4维空间,不同于5维以上的超高维空间,4维空间不具备很强的真空能蓄积效应,但这些4维的空间罅隙湮灭时亦会产生巨大能量,从而造成强烈天震。所以对4维空间武器的研究计划,任何一个有实力的国家都不会轻易放弃。所谓的全球高维空间和平条约根本不足以约束人内心的邪恶,人类历史的发展,多数时刻与战争杀戮密不可分。不能低估了在文明外表下掩盖的杀戮心,就像无法预测的活火山何时会爆发一样,指不定在哪天应力平衡被打破的时候又会再度爆发。

那场Gaia策划的通天塔计划,几乎将全球大部分地方的高维空间实验室俘虏后连接为一个整体的网络,计划着统一触发无数个4维空间罅隙造成全球范围的大规模天震。Gaia计划在毁灭这一季“邪恶的人类文明”之后,可以重新再缔造一个理想化的世界。不过科技还没有突破低维空间对高维空间的操控瓶颈,通天塔计划最终流产也源于此。人类科技还没有突破维度束缚,无法对高于我们世界维度的空间进行直接操作。而借助于已经成形的人类思维,却也暗藏了太多的风险和不可预估。毕竟科技探索不是掷骰子,因为实验的高风险,没有人敢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而如何选择参与实验人员也成了无法逾越的一个天堑。首先并不是所有人的体质都符合这场实验的选择标准,从已有的实验数据来看,选择的苛刻程度甚至达到了千万分之一。就算找到了符合条件的实验人员,但要控制某一个体质特征符合要求的人的思想并且让他(她)思维方式符合Gaia的价值观,且心甘情愿地参与通天塔计划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在对董菲思维的洗脑博弈中,Gaia最终落败,一场曾经威胁全球的声势浩大的通天塔计划,就此夭折。

但这场在通天塔之内的恐怖对决落幕之后,带给人们的深思更多。首先思维到底是什么?我们的肉身被三维空间束缚,但从通天塔的最终结果来看,人类的思维能突破空间限制对高维进行干预及操控。将已经成熟的人类思维反向利用导入,这种逆向的人工智能技术让人感受到的不仅仅是科技的可怕,还有对未知领域的恐惧。但科技发展到现在,对人类思维的理解仍然十分片面,就如同盲人摸象故事里的几个盲人,无法得到一个整体的结构理论。脑电波是人类探索人类思维活动的一个手段,但脑电波并不是意识,它只是人类意识目前为止可被探测的部分。就像无法通过物体的投影去判断这个物体本体的完整特性一样,单凭的脑电波也无法解析人类思维深度的秘密,所以读心术此类传言也只能存在于传说之中。

现有的技术无法单纯分离出人体意识,因为脑电波技术本身具备的局限性,使得之前那些愿意参与脑电波量子化实验的人员绝大多数都以失智的结果告终。当时的情况极端紧迫,董菲也只能以整个人体的量子化作为唯一的途径,或许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

不过Gaia的野心不会因为这一场挫折而有所收敛,反而会让他们变得更加迫不及待、肆无忌惮,反击复仇的欲望愈加强烈。

……

尉林头戴伊甸园设备头盔进行测谎测试,他一边回答问题,一边又若无其事地品尝着杯子里的大吉岭红茶。对于这些尖锐的提问,他的神情多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有几人的忍耐度都被耗到极点。

“再问一遍,胜利女王游轮事故跟你有没有关系?”一位深目高鼻的中年男子用带着浓厚意大利口音的英语询问尉林。这个人名叫Rafael,是欧洲核子能机构的研究人员,同样也是Gaia决策组的核心成员。

尉林显得平静从容,他将手里的红茶杯放下,靠坐在沙发靠背。他微微仰面,用略带挑衅和轻蔑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十几个人,耸耸肩膀说:“多少有些关系,当时我在这艘游轮上度假,可惜完美的地中海假期就被Hans这个混蛋给毁了。”

“为什么你刚好在这艘游轮上的时候,就发生了一系列事故?!”周围人对尉林的态度并不友好,完全一副审讯犯人的架势。

“我当天确实有事情需要找Hans和Paul商量,不过他们没给我机会。”尉林目光一沉,也是分毫不让的架势:“Hans这个蠢货,他四处散播他的战争理论,恐怕早就惹到了相关部门注意。还有那个跟Hans形影不离的Paul行迹也很可疑,你们在吸纳成员的时候,都没有做进一步的研究探讨吗?到底是怎么让这两个行为偏差得离谱的疯子成为伊甸园的高级管理员的。根据现有的记录,当时导致伊甸园系统发生整数溢出的错误也源自Hans设计的基于伊甸园平台的永恒之门的实验。Hans这种张狂疯子做出炸毁整艘游轮的恐怖案件并不奇怪,或者也有可能是Paul做的。”

“现在这两人都见了上帝,真相是什么也只能这么推测。”旁听的人也只能给出这种答案,那些扑所迷离的真相都已经被浩瀚幽蓝的地中海吞没。

尉林通过了他们所设定的一系列测谎问题,随后尉林将头上的测谎头盔摘下放在一旁:“我也很意外,你们竟然能让我活到现在。”

Rafael脸色微微一沉,明知故问地反问道:“怎么这么说?”

尉林两手环抱靠着沙发靠背,微微仰着脖子,用坦然自若的目光静静地扫视周围人:“你们用那么低劣的手段谋杀陈寰宇,愚蠢的行为只能让敌人们觉察到Gaia决策层已经沉不住气了。Beat the dog before the lion,不过对于我个人没什么作用,是让整个Gaia蒙受损失。”

“我们不必要去在意这些眼光,我只是好奇,你说的整个Gaia都因此蒙受损失有什么依据?”Rafael的目光锋利如炬。

尉林神色平静,说道:“陈寰宇很容易上钩,是个可以好好利用的人。神仙洞里的发现足以这位野心勃勃的资本家看到了发财的商机,我利用他建立的几所实验室能给我们的研究提供很多帮助。在这时候除掉他造成的损失,应该由哪个蠢货补上?”

尉林的话激怒了一小部分人,他们不能容忍一个无权无势的亚裔成员用这种语气跟他们说话。

“我们除掉你身边的陈寰宇和张翼,是想警告你:如果我们觉得没有留下你的必要的时候,自然也会送Mr.Wei你去见上帝。”Rafael的目露凶光,脸部的肌肉也在抽动。

“你们谋杀陈寰宇和张翼无非就是想要掌握新蚩尤计划的主动权,去掉这两个绊脚石,你们在中国南海自然会有进一步的动作。我想,我没有猜错。”尉林微微侧了侧脸,用自信的目光轻轻扫了扫身边的几人,没有露出半点惧怕的神情。

“尉先生,你有时候的确很聪明,不过聪明的人更加危险。”

“我和Andrew不同,这招在我这不管用。”尉林并不惧怕这样的威胁,云淡风轻地笑着说:“5年前通天塔计划,我是策划者之一。这么完美的通天塔计划在最后一刻失败,我比你们任何一人都不甘心失败。现在世界各地都有防范手段,几乎所有的高维空间实验室都不能直接连接外部网络,所以我们没办法再重演通天塔计划。”

Rafael面部表情十分扭曲,他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怪异,用讽刺的语调说道:“你是那场计划的设计者之一,不过你却没能控制住整个局面。所以,你应当为自己的愚蠢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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