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日,这里已经与上次来时大不相同。苏婧先是往墙角的那口枯井看去,见那井口已经看不见了。上面种上了树,从院口至主屋一路上都铺着垫脚的路石。路两边也种着两排迎客松,主屋竟然也被翻新了。苏婧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高天幸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焕然一新的宅子,苏婧心中开始盘算着这得花多少装修费呀。一开始她还想着以后赚了钱还给高天幸,也装一把绝不依靠男人的女强人。但在杏儿带着她依次参观了厨房、书房、客房、主卧之后,她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别说自己初来乍到,赚一辈子也比不过高府这上百年的家业啊。算了谁让自己爱了个高富帅呢,再说了,这是他主动帮自己安排的,又不是自己开口要求的。
安心的享用才是正事儿,于是杏儿和彩蝶开心的选了房间,苏宅的新生活从这一天正式开始。清水县的冬季并不长,过完了年出了正月天气便开始暖和起来,苏婧趁着休息的时间跑遍了附近的村子,想要买些花种来种。
几经打听终于得知有一位花王,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种花,而且专门研究各种稀奇的品种。家中现在收藏的花种就有近三百多种,但此人因视花如命,所以并不喜欢与人相处。苏婧打听到他正住在红田村,便跟高天幸告了假说自己今天要去红田村找一位种花的老者。
高天幸道:“红田村?反正今天衙门里也没什么事儿,我和你一块儿去。顺便看看那个村长最近可有所改变。”苏婧问道:“大人,你与那红田村的村长认识?”
高天幸点头:“嗯,上次你……我怎么说也是这一县的父母官,怎么可以连周边的村官都不认识,那我这父母官当的也太不称职了。马上就开春了,也正好去各村看看。”
苏婧知道他在故意转移话题,不过也不再多问笑道:“既然大人认识那村长,一会儿我要找那老者,想必他还能帮忙为我引荐一下,倒省得我四处打听了。”
高天幸与她坐上马车后道:“他未必能帮上你的忙,要想问人我看你得找他夫人是正途。”苏婧道:“想不到咱们大人不只认识村长,还对人家夫人也有所了解。不愧是个称职的好父母官呐!”
平时苏婧总是一副认真做事的模样,与男子在一起讨论案情也总是侃侃而谈,有时与她在一起。高天幸经常会忘记她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她也极少露出今天这般小女孩家吃醋撒娇的样子。
所以倒没想着反驳,而是盯着她被车里的暖炉烤的微红的脸蛋、和轻轻翘起的嘴角呆住了。起初苏婧以为他被自己的话气到了,但过了会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脸还越靠越近。心道不好!忙往旁边躲了躲道:“大人,你怎么了?”
高天幸这才清醒过来,看着她更加红的脸。暗骂自己一声,压下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道:“没怎么,只是曾经办案的时候来过这红田村,这个村长只对种田感兴趣,对村子里的人事却一概不通,倒是他的夫人对村子里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我才说让你去问她。你可知那老者的名字?”
苏婧见他身体又靠到了椅背上,松了口气道:“这个还真不知道,只是昨日去城南的花鸟店里听掌柜的提起的。说是那位老者的女儿隔几日便会送来两样种新品花苗,托他代卖。每次她送来的花苗,很快就会有买家看中。近几年更是有人专门来问那姑娘是否有送新的花苗来,连大人府上的白管家也去差人问过呢。”
高天幸道:“白叔对花也颇有研究,家里所有的花草都是他采买回来的。要是哪个下人破坏了府中的奇花,等同于摔坏了我爹的古董的罪过。”
“想不到,白管家看起来平时古板严肃的样子。还是个看花惜花之人!”高天幸点头道:“是啊,所以那掌柜的说连白叔也差人特意去问,看来那位老者的花苗不是一般人能研究出来的品种。不过,既然那老者不留名,想来也是个不重名利之人,这样的世外高人通常都不爱与人打交道。”
苏婧道:“没错,那掌柜的说了他曾多次与老者的女儿提起要前去拜会老者。但都被她拒绝了,有一次他实在好奇跟在那女子的身后,一路跟到了红田村的村口便被发现了。被那女子警告:如果前去打扰的话,以后他们的花苗便再也不卖给他了。
那掌柜的也是个识实务的人,便没有再继续追下去。每次那女子送来的花苗虽然不多,但一盆所卖的价格最低也要是他店里其它花的十倍甚至百倍。自从他帮她代卖花苗后,连带着自己店里的花草的价格都往上提了一成。
所以,他自然不想得罪这个世外高人,也就放弃了追查的念头。”
高天幸问:“既然如此,你是如何从他嘴里打听到这些的呢?你一个小姑娘,相必那掌柜的不会轻易的把这事仔细说给你听吧?”
苏婧不好意思的笑笑:“呵呵,我一个小丫头自然是不行了,但用了县衙门的名头自然就可以了。”高天幸想起早上龙大垂头丧气的回衙门,心中明了道:“看来,龙大又输给你什么了,才被你利用着去逼问那掌柜的,这得算他滥用职权,回去扣罚他月俸才行。”
苏婧笑着道:“您还是别罚了,他这个月的钱基本已经全输给我了。要罚只能罚下个月的啦!您总得给他留些吃饭钱吧?否则怎么替您办案哪?”
高天幸见她一脸求情的样子,冷哼道:“他有今天还不都因为你?现在倒摆出一副替他着想的样子,他要是看见你这样,当初定不会答应跟你玩那无聊的五子棋。”
苏婧想起龙大每次都输给她时懊恼样子,对高天幸道:“大人,要不咱们也来一盘?”高天幸摇头:“跟我玩这个,怕你今年一年的工钱都不够输的,展言夫妻和大哥他们明天就回来了,估计他们两个会感兴趣。你还是找他们玩的好。”
苏婧问:“大少爷明天回来?那你们调查的事情要解决了吗?”高天幸道:“这个不好说,这回大哥去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进展,毕竟此事涉及到的人不是普通人。没有确切的证据,不好状告。一切待大哥回来再从长计议吧!”
因为高天幸这次是微服,所以并没有坐官府的马车。不过,刚一下车便被人从后面喊住:“大人,您来了,我们村里的人可都惦记着您呢。”
苏婧回头一看,说话的是坐在从田里往回赶的牛车上正朝着这边挥手喊着的妇人。她小声问道:“想必好就是大人念念不忘的村长夫人了吧?”高天幸道:“你少给我挖坑,她是村长夫人没错,我可没对她念念不忘。一会儿,你可别当着村长的面胡说。”
苏婧不理他的警告,见那牛车停到面前。忙跑上前去拉住那夫人亲热的叫道:“您就是村长夫人吧?高大人年前就想来村里看看的,可是事情多一忙就给忘了。这不,刚一过完年,就赶来看看咱们村春耕准备的如何了呢。”
村长夫人一向是不管多少人在场,只有她说话别人听的份,哪遇到过比她话还多的小丫头。被苏婧说的一愣一愣的看向高天幸,见他找自家老头子说话去了。便问道:“姑娘,你是跟高大人来的,看你这穿着,也不像是丫鬟。不知姑娘是……”
苏婧见她对高天幸的事挺关心,将手一背道:“不瞒这位夫人,高大人正在追求我表姐呢。所以为了讨好我表姐对我也像亲妹妹一样。”
“是吗?不瞒姑娘说,这清水县适婚的女子。没有我凌小芬不认识的,姑娘说来听听。你那表姐是哪家的小姐?”苏婧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们。这才趴到她耳朵小声说了个名字,凌小芬听后点头道:“不错不错,我听过那小姐的名号,与咱们大人倒是相配。姑娘这次跟大人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苏婧道:“嗯,是这样的。我那表姐近来新得的一株奇花被下人给不小心弄死了,伤心得很。这不,我听说咱们红田村里有位种花的世外高人,便求着高大人带我前来看看,好求得一株奇花回去哄我表姐开心。”
凌小芬道:“姑娘,你这爽快的性子倒是深得我心,说话没有城里那些千金小姐扭捏的劲,本来打听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那位种花的先生,对我家老头子有恩,他又一向不喜欢与生人打交道,我们家也有不少花呢,不如姑娘到我家里去选几株吧。”
苏婧听后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也不好为难夫人了。本来大人在来的路上还说,村里的事问夫人就行了。夫人可比村长还能主事呢,现在看来此事还得请示过村长才行。”
凌小芬听她这话不开心道:“大人说的在理儿,这村里的事我知道的当然比那老头子多。按理说你不过是想选株花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是去跟老头子说,以他的倔脾气,指定不能让你去。
这样,我告诉你,顺着这条路往左拐,过两趟房子再往右拐走到头就看见一个小花圃,那里就是秦老先生的家了。你有事和他那义女说就行了,可千万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否则,我家老头子知道了非得埋怨我不可。”
苏婧把两只手的食指交叉放在嘴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惹得村长夫人乐起来道:“你这姑娘,真是太招人喜欢了。以后有空,可要长来我们村子里玩。等大人和你表姐定了成亲的日子,你可得悄悄派人来通知我一声。我好提前备下礼。”
苏婧道:“夫人放心,绝对让您第一个知道。”村长本来就不善言谈,与高天幸也是他问一句便答一句。此时也说完了,走过来道:“村长说今天他们忙着翻地,恐怕没时间招待咱们了,允许我们在这村里随便逛逛。”
村长点头道:“是啊,村子里的人大多此时都在地里忙着呢。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大人若是想看看,就请随意吧。”
说完和村长夫人两人就回家给还在地里的村民们取水和干粮去了。高天幸道:“瞧你这样子,看来村长夫人已经将地方告诉你了。”
苏婧道:“那是自然,村长夫人很喜欢我的,还说等我长大了她要帮我在红田村里选个如意郎君呢。”高天幸听后脸色不快道:‘你没跟她说,你早就被我订下了?’
苏婧边顺着村长夫人给指的路走边笑道:“现在在她眼里,你可是我未来的表姐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