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快!”苏巧皎的声音嘶哑着,叫嚷着。鹏程万里没有理会,一只手搂住我的腰,一只手挥动着长剑,抵抗那些冲上来的士兵。很显然,他因为我的存在而有所牵绊,似乎不敢恋战,一边腾空,一边在思索着怎么突围。我知道我最近的体重增加了不少,一个人的身体,两个人的重量,他带着我,明显有点吃力。
“万里,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说,此地不宜久留!”我喘着气说,现在才知道,一个女人要成为一个母亲,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这样的打斗,带给我的,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他微微一笑,一向冷漠的脸有着异样的光辉。我的心里涌上来一阵感动,突然觉得,原来被人爱着是那样一件幸运的事。我的人生里竟然有着这样一个人,有一种感激,不是爱情,却比爱情更难得。正想着,却看到有人冲了上来,对准我就砍。我“哇哇”大叫,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鹏程万里看了我一眼,挑了挑眉,抱着我一闪,一剑过去,刺中了那人的脸。那人痛得大叫,乱窜着躲到了一边。其他人也不敢靠近,只是装模作样地挥动着手中的兵器,把我们围住。
“还是跟以前这样,一点都没成熟起来,都是快做母亲的人了!”他的眉心充满了戏谑,仿佛是一个至亲的人,对我说着责备的话。那种感觉,只有亲人之间才有的,仿佛是恨其不争,而心有所伤。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知道信任一个人是一件不易的事,而我对他,真的有着难以描述的信任。从一开始到现在,虽然好几次拒绝了他,虽然总是把他放在情人之外,但我知道,我一生都亏欠着这个人,不只是爱情,还有内心深处无法描摹的情感。
“弓箭手?”苏巧皎的声音继续传来,仿佛有些愤怒。
“走!”鹏程万里猛地把我往上一拽,我们跃上了墙头。黑暗中,他带着我向前吃力地飞去。
“弓箭手,快放箭!你们还不快追?”苏巧皎怒喝着,仿佛非要置我们于死地不可。我只听着耳边呼呼的声音,不敢看,就贴着鹏程万里的胸怀,任由他带着我前行。很快的,我感觉到鹏程万里似乎体力不支了。我们落在了一条小径上,黑夜里,虽有淡淡的星光,但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心里只是有点紧张后面的追兵,急切地问道:“万里,怎么啦!”
“兰,你先走,前面有片竹林,穿过竹林,有条小溪,跨过小溪,相信他们就追不到你啦!小溪那边有个村庄,我这几天就住在那里的。”他的声音有点虚弱,喘着气说,“为了打听你的消息,我把这一带都摸得很熟了,如果这样还是救不了你,那么我真的会遗憾的。”
我看看天空那丁点的星光,看看茂密的竹林,看看自己突起的肚子,有点为难地说:“万里,我怕黑,要走我们一起走!”说实话,如果有木须在,倒可以试试,可是夜行,实在是难为我。
他看看我,抚了抚我的脸,轻轻一笑说:“还真拿你没法!走吧!”说完,拉起我的手,向竹林穿着过去。我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只听见脚底传来沙沙的声音,一路莽撞着前行。看不到脚下的路,只是跟着他,无比的相信着他。有时候,觉得两个人相处得久了,也会产生感情,虽然自己不能给他什么,但这种深厚的比爱情更醇的情谊,也能让人回味很久。
一路走着,很显然,我的脚步跟不上我的意志了。“万里,我不行了,实在不行了,走不了了。”就在原地蹲了下来。
“这怎么行,他们随时会追来的!”他的声音也似乎有点虚弱,却竭力地说,“快起来!”说着,拉了我一把。
“我不行了,不要走了,死就死吧,让她们抓回去也算了!”我叹着气,坐了下来,无奈地摇摇头,实在太累了。
“你说什么?你忘了她刚才怎么对你的啦?你那么想死?”鹏程万里一把拽起我,猛地甩了我一个耳光,有点哽咽地说,“我那么千里迢迢地来救你,你就那么对待我的?走!”
我喘气着,看了他一眼,没说,跟在他身后继续走。突然,肚子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痛了起来。“啊,啊!”我蹲下了身子,捂着肚子,不住地哼着。
“怎么啦?”他的声音充满了焦虑,一把抱住我,把我抱起说,“在这里,我们只有等死,你别动,忍一忍,过了这个竹林,过了一条小溪,我们就有救了!”说着,抱着我就朝前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听他的喘气,我觉得有点异样,可是也说不上来什么,只觉得他好像脚下生风,抱着我左拐右拐。也许他们练过功夫的人,内提一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是累。想了想,我就忍着痛,呆在他的怀抱里,看着竹林消失在身后。听到了溪水的潺潺声。还好不是很宽的溪流,也应该不是很急,可以看到星光下突起的石块,在闪着淡淡的光。
“过了这条溪,再走几步就是村庄了,我们很快就安全了。”他微微一笑,放下我,说,“我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说完,累坏了似地蹲了下去,轻轻地说,“兰,我不能陪你了,你想办法自己过去吧!”仿佛在告别似的看了我一眼,“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别太任性,也别尽想着要凌驾于别人之上,也别做亏待自己的事,做一个快乐的自己,知道吗?”
“你怎么啦?”我听着话音不对,觉得心里惶惶的,手去抓他的手,只觉得他的手黏黏的,仿佛是血。犹如晴天霹雳一样,我震住了。“你哪里受伤啦!”
“没事,只是一支冷箭,没防住!”他轻轻一笑,手去摸他的背部。我一看,果然有支箭头刺中那里,还在流血。
“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我忍不住声泪俱下。
“你快走,别管我!”他的声音冷冷地道,“再不走我就不理你啦,我不要有一个这么笨的妹妹!”
“万里哥哥!鹏程万里,即使我想走我也走不了啊!”我忍不住泪流了。
“有人来了,看来是天绝我们!”他忍不住用手抚摸着我的脸,“你知道吗,遇到你是我一生的幸事,我一直感谢上苍让我有这样的机遇,即便你只是我的妹妹。可是我们死在一起,我却觉得很心痛,你应该有你的子楚,只有他在你身边,你才会快乐的,对吗?”
“万里,我——”
“没关系,就等着老天的裁判吧!兰,听我讲个故事好吗?”他动情地望着我。
“好!我听着!”我拼命地点点头。
他松了口气说:“你终于愿意听我的故事了!这块玉,送给你!”说完,从腰兜里摸出一块玉。我一摸,是心型的,有着温润的感觉。“和氏璧?”我不由惊叫。
“不是,是水碧!”他星光下的眼神黯然,说,“这里面有个故事!”刚想说,就听到竹林边传来塔塔的脚步声。我忍不住大叫:“你们先别过来,不要打扰我们,不然,你们见到的只是两具尸体,相信苏公主要抓活的我们吧!”我闭了闭眼,听天由命吧。没想到,竹林里的脚步声真的静了下来。
“万里哥哥,你继续说!”我忍住眼泪,靠上前去,坐到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