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晨坐在去往杭州的马车上,一抹淡淡的笑涌上唇边,不经意间在苏州与卓不凡独处的美好记忆亦涌上了心间。庸懒的伸展着因久坐有些疆硬的四肢,目光落在了身旁闭目假寐的卓不凡身上。
偷偷的观察着卓不凡,却看到他唇角上扬,一个淡淡的笑意已现在唇边。
“原来你在装睡?”为了掩饰尴尬,晨晨忿忿的问道。
卓不凡睁开星眸笑道:“当然是真睡了,只是觉得有人剑一样的目光在脸上扫来扫去,很不舒服。”
晨晨故做生气的扭过身,道:“哼,坏死了,不理你。”
对她的小心思,卓不凡只做淡然一笑并不理会。晨晨将目光落在车窗外,深秋的江南也多了许些的冷意,满目的落叶增添了许多的萧瑟。
在苏州停留数日,见识了卓不凡超强的交际手腕,每日里她身着男装陪同他奔走与坊间,确定开店的地址与其他诸事,周旋与各色人间商谈各种事宜,每每遇到问题,他皆能轻松的化解,另晨晨对他的了解更加深了许多。
卓不凡在忙碌之余陪着她游玩了许多地方,能与他独处另她十分兴奋,只是有些遗憾冰儿下落不明。想到冰儿终于平安归来,心情又再次欢畅起来。转念又想到穿越已有一年有余,碳素笔也已找到,老妈老爹在现代还不知怎么伤心难过,真的该回去了,想到离去,心中已有几分不舍。想到这一切迟早是要面对,心情低落间不免轻声叹息。
“刚刚还很高兴,怎么转眼间又叹气了。”卓不凡打趣道。
晨晨挤出一丝笑意,转开话题道:“我在担心唐姑娘,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卓不凡无奈的摇头笑了起来,片刻,才不以为然的道:“有玉剑公子陪在她身边,江湖上还有谁敢伤害她呢。”
晨晨扭过身子,好奇的问道:“西门陶华真有那么厉害么?和你比怎么样?”她心中暗道,可人曾经说过,卓不凡就从来没败给任何人过,不知二人之间PK,谁会更胜一筹。
“玉剑公子年少成名,剑术天下无双,数日前在秦家堡他不便现身,只是以内力嘶吼便震得所有人神志不清,你说他和我谁更厉害。”卓不凡道。
被他一解说,晨晨更加迷糊起来,这内力倒底是个什么东东,在现代的游戏中,与武侠片中,内力与修为不都是靠时间来累积么,为嘛他也就不过三十岁却有那么深的内力,既然他一声嘶吼便可以将所有人震得神志不清,为何当时你卓不凡还能趁其他人神志不清时救走唐姑娘,难道你的内力与他不相上下?
“唐继名可是害死了西门公子的全家,他会救唐姑娘吗?”
卓不凡道:“唐继名失踪多年,江湖上许多人都在找他。西门陶华若想找到他,眼下来看,也只能通过唐姑娘。如果他不想救唐姑娘,当日在秦家堡他可以选择不出手,既然他肯出手,江湖上又有几个人想与他为敌呢。”
“唐姑娘已经离开京城了,他干嘛还要跟着她?”晨晨有些不解。
卓不凡双手抱胸,笑道:“你仔细想想秦堡主所中之毒,有何见解。”
晨晨歪着头,略一思索道:“秦堡主所中之毒应该不是寻常之物,人都敎=传说是唐姑娘投毒,她却再次夜探秦家堡,说明她也想一探究竟。唐门以用毒见长,她都没有见过,说明这种毒并不是寻常之物,或者是她也想找到答案。”
卓不凡送给她一个肯定的表情,朗声笑道:“晨晨果然冰雪聪明,且问天下,还有几人能研制出唐门都不曾解之药,可见这人也非寻常之辈。”
“你的意思不会是说,那个不是寻常之辈的人是唐继名?”晨晨慑嚅着回道。卓不凡不置可否的笑笑却没有回复。
“真的是唐继名要害唐姑娘?”晨晨被这个答案惊到了。
卓不凡无奈的回道:“晨晨,留些精神,今晚赵王必定会宴请我们的。”
卓不凡虽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疑问,但这个问题却笼在心间,挥之不去,另她的大好心情去了大半。
马车一路走进杭州城,早有小白率人等在了城门处,引着二人来到一处幽静的宅子前停了下来。
晨晨随着卓不凡从马车上跳下来,正在打量环境时,赵王爷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迎了出来。
“卓公子此番前行,真是辛苦了。”赵王爷面带微笑客气的迎向卓不凡,身边的男子亦同时拱手向卓不凡问侯。
晨晨见那高个子男子竟有几分眼熟,只是有些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见卓不凡无暇顾及自己,只得压下疑问随着几人走进院中,来到一处花厅内坐了下来。
晨晨选了一处角落坐了下来,心思还停留在猜测那与赵王同来的男子身上。见卓不凡与赵王三人坐在厅中闲谈,她便偷偷打量着那人,只觉那人身材很是高大,肤色微黑,五观深邃立体,虽不如卓不凡俊朗帅气,却给人一种很凌厉的感觉。总体来说那人长得比较man,她在心中暗暗为他打着分,如果说西门陶华是一副精致的工笔画,那么卓不凡就是写意山水画,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一副画着苍鹰与岩石的国画。
心中惦记着冰儿,听赵王称那人为卞公子,晨晨才开始注意几人间的谈话。
那位卞公子详细的询问了卓不凡在杭州与苏州两处的开店选址问题,以及其他事宜。听到卞公子过问得极为详尽仔细。晨心中暗道,看他的样子硬朗,性格沉闷,没想到说话倒是很简洁有力,绝不拖泥带水,与其说他是个出色的商人,还不如说他更象一个掌控全局的大佬。与卓不凡的爽朗不羁相比,这位卞公子的性格中更加古板沉闷,在他与卓不凡的谈话中,句句离不开商业事宜,这另本就无聊的晨晨渐渐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趣。
她心中暗道,赵王爷不是皇叔么,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做,偏要学人家做生意,在古代商人可属于下九流,他是哪根神经搭错了,非要弃政从商。
没想到一向放荡不羁的卓不凡坐下来说起正经事也是有板有眼,只是他们谈论的话题她一点也不感兴趣。见几人并无停下来的意思,晨晨起身走到卓不凡身边,低声道:“我去看冰儿,你们继续聊。”
未待卓不凡回答,卞公子已听到了她的低语,起身道:“姑娘想见冰儿,就麻烦白总管带路前去。”
能快些离开这沉闷的地方,晨晨当然很是高兴,离开花厅,在小白的指引下两人向后院走去,一路来到一处院子外停了下来。只见院门半开,院内十分宽敞,一处怪石嶙峋的假山,将若大的院子一分为二,假山上布满了绿色的青苔与矮小的植物,一眼望去很是赏心悦目。假山后是旁是数株茂盛的翠竹,午后的阳光透过竹间的缝隙照在一个竹椅上。椅上半躺着一个妙龄女子,少女长发垂肩,肤如凝脂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身着淡紫色的衣裙如盛开的花朵般散在摇椅间,更显她秀眉含黛,气质绝伦。
此时她正慵懒的躺在摇椅上闭目假寐,听到脚步声,却未睁眼,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将纤秀的手枕在了腮间再次睡去。
晨晨在看到少女的一瞬间,兴奋的喊道:“冰儿。”
少女正是冰儿,自从被赵王接来后,唐胜雪与西门陶华便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每日里,那位卞公子常陪伴左右,极尽体贴,却不能引起她的丝毫在意。寂寥的日子里,她越发的想念起卓不凡来。
忽听到熟悉的声音呼唤自己的名子,冰儿警觉的睁开眼,在看到走到身旁的晨晨时,她飞快的从摇椅上站起来,漆黑的眸子怔怔的盯着她。
晨晨嘻笑着道:“冰儿,是我呀,晨晨。”在看到冰儿眼中渐渐升起的失望后,便猜到她必定是失望卓不凡没有来。拉过冰儿走到宽大的摇椅上坐了下来,仔细打量着冰儿,相隔不过半月有余,她眉宇间似乎更加淡漠疏离,分离的这段时间不知她经历了些什么。
“冰儿,你去了哪里?”晨晨问道。
冰儿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拉过晨晨的手在上面写道:“我去找我娘的下落了。”
晨晨歪着头琢磨着冰儿写在手上的字,只觉十分别扭,但不得不承认,对于不想开口的人,这个方式十分简便易学。
“在徽州时是谁带你离开的?”晨晨忍不住问道,那夜惨死的两个尼姑的样子再次在脑海中闪现。
冰儿在她手上写道:“是秦姐姐。”
“秦姐姐?哪个秦姐姐。”晨晨不解的看着她,猜不透那个姓秦的姐姐会是谁。
冰儿扭头看向院门外,神情中满是期盼。晨晨无奈的耸耸肩,心道,看来冰儿只想快些见到卓不凡。想到二人见面时的卿卿我我,晨晨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在晨晨极有耐心的追问下,才捋清了冰儿失踪后的事情,当她知道唐胜雪与西门陶华带着冰儿去杭州寻找母亲时,不免唏嘘感叹一番,唐胜雪果然是一个可交之人,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没有亏待冰儿。
只是冰儿一直没有说明带走她的那位姐姐是何人,见晨晨疑惑不解,冰儿拉过她的手在她手上写道:“秦姐姐是常来不凡居的那位姐姐。”
晨晨吃惊的迎上冰儿纯净的眸子,惊呼道:“秦文尧?”
冰儿只是盯着她的脸不动,片刻才在她手上快速的写道:“他来了。”
“谁来了?”晨晨不解的问道,同时看到冰儿已快速的起身向院外奔去。她忙撩起衣袍随着她走出院子,远远的便看到卞公子带着卓不凡从前面而来。
跑在前面的冰儿,一身飘逸的衣裙如一朵绽放的花朵般向迎面而来的卓不凡奔去。当晨晨看到卓不凡脸上现出的笑容时,胃部瞬间一阵抽痛。她下意识的轻抚胃部,看着冰儿越过那位卞公子奔至卓不凡面前,亲昵的投入他的怀中。
晨晨怔怔的看着二人紧紧相拥,忽视了卓不凡眼中闪过的一丝尴尬。她移开目光却看到了卞公子脸上闪过的一丝不快。
卓不凡拉开冰儿,柔声道:“冰儿,去了哪里,我和晨晨都很担心你。”
因为冰儿背对着她,晨晨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冰儿微微崇动的肩头让她意识到,她在抽泣。
冰儿低下头,轻声的抽泣着,京城一别之后,许久未见卓不凡,她的心里一直在思念着他。在得知母亲已过世多年,唯一让她勇敢活下去的理由已不再,她将再次退回自己的世界中,只有面对他时,她才会放松自己,将满心的委屈化作滴滴泪水在他面前滴落。
卓不凡拭去冰儿脸上的泪痕,笑道:“又不是小孩子,还要哭哭啼嘀。”
冰儿却不理会众面的目光,只是拉着卓不凡轻轻的抽泣着,无奈之下卓不凡拉起冰儿向前走去。
晨晨见卞公子有些不自在,便笑着解释道:“冰儿姑娘性情单纯,不懂世事,卞公子不要介怀。”
卞公子客气的回道:“姑娘多虑了,在下与冰儿姑娘相处数日,已了解她的性情。”见卓不凡被冰儿拉着走进院中,晨晨才与卞公子边聊边走了过去。
二人走进院中,冰儿正拉着卓不凡坐在摇椅上,她淡漠的脸上笼罩着一层红晕,正拉着他的手写着什么,而卓不凡低着头,带着宠溺的笑容看着她。见二人走进来,卓不凡抛给他们一个友善的微笑,继续低头专注的看着冰儿写字。
一下午的时间,冰儿皆拉着卓不凡与他厮磨在一起。晨晨躲在一处角落里,心情郁闷,看着冰儿难得心情这般好,又不免自责起来,直到赵王派人来请几人去用晚餐。
三人结伴来到大厅,赵王与卞公子已等候在那里,见晨晨三人同来方才安排人上菜。
冰儿被安排着坐在了卞修哲身边,晨晨与卓不凡坐在了一处。赵王见几人落座后举起酒杯,朗声道:“卓公子为开店事宜,四处奔走,今日在此相聚,就算是为卓公子接风洗尘。”
见卞公子也同时举杯,卓不凡忙举杯与几人客套一番才共同饮尽。
晨晨饿了许久,见卓不凡三人只顾推杯换盏,便不再理会二人,低下头专心对付眼前的各色美食,直到填饱了肚子才将注意力集中在桌面上的几人。
只见冰儿坐在卞公子身侧,面色冷淡,早已没有了初见卓不凡时的欢快与兴奋。那位卞公子倒是对她极为体贴周到,不时的将食物夹到她碗中,不多时冰儿的面前已堆起了一座小山。冰儿却对卞公子的礼貌周到无动与衷,只是静静的坐着,似乎没什么食欲。
赵王不时的将目光瞟向卞公子二人,脸上带着心领神会的微笑,对卓不凡道:“卓公子与冰儿姑娘情同兄妹,不知对冰儿姑娘的未来可做何打算。”
卓不凡笑道:“冰儿姑娘没有亲人,在下做为朋友,自然会为她的将来做些打算,只是她年纪尚幼,在下暂时还没有什么安排。”
赵王微微点点头,道:“卓公子与卞公子皆是本王的坐上之宾,不知卓公子对卞公子有何印象。”
晨晨有些好奇的看着赵王,心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话题都是围绕着冰儿呢。
卓不凡笑道:“卞公子自然是人中龙凤,深黯经商之道,亦是商甲中的楚翘。”
赵王满意的朗声大笑起来,道:“既然卓公子对卞公子如此欣赏,不如由你我做主,将冰儿姑娘许配给卞公子。以卞公子的家世,也算为冰儿姑娘寻得一个好的去处。”
晨晨在听到赵王的话后,心中暗骂道,老家伙,看到卞公子对冰儿极尽热情,你倒是会做顺水人情,你可知道冰儿爱的是卓不凡。扭头见卓不凡没有反驳,晨晨不免心中恼火,正要起身代他反对时,只觉右手间被人重重的拉住,一阵麻木感瞬间传遍全身,正要冲口而出的话已凝结在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