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玫瑰的脸色相当难看,面前跪着林南,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很冷静的。这当中的关键蓝玫瑰已然清楚大部分,虽然林南没说,蓝玫瑰也知道。如此的安排,绝对不是林南一人所为,玫瑰山庄其它的人一定参与,也可以说全部参与其中。
蓝玫瑰打算赶往京城,阻止卢沙武和张波的军事行动。陆秀夫、文天祥、李庭芝这三个人都是大宋的忠于者,也不是畏死之人,是不会看着卢沙武的行动。卢沙武和张波盛怒之下,是不会有什么留手的,弄不好就会血洗京城。京城中有新组建的两万禁军,即使不是中央军的对手,也会成为一场大战,会无辜的惨死很多人。特别是张波,原来就是造反的水寇,这一次不会轻下手。内部纷争自相残杀,必然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最后一刻想明白,问题出在玫瑰山庄,京城发生这么多变化,为什么情报部没有报告,张望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那不是证明情报部毫无用处了吗?林南的情报能力锻炼这么多年,已经算是一个成熟的专业人士,为什么会毫无察觉?唯一的解释就是情报部隐瞒情报,根本没有上报,从而让参谋部什么也不知道。
卢沙武和张波的情报从哪来的?参谋部最后知道,还是军情处得到的消息。上下构成一个严密的行动,准则目的是什么?李世文作为京城方面,蓝王府的总负责人,以李世文的头脑,会毫不知情吗?几乎不可能。叶晴重伤,武清蝉死了,李世文、林阳失踪,这一连串的事情到底为什么?解开谜底的只有一个,林南。
蓝玫瑰看着面前的林南说道:“你自己说,林南,我不想用任何手段。这些年来从襄阳出来的六十四人,如今剩下不足十五人,我不想亲手杀害任何一个。”
林南的脸上抽搐一下,说道:“小姐,我林南对天发,誓绝无二心。从没想过背叛你,事情全是我搞出来的,武副总长的死,叶总长的重伤,都是我的失误。我不想推卸责任,会承担这一后果。太皇太后屡次排挤小姐,你的心愿难以实现。徽州军举步维艰,京城这些人除了祸乱国家,什么作用也不起。我打算让他们闹,等到犯下大错的时候,我一网打尽。然后小姐可以掌控天下,就能实现你的理想。为此我压下了张望的报告没有上报,所以才会出现这次意外。李司马、林司马也在我的手里,他们什么事也没有,我请小姐责罚。”
蓝玫瑰的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林南把所有的责任全承担了,其它的并没说,可是以蓝玫瑰的头脑,她会相信吗?情况林南说得很简单,不过蓝玫瑰不用再问了,前后这些事情联系起来,一切已经清楚了。
自己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把注意力一直注意在外面,认为文人集团、大财主、门阀世家、功勋后代,这些人才是社会变革的阻力,完全忽略了一个事情,那就是她的手下这些人,并不是和自己一个时代的人。他们身上也同样拥有这个时代的思想,内部都没改造好,如何去改造这个世界。
几千年的封建社会,自己妄图提前近千年实现理想的社会制度,而且想在几年、十几年的时间内实现,不是异想天开是什么?平时告诫自己,社会思想改造,是一个缓慢的进程。可是不知不觉中,还是犯下了急于求成的错误。皇权不是人人可以抵挡的诱惑,高官厚禄、名垂青史、建功立业,在海阳第一次聚会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是这个时代人普遍的思想,用自己的思想代替了手下这些人的思想,怎么会不失败。
不用再问,蓝玫瑰也全知道,这件事情不是林南一个人能做主的,也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恐怕玫瑰山庄上下的人,都参与其中,这是在逼自己登上皇位。蓝玫瑰并非圣人,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佛主。权力对她的诱惑也不能说没有,可是用阴谋得到的皇权,必然毁于阴谋。蓝玫瑰不想用这样的手段,获取最高的权力。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有一个道理蓝玫瑰清楚,那就是水涨船高。这些人为什么追随自己,难道真是因为自己美貌吗?是因为这些人都有为国为民的高尚思想吗?不是。是因为跟着自己,可以建立不世的功勋,可以建功立业,实现每个人成功的梦想。如果自己不能登上皇位,这些人也会停止在如今的位置,只有自己的权力升高,他们才会更高。自己无意皇权,也阻挡了这些手下的升迁之路。一心征战天下,最后一无所获,谁也会甘心。
玄武门之变,陈桥兵变,这些恐怕就是这个原因吧。自己的理想化,断送了武清蝉的生命,让叶晴生死未卜。卢沙武的军事行动,必然让京城血流成河。这完全是自己的错误,事到如今蓝玫瑰去怪谁,怪林南吗?
叹口气说道:“林南,你们的一意孤行,会害死多少人知道吗?权力的欲望人人都有,但取得的道路要正常,得于阴谋毁于阴谋。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不同意你们的作法,如果还拿我当你们的小姐,就把实际情况完全告诉我,我不想再有人死亡,你放心我不会处罚任何人,但是我必须亡羊补牢,不能再出现无谓的牺牲。
林南呆了一呆,他没想到小姐这样说,林南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就是不想把所有人都拉进来。林南认为他们这样的作法,虽然是为了小姐好,可是自己都清楚为什么。背叛和欺瞒主上,哪一条也不是身为君上者能容忍的,他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在很长时间以前,蓝玫瑰第一次离开京城,谢堂等人想夺取权力,换皇帝的时候,李世文还在徽州,林阳就这样干过。没有向上报京师的情报,以致最后徽州军损失高达两万多人。蓝玫瑰把林阳免职回徽州,从基层做起。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徽州内部认为,小姐的手段过于柔软。私底下研究过,想把小姐推上权力最高峰。有了上一次经验,最后连李世文也听从了林阳的意见。对于林南这些人,认为更是应该的事。玫瑰山庄从上到下都同意这个决定。
既然小姐不想通过军事手段夺取最高权力,所有这一切都是避开军方的将领,以林阳为主,下面开始行动。林南派出人联系全道孝,给他们出主意,把全道孝和全皇后一步步的引入了圈套。这一次成功平定江南,大宋的江山已经平稳,林阳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在蓝玫瑰返回徽州整顿军队的时候,开始给全道孝出主意,让他们劫持蓝王府中的两个皇子。
林阳这着毒计,可以说一箭三雕。第一,林阳认为,蓝玫瑰既然无意皇权,就是皇上下手对付蓝玫瑰,最后也可能是在蓝王府里的两位皇子,其中的一个登上皇位,如果杀了两个皇子,别说蓝玫瑰不干,就是谢太皇太后也不会干,那毕竟是她的孙子。第一个目的就除去两个有可能登基的小皇帝。第二,劫持杀害皇子,全道孝这些人一个也难逃一死,这些害群之马就全部得死。第三,全太后、皇上、谢堂和全道孝全参与这样的事情当中,夺取蓝玫瑰手中的军权,为了能完成抗元大业,蓝玫瑰也不能失去手中的权力,必然反抗。为了身家性命,也会自己登基,这样一来一次解决问题。
由于沈玉川的事情,林南指示崔昭把事情揭开,阻止蓝玫瑰的事情。李世文也参与进来,知道林阳计划后,李世文虽然担心,但最后也同意了这一计划。
京城的舆论战,报纸当中的争论,这些都是情报部的操作,为了不引起变化和让小姐警觉,提前阻止他们,这些事没有让参谋部知道,也没有让只听小姐一人的张望知道,这样在京城方面只有李世文知道。
一切事情都是林阳和林南去办,反正张望的情报是要报到林南手中。李世文以身体有病为由,蓝王府的一切都交给了林阳处理,就是叶晴不知道,才感觉到林阳是奸细,让武清蝉注意林阳的一举一动。
林阳怕武清蝉坏事,也借机会说叶晴是奸细,反过来让武清蝉监视叶晴。这样一来,把一个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蓝玫瑰一气之下交出行政权力,返回徽州整顿军队。林阳认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趁小姐不在,给全道孝出主意,故意说蓝玫瑰有立两位皇子登基的意思。
全道孝本来已经从蓝玫瑰手里收回了行政权力,太皇太后也解散了内阁,认为蒙面人说得有道理,只要杀了两位皇子,是蓝王府里出的事,趁机夺回蓝玫瑰手中的兵权。就可以大权独揽成为首辅。用金钱和皇上的命令,收买了大内侍卫,潜进蓝王府刺杀两位皇子,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出现意外。
蓝王府里的警卫没有多少人,林南用人劫持李世文和林阳,引走了参谋部的警卫。大内侍卫潜入了蓝王府,准备杀了赵昰和赵昺。叶晴知道蓝王府小姐不在,担心两位皇子的安全,半夜的时候起来去查看,发现了这些大内侍卫,并不知情的叶晴和大内侍卫打起来。
一心监视叶晴的武清蝉,不知道叶晴起来干什么,就悄悄跟了上去。发现有人潜进蓝王府,想杀皇子和叶晴打起来,毫不犹豫的去帮助叶晴。全道孝当然知道其中的这些事情,派出的是大内侍卫中的精锐,个个武功高强,又加上人数众多,叶晴人单势孤,武功好也不行。武清蝉的武艺一般,被大内侍卫杀死,暴怒的叶晴连杀两个人之后,也被一刀刺中腹部身受重伤。
这些大内侍卫心里也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下手非常的狠,正在准备杀了叶晴,再把两个躲在房子里的小皇子杀了的时候,发现上当的警卫队返回来。剩下的大内侍卫被包围,警卫队长乔明发现叶晴受伤,武清蝉死了,一个是总参谋长,一个是副总参谋长,乔明几乎被吓死和气死,下令抓活的,一定弄出这些幕后的人。进来的二十多名大内侍卫只有五个人被生擒活捉,其他的全死在警卫的刀剑和钢弩之下。
乔明一面派人紧急救护叶晴,一面派人通知李庭芝,又派人通知张望。出这么大的事京城震动,陆秀夫和李庭芝、陈宜中亡魂皆冒,当知道被杀的是叶晴和武清蝉的时候,已然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即把叶晴接进皇宫,让太医想尽办法救人。同时派人速去徽州通知蓝玫瑰。乔明从这几个活捉的人嘴中知道是大内侍卫,是奉皇上的命令杀小王子的,让军情处通知玫瑰山庄。
林阳知道了发生的事情,脸色惨白,他也没有想到叶晴和武清蝉会出事。李世文铁青着脸看着面前的林阳:“林阳,这就是你的计划,我当初就反对你这样做,可是你千保证、万保证,如今怎么办?我们怎么对得起小姐,你不但害死了武清蝉,你也害死了我,弄不好徽州军全毁在你手里。”
林阳也是六神无主,但是想到当初答应别人的话,觉得自己毕竟不是背叛小姐,想了好长时间,眼里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说道:“李大人,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也不想这样,这是意外,我又没想杀他们,当初我也是好意,你也同意的。”
李世文泄气的坐在椅子上说道:“你说怎么办,如何收场,小姐怪罪你我难逃一死。”
林阳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为今之计就是继续走下去,我们没有停下来的机会。我认为派人把情况通知林南,让他通知张波和卢沙武,两个人必然起兵报仇,杀进京城,把所有人都杀了,我们的目的不也就达到了吗?”
“什么?”李世文吃惊的说道:“难道你还想干下去?”
林阳恶狠狠的说道:“不干,不干叶晴已然重伤,生死难说。武清蝉也死了,她们的死不是白死吗?怕什么?全道孝并不知道是我们出的主意,你我最大的罪名是隐瞒情报没有上报,我们又不是背叛小姐,难道全道孝和皇上这些人不该死吗?”
李世文也知道林阳说的有道理,犹豫的说道:“李庭芝不是白给的人,不会坐以待毙,卢沙武会强攻京城,到时候得死多少人?”
林阳说道:“哪一个皇权更替不死人?总比征战天下死人少吧?小姐不夺取最高权力,怎么实现小姐的理想。我们治世的理想怎么实现?为天下苍生所想,今天死这些人有什么?卢沙武的中央军攻进临安也不会乱杀无辜,就京城的这些禁军会是对手吗?”
李世文有才能,但在林阳面前还是显得头脑不够用,觉得林阳说得有道理,犹豫的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林阳说道:“先通知张波,他恨大宋朝廷,顾虑少,一定从水陆进京。我从参谋部了解到,张波水军在海上训练,一定从杭州湾进攻。卢沙武对叶晴用情至深,听到消息一定兵发京城,那个时候一切都会完成。”
李世文担心地问道:“小姐知道不让动怎么办?”
林阳摇摇头说:“小姐在徽州,张望的情报是报给林南的,小姐不会知道。徽州到京城不远,只要小姐晚知道一天就行。封锁京城的消息,你我就当作被劫持,别说卢沙武,就是小姐知道叶晴重伤,武清蝉死亡,都不会放过这些人。”
李世文没主意了,好半天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但愿小姐能明白我们的苦心,否则你我必死无疑。”
看李世文同意了,林阳立即派人通知了卢沙武和张波,一切真的按着林阳设计的前进。林南把他知道的和蓝玫瑰说了一遍,蓝玫瑰闭上眼睛心里有些悲哀,看来自己太大意了,林阳已经暴露过一次野心,自己还是相信了他。这一次把林南、李世文都卷进来,虽然林南说不清楚,林阳是怎么说服李世文的,也不知道林阳和李世文两个人谁是主谋。
可是蓝玫瑰还是有一点没弄明白,林阳的资历和权利,怎么会让林南这样相信,又是如何说动林南的呢?这一点林南并没有说清楚,也只是说徽州上下都同意这个计划。按道理林南情报部只是听从自己的指挥,难道真是为了把自己推到权利的顶峰?蓝玫瑰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可是又说不清楚什么地方不对,只能说是一种感觉。如果蓝玫瑰知道了林阳和李世文的对话,也许今后会避免很多失误,可惜的是蓝玫瑰也不知道。
李世文是王府司马,林阳资历并不深,两个人谁是主谋,蓝玫瑰也不知道,这就为今后又埋下了隐患。蓝玫瑰说道:“林南你把情报部的工作移交给张望,你先停职等候处理吧。”
林南磕个头,被士兵押了下去。蓝玫瑰坐在那里没动,事情已经明了,自己该怎么办?事情结束很容易,全道孝这些人死活蓝玫瑰不放在心上。有一点也是对的,这些人死有余辜。可是到底应该怎么办呢?是顺着别人安排好的道路走下去,还是按着自己原来的想法走下去?
这些事情的发生,自己不能说没有错误。哪一个人没有野心,自己忽略了其它人的想法,只是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事。这个时候这些人就能背着自己搞风搞雨,将来呢?如果自己一意孤行,会不会将来众叛亲离,失去人心呢?如果顺应了众人的意思,是不是消灭一个特权阶级,又出现另一个特权阶级。
就在蓝玫瑰犹豫不决的时候,杨慧云带着一个一脸灰尘,疲惫的士兵进来。这个士兵立正敬礼说道:“报告王爷,卢军长已然进皇城,叶总长生命垂危,请小姐速去京城,总长可能有话说,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个士兵说话的时候,身体摇晃,明显累得不轻。蓝玫瑰一惊,她没想到叶晴伤这样重。以为这好几天了,了解现代医学知识的蓝玫瑰很清楚,受外伤的人只要不恶化,二十四小时没死,一般也就不会死的。这已经好几天了,叶晴应该渡过危险期,如果生命垂危,那就是伤势恶化。对杨慧云说道:“通知特战队,一人双骑,立即集合,赶往京师。”
“是”杨慧云出去,蓝玫瑰让士兵下去休息,出来叫上段虎,牵过玉青骢上马,带上特战队冲出徽州,向京城赶去。
蓝玫瑰心里特着急,从荆州开始,叶晴就在身边寸步不离。表面上冷酷的一个人,但内心如火。在蓝玫瑰这个生活白痴面前,叶晴就像一个姐姐和母亲一样,总是关心蓝玫瑰的一点一滴。从生活丫鬟到贴身警卫,大事小事都操心,在其它人面前,总是板着脸,在蓝玫瑰的面前一直恭恭敬敬,遵守规矩。蓝玫瑰知道,叶晴这是做给别人看,并不会因为关系近,权力大,让别人也不尊重蓝玫瑰。
有现代思想的蓝玫瑰,不会把别人当成下人、奴仆,认定叶晴这个姐妹,只是身处高位多年,养成了喜怒不溢言表的习惯。听到叶晴最后关头,还是要见自己,哪能不心急如焚。一出徽州冲上官道,蓝玫瑰喊道:“张文,带领特战队随后,段虎我们走。”
说完不等张文他们,座下玉青骢就冲了出去。马通人性,特别像玉青骢这种良驹,很少有让它纵情驰聘的时候,早就想狂奔一番。今天了解了主人的心情,发出一声嘶鸣,四蹄翻飞,像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段虎座下也万里挑一的好马,可是还无法和玉青骢相比,也就勉强能跟上,张文他们看到越来越小的小姐身影,急得不行。但座下马不争气,只能不断的加鞭,希望能追上。可是十几里地以后,连蓝玫瑰的影都看不见了。担心小姐的安全,只能无耐的换马狂奔。
二十多里地以后,玉青骢终热身完毕,速度不断加快,就像一阵风一样的向前冲。所有的人只能感到一阵风刮过,看到的是一匹马的身影。这一刻蓝玫瑰才知道,玉青骢的实力如此恐怖,快如闪电。几乎不用催马,就是一路的狂奔。一天一夜的路程,玉青骢只用了一天多一点的时间,就赶到了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