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到底怎么了,快说啊,别吊我们胃口了。”
“好吧”老张拿起旁边的酒杯一饮而尽,壮了壮胆。
“我们三人当时只有下车休息,打算待到天亮,我把马车赶到了一棵树下,当时还奇怪哪来的树。我们三人当时打算在周围找一找有没有柴火,生一堆火也好,就在周围找了找,还真被我们找到了一些”
“于是,接下来我们轮流守着火堆,免得火堆熄灭,困得不行了再换人,大概过了三个时辰,到了我。在惊惧中其他两人都累的睡着了,我加着柴继续烧,那些柴火很奇怪,能烧很久,但是有一股奇怪的香味,我当时就该想到的,那些肯定不会是柴火。在那香味作用下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中有很多人,他们很欢迎我,甚至有我的过世了的父母亲人,当时我就快要和他们一起去了,但是我的大伯忽然出现了,他告诉我这不是我应该来的地方,叫我快回去。”
“你们知道么,我大伯在我几岁的时候就不顾家人的反对说是要去追寻世间的仙,要去习得长生之术,家人根本劝不住他,他便直接离家出走了,到如今也未归,当然,如果大伯还活着的话”老张说到这竟有几分感慨,
“几个兄弟间,我大伯自幼就和我父亲十分要好,当初出走时留给了我父亲一块玉佩,告诉我父亲戴着它能保家人平安。“
”就在我快昏睡时,我感觉胸前有什么东西十分滚烫,我被烫醒了,醒来时我父亲传给我的那块玉佩已经碎成了两半。然后我握柴的右手传来剧烈的灼烧感,我定睛一看,哪还有什么柴,我手上和火堆里烧着的分明是什么不知名的骨头,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涌向鼻尖,我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刚想叫醒其余两人,地下突然冒出了血红色的光。”
老张拿着酒杯的手突然开始剧烈的抖动,众人也没催他,三杯酒下肚,老张断断续续的继续说“地下冒出来了无数红色骷髅手,拽着其余两人,直......直接撕碎了,然后树下的马开始惊叫,却被栓在树下,只能绕着树跑,那棵树却突然活了过来,树顶上生出无数触须,每一条触须上都有一个眼珠和一张血盆大嘴,缠绕在马的身上,而地上冒出了许多红色骷髅,捡着被撕裂的尸体,我当时几乎吓昏死过去,可又是心头一暖,然后我看见碎成两瓣的玉佩飞了出去,化成了碎片,接着我就被一股大力打了出去,我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我知道我并没有得救,我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我什么都不敢想,拼了命往前跑,身后传来的咀嚼声犹如噩梦”
“后来我累虚脱昏倒了,醒来时我就在城西门,我也希望这是一个梦,可是呢”,老张说着向其余两人捋起了右手袖口,那里有一个烧痕。
灯会作为一种传统习俗,大多是在春节到元宵节之间举办,而清枫城的灯会除了年初的传统灯会外,还有自己独有的灯会传统,那就是设在每年的七月初中元节之前举办的放灯夜,至于原由也没几个人知道了,而后渐渐地中元节和放灯夜联系在了一起,只是借着河水放流花灯,寄上对逝者的哀思,对生者亲友的祝福,再寄上对来年的祈愿,却是往往无比灵验。
根据清枫城官府的文献记载,六十年前,即西蜀一百七十四年,西蜀国三年连旱,庄家颗粒无收,人们苦不堪言,乃至后来一度发生吃人惨剧,清枫城纵是边陲之地,也本断无幸免之理。可外界大大旱似与清枫城无关,只是最初大旱的几个月城内清枫城雨水有所减少,当年的城主就带着大家在这年的灯会上祈愿求福,自此以后,三年的旱灾如同和清枫城插肩而过一般,清枫城方圆几十里内风调雨顺,几十里外连年旱灾,三年内也是接济了无数灾民于城内,此事一度传到了国都之内,震惊朝野,最后西蜀圣上下诏书,在清枫城建起了清枫学院,此后清枫学院只用了六十年的时间,却培养了无数国家英才,从此清枫城虽为边陲,却是名声大噪!
故而对清枫城的人们而言,十月中旬的放灯夜几乎是和过新年一样的重大节日,城中各种庆祝表演,最为出名的便是放河灯,将心愿写于花灯之内,让花灯遂清枫河水漂流,祈愿之人站在岸边,双手合十,放于胸前,默念愿望。既可为生者祈求福祉,也可对亡者送去哀思,又或对离人别客寄予相思怨怼之念,故而每到花灯夜,清枫河水满载花灯,流水清缓,远望如同天际银河泻入了凡间。
今年的灯会自是也如昔日那样隆重,落日初沉,四周的商家们就开始将白日的折纸红蜡等物品收起,摆放出各式各样的花灯,旁边再放上一砚一笔,找上一个好书法的老先生,静待来来往往的青年男女,妇孺老幼们买灯祈愿。而小街上也会开始出现各种小吃商贩,他们带着各自家乡的独特美食,招揽着一位又一位行人的味蕾。
而人们便早早的梳洗打扮了一番,怀着兴奋而庄重的心情,投入到这场盛会中。
清枫百姓自是沉醉在节日的喜庆之中,然而却有那么一部分人,脸上难以发现什么喜悦,倒是充满了焦虑与戒备的神情,他们是清枫城的捕快。
“老赵,今天日子特殊,我们一定要更加警戒,即便是再苦再累,也不允许再有人遇害!”李越看着三个小队的捕快,对带头的老赵说到。
“放心吧,老越,为了清枫城的太平,为了所有的受害者,也为了到如今也昏迷不醒的小陈,兄弟们一定会加倍认真,打起十二分精神,早日捉到凶手!”
“好!老赵,你带一队人去巡城南,小吴,你带一队人去巡城西,剩下的一堆人跟着我,去城东!”
“是,头儿!”
李越看着将要带队离开的老赵小吴,还有那一帮为清枫城平安而奋斗的捕快们,却是叫住了他们“你们一定要小心!”
“头儿......你放心吧!”这些捕快一愣,却是握紧了双拳,他们很清楚他们肩负的职责,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经过三年前的那件事,原来的兄弟有的殉职了,有的不干了,有的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想要忘记,也有的留了下来,只为继续替兄弟,替家人,替那些受难者,继续守护这里。
李越看着这些捕头,既有和李越年龄差不多的老面孔老赵等人,也有二三十来岁的新面孔,大家平时相处亲如兄弟,李越真的不希望他们和自己一起冒险,三年前自己只能看着那些兄弟在自己面前死去,朝廷还要隐瞒实情,没有能力抓到凶手,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兄弟,保护清枫城百姓。
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了这几个字,大家都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努力不为情绪所感染,这个时候自己需要冷静,自己有责任保清枫城一方安宁。
”三年了,终将有一个了结“李越在心底默默念着。
“不论你是人还是妖,三年前的事情,三年后,我会给它画上句号,而你,将为你的罪孽,得到应有的审判。”李越闭上双眼,似乎看到了三年前的那帮兄弟,“你们过得好吗......”
清枫城南街的一个小屋里。
无限的黑暗,深处又闪耀着红光,如鲜血一般的刺眼,大地在蠕动,地上是无比纤细的藤蔓,长满了倒刺,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飞舞,大地中心开始跳动,一下一下,如同一颗将要苏醒的心脏。
“花灯再燃之时,当吾苏醒之日,梦众生之梦,”一个沉沉的声音传来,无比嘶哑,分不出男女。
“杀,杀,杀......”声音由小渐大,由远及近,最后铺天盖地。
“啊!”一声急促的惊叫从床上传来,胸口剧烈起伏,右肩传来撕裂的疼痛,陈睿知道,那是被无数锋利的藤蔓割的伤口,随着疼痛脑海头脑渐渐清醒。
“我真没用,我对不起兄弟们!”想到当初和另外两位兄弟接到李越交给他们的任务时,明明自信满满的保证过不会让头儿失望的,可是到头来只有自己回来,眼泪抑制不住的疯狂往下掉,陈睿觉得自己真是个废物,自己对不起那两位兄弟的死和李越的信任。
“这真的是劫难么?”陈睿到如今也不愿去回忆,当时他们三人才走出城南没多久,忽然天空就变得昏沉沉的,然后地上冒出了无数藤蔓,其他两人瞬间就被卷走了,自己拼命往回跑,那些藤蔓明明好几次可以卷走他,却只是刺破了他的右肩,留下了几道伤口,在惊惧中不知道跑了多久,才回到城南门,在自己就快昏倒前看到了李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