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许久不曾说话的小胖子又适时的找到了存在感。
只见许许多多的冥骨砸向苏凡等人的所在地,烟尘四起,大地坍塌,出现大量深坑,苏凡等人却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周边的一切都从他们身上穿透而过,没有对他们造成一点伤害。
“这是怎么回事?”女子极为迷惑,又极为愤怒。
“现在你能静下来听我的故事了吗?”苏凡喘着大气,却是微微一笑,左手的三叶之花闪烁地更为明亮。
“你们都要死,你们都要死。”女子如同没听见苏凡的话,陷入癫狂了一般,巨大的骨山开始延伸出密密麻麻的由无数尸骸连接而成的骨鞭,每一根百余丈之长,开始疯狂的向苏凡等人抽去。
看着难以数计百余丈长抽打而来的骨鞭,有了前面的经历,苏凡深吸一口气,神色一肃,开始不缓不慢地讲起了他的故事:
“千年以前,星穹大陆西南部,有一个小国家,名为天星。天星国国土虽小,却是一个存在超过了三千余年的古老国度。星穹大陆西南部由来小国众多,斗争激烈,时常发生灭国之事,唯独天星国能独存作为一个延续三千多年的国家,这是为什么呢?”
苏凡望了骨山上的女子一眼,女子毫无反应,四周仍被女子攻击着,却是无论如何也碰触不到苏凡等人。
“这是因为天星国是由一个古老的族群建立起来的,而这个族群天生拥有占星预见未来的天赋,更配合族中自古秘传的天星古术,曾经成为这片大陆的主宰,可这种能力已然干扰天道,此族终是遭受了天谴,族人凋零,不再现世。”
“世上的人以为这个族群在天罚之下必当灭族,却不想无数岁月的辗转,这个族群的族人仍旧残存在这世间,甚至不多的族人中出现了接近祖力的占卜之力,在这种力量下,天星国出现了,在天罚与如狼似虎的众多国度中苟延残喘了三千余年。”
“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第一位出现祖力的族人已经过去了很多时间了,这个族群由于天罚人口凋零,与它族的通婚使得血脉不纯,逐渐失去了预测未来的能力,直到这个国度末期,千余年前,天星国皇后降下了一个女婴,这女婴降生之初这个族群的圣器便有所感应,自主认主,而这个女婴便是时隔三千年之久的第二个出现接近祖力的族人,她便是天星国的最后一位公主,这个族群的最后一位圣女,”
“慕容幽!”苏凡大声地喊出了这个名字,几乎同时,骨山上的女子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整个人一怔,停下了攻击苏凡等人的举动。
“慕容幽,慕容幽,慕容幽……”女子双手抱头,两行血泪不停地从眼眶中流出,似极其痛苦。
“悠悠岁月,没想到还有人知道慕容幽这个名字,”女子慢慢平静下来,语气却是极度悲伤。
“慕容幽已经死了,你们口中的慕容幽已经死了,慕容幽已经不再是慕容幽了,哈,哈,哈哈……”
“现在,在你们面前的,是从幽冥中重生归来的骨女”,骨女语气平淡,话语却变得沙哑,似这一句话对她来说也是极为痛苦。
“慕容姐姐,你又何必一错再错,”一直默默站在苏凡身边的林霜却是突然开口了。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慕容幽,曾经那个受天星国万民爱戴,爱民如子的公主,即便是到现在,你依然可以选择,选择重新成为慕容幽,去拯救你的子民。”林霜看着骨女,极为认真,她相信着那个被困在心中黑暗里的慕容幽,即便是千余年,她依然在,因为,自己能够感受到慕容幽心中的悲伤。
“还能选择吗?”骨女浑身微颤,一眼望去,清枫城遍地尸骸,断壁残垣,无复生机。
“不,不,选不了了,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原本平静的骨女似乎被什么刺激到了一般,不断嘶吼,充满怨怒之气。
“你难道不记得欧阳寻了吗?”
“欧阳寻,哈哈……欧阳寻,我怎能不记得他,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把他挫骨扬灰,以报我亡国亡家之恨!”骨女如是说着,怒意之外却是充满了悲伤悔恨。
“你错了。”
“我没有!错的是欧阳寻,是天星国的子民!”近乎声嘶力竭的声音从天空骨山上传来。
“你们都认为我错了,可是,我没有错!”
“你们的故事只讲了一半,若听完我讲的,你们还会觉得我错了吗?”此刻的骨女怒气消散,却是散发出一股直透灵魂的悲凉。
“希望你们听完后不要再阻挠我。”骨女幽幽讲起了尘封已久的往事。
“天星国天枢三十年,国历三千二百年,当时的天星皇后诞下一女,排行第三,也是天星国王最小的女儿,取名慕容幽。
天枢四十三年,年仅十三岁的慕容幽偷跑出宫,只因追逐一只小兔子在树林里迷失了方向。”骨女缓缓地说着,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那是十三岁的慕容幽第一次遇见欧阳寻,他十五岁,慕容幽在树林里饿得发昏,却闻到了一阵香气,顺着香气走过去,却发现是一个少年。那少年捉到了她追逐的那只兔子,此刻正挂在火堆上烤着。”
“十三岁的慕容幽极为生气,和少年吵了一架,最后还是禁不住饥饿,和少年一起分食了兔肉,那时她知道了他叫欧阳寻。”
“很多年以后慕容幽依然忘不掉那一次经历。”骨女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
“三年后,在一次偶然的场合,慕容幽再一次遇见了欧阳寻。此刻她是天星国的公主,他是邻国的皇子。
“好久不见。你好吗?”
他们如是问到,好似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此后慕容幽与欧阳华时常见面,一起游山玩水赋诗作曲,没有世间的勾心斗角,追名逐利,坦诚相待,那是他们一生中最为快乐的时光。
但是,这一切注定是假的。只因她是天星国的公主,天星一族的圣女,他是邻国的王子,有一位野心十足的父皇。
天枢四十八年,欧阳寻从慕容手中骗取了天星国的占星圣物,那是一根发簪,是三千年前那位拥有接近祖力的族人于大限之际灌注残余的占星之力而留下的,三千年来天星国每当有大事,此圣物便会提前预警,天星国每每能避开凶险此物功不可没。
然而这一次圣物却没能预警这一切,处于深宫的慕容幽甚至不知道自己受骗,直至几日后父亲和两个哥哥于边疆平乱时被邻国军队埋伏,被一一射杀,消息传回的时候慕容幽一言不发,成天在宫门守着,因为她不相信。
直至几日后,父兄的遗体被运回都城时,慕容幽只觉天旋地转,默不发声却泪流不止。
接着传来的便是天星国周围的三个国家向天星国开战的消息,天星国历经的是长久的安定,鲜有战乱,比起周遭国家连番战争,如狼似虎,天星国就如一只待宰羔羊。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慕容幽一声不吭地站在城门城墙上,望着远方,直到泪水流干,万念俱灰。
慕容幽痴痴立在城墙上。
第三日,宫中便传来皇后没能承受住丧夫丧子之痛的打击而因病去世的消息。
第五日,天星城外三军齐聚,城破国亡。
城墙上的慕容幽痴痴看着这一切,三国昂扬的大军,城内平静的子民。整个世界由灰色渐渐变得黑白,恍惚间,耳边渐渐出现了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
“都是因为她,遗失了圣器,天星国才落得如此下场!”
“都是因为她,害死了她的父兄!”
“因为她,老皇后垂危病死,她连去看一眼都没有,她还有人性吗!”
“大家听着,城外的将军们说了,只要交出天星皇族和天星国圣女,他们保证不动城中一丝一毫……”
“抓住天星皇族有赏!”
“他们皇族的占星术是妖法,是受上天唾弃的,我们要毁了他们……”
“他们就不该存在世间,他们是世间的罪人……”
城下子民暴动,慕容幽耳中满是唾弃与责骂,看着城下曾经自己尽心尽力守护的臣民如今却是要逼死自己,慕容幽心中的最后一丝坚守此刻轰然倒塌。
“都是我的错,对,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轻信欧阳寻,我不该丢失了圣器,我更不该为此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我,不该出生在天星国,更不该是天星国的公主!”慕容幽泪如雨下,言语间凄厉异常。
“既如此,我诅咒,诅咒覆灭天星国的敌国们,国不存,民不生,诅咒这天星国的子民,”慕容幽扫了一眼城墙下那些曾经的臣民,对着他们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诅咒你们,永堕幽冥,千世难安!”
随着慕容幽的话语落下,天星城开始剧烈抖动,分崩离析,几个呼吸间原本长存三千余年的天星国都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再无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