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收拾妥当后一回院舍,便见平日一副文弱书生模样的李彦明少见的换了一身戎装,将他原本的阴柔之气散去不少,整个人多了一股英气。
李彦明双手磨掌,一副焦急不已的样子。眼见徐天不急不忙地赶来,他便用半是责备的语气道:“徐兄弟让我好找啊!难道你忘了今天是武道大比之日吗?如此盛典,应当早早准备妥当才是……”徐天哑然一笑,赔了个不是,随即进屋换好了身黑色劲衣,在李彦明的催促中往道场走去。
李家的武比之处并不在平时授武的武场中,而是另有一处露天的道场。这处道场通常闲置着,若非有重要亦或规模巨大的武技较量,都不会向人开放。徐天此前也只是从李彦明等人口中听过关于这个道场的描述,并未有机会亲眼看过。
跟着李彦明饶过几座楼舍,便见一扇敞开的巨铜门,门口左右各卧着一条石龙石虎。门匾上单单用毛笔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武道’二字,虽然看起来有股岁月的沉淀,但却仍掩盖不住题字之人那种志气凌云的气息。李彦明见徐天望着门匾出神,便低声解释道:“据说给这门匾题字的是我们李家的一代老祖……”徐天瞳孔一缩,关于这个一代老祖,他也听过不少传闻。
据传李家在两百多年前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远没有今日的盛况和辉煌。但在那时李家出了一个绝世天骄,此人亦是个武道天才,创下无数神话般的传说,短短数十载便带领李家走向盛世。甚至有传闻当时代国的建朝都有着他的影子。但他在李家走向极盛后不久便神秘地销声匿迹,即便是李家族人也未有何关于他之后的族内记载了。
徐天从遐想中回过神来,在李彦明的提醒下将二人随身携带的腰牌递给铜门处的守卫看过后便一并进道场了。
一踏进道场内,即便是以徐天素来淡然的心性,也被眼前的盛状所震惊到了。一入眼的便是数十座大小不等的青石较场。小的也有方圆十来丈,而道场中央则是一座方圆几十丈的较场,四周都有四根雕刻着青龙的巨大石柱,散发着庄严凌厉的气息。这几十个较场看似随意布置,但却又错落有致,越是靠近中央的则较场规模越大。
此刻,整个道场到处是三三两两聚着的年轻子弟。亦或兴奋不已地和同伴比划着,亦或是面带担忧地苦丧着脸,亦有踌躇在志、满是自信地夸夸其谈,当然也有面露不屑亦或淡然自若的年轻子弟。徐天虽说开始楞了一下神,但很快便平静下来,倒是李彦明被这氛围所影响了似的,时而期待时而担忧。
“徐师弟,这边,你们怎么才来啊?”不远处程灵向他们二人招手示意。徐天看了眼似乎变迟钝呆滞的李彦明,心里又气又好笑。看他这般,又如何能抱得美人归呢?
“程师姐,抱歉啊。都怪我拖沓了些许,险些没赶上。”程灵嗔怪似地翻了他一眼,嘻骂了一声,“徐师弟也真是的,什么都是一副不上心的样子,净让人担心。”徐天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但内心还是感觉到几分温暖。李彦明在程灵面前仿佛总是变了个人似的,平日的健谈只剩木讷了。余光看到正偷瞄着程灵发呆的李彦明,徐天只能干咳一声,却又爱莫能助。
“咚、咚、咚——”三声清脆的钟鸣打破了沉抑的气氛,所有道场的年轻子弟都被聚集到东处的一块巨大的圆台处。徐天四下一看,黑压压的不下一二百人,果然不愧为武学世家,单单年轻弟子便如此之多,尽管其中也有不少是外姓弟子,但也不可小觑了。
圆台尽头是一块巨大的磐石,若走近看便可发现其上刻印着手持长剑的背影,旁边则有几行字:李家一代老祖尊像敬上、华庚十六年刻。
李家家主带着几名执事长老站在磐石下方。他用颇具威严的眼神扫了一眼众人,沉声道:“我们李家得以百年不衰,非由天命,是由己身!此等武道大比,自一代老祖推行以来至今,从未中断过!武道之事,需求恒毅,贵在坚持,此后方为天份。你等整载之功,赫于今日!能否一战成名,全在于己!记住,你等在此便是李家子弟,莫坠了李姓之名!”
听了李延文一番话后,众年轻子弟大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似乎被激起了斗志。接着又是一声铜钟长鸣,李延文一挥手,一名执事长老用红绸托盘盛来七份檀香,另有一名执事长老取出七块玉牌。李延文严肃地看了一眼四周,沉声道:“上届武道大比七大天骄弟子,上前领玉牌和檀香!”
看到略带疑惑的徐天,程灵凑到他耳边低声解释道:“每届大比中前七名弟子赐予天骄之位,只有天骄弟子方有资格将身份玉牌挂在祖石之上,普通子弟是没有资格给老祖上檀香的。”程灵在徐天耳边一阵低语,几缕发丝碰到了他的脖子,弄得徐天几分尴尬,忙闪开了。程灵看到徐天少有的脸红了,捂嘴一阵轻笑,却似乎没看到一旁略带落寞的李彦明。
徐天正待说些什么,便听到李家家主洪亮的声音“上香!拜祖——”。徐天此前听李彦明说过,开道场需祭拜老祖,便也随周围的李家子弟朝那块巨石方向行跪拜之礼。在一众羡慕复杂的目光中,七名年轻子弟从侧方走上前台,领取玉牌和檀香。
徐天抬眼一看,略为一惊。其中有三人他并不陌生,一个是在玉林园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夜良,另外两人居然是李柔瑶和李名承两姐弟。另外四人则较为面生,一名绿裙少女,满脸古灵精怪的打量着四周。她身旁则是一髯须大汉,身形粗犷,时不时搓一下胸口,似乎弹出点什么东西。而他不远处则是一位宫装女子,正皱着秀眉,对他粗俗不堪的举止似乎颇为不满。
最后一位却是让徐天瞳孔一缩,此人明明是一名长相普通的黑衣青年,看起来平凡无奇,但却给他一种颇为诡异、危险的感觉。黑衣男子似乎察觉到什么,望徐天所在的位置扫了一眼。不知是否是错觉,徐天总感觉他的目光扫过自己时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